青莲心捂，宿命相逢

　　混沌莲殇·潘郎执守·唯念旧朝夕（楔子·详细展开·五千字·痴念入骨·旧影难寻）

　　三界飘满紫莲香的第三日，紫霄宫的凌霄殿前，云海翻涌间还凝着你归来时洒落的莲韵，连殿前铜炉里的香，都混着三分清润的紫莲气息。我立在九龙玉阶之上，周身天道金光铺展如星河，却没了半分帝君的威仪，唯有心口那枚你渡下的紫莲印记，正一下下灼着魂识，翻涌的是藏不住的惶恐。

　　三日前你自十亿年劫途归来，莲心慈怀漫遍三界，那些沾了你莲魂气息的生灵，都成了你口中的“子女”，从最初紫霄宫的三百灵童，疯长到三万、三亿，如今竟已逾九十亿之数。你立在紫莲池畔，指尖拂过新生的莲芽时，眼底的温柔分了九十亿份给苍生，留给我的，不过是余光里的一瞥。

　　我怕了。

　　怕这三界的芸芸“子女”，终有一日会将你从我身边彻底夺走；怕你忘了混沌初开时，池底莲籽与道炁相依的孤寂岁月；怕你再也想不起，我们最初只守着姒一、南拶等几个骨血，在紫莲池畔共赏晚霞的旧朝夕。

　　是以，在云海初升的拂晓，我决意剖炁分身。

　　我抬手召来天道本源，金光自凌霄殿穹顶倾泻而下，裹着我周身的道炁，在玉阶之上凝成一道巨大的光茧。剖炁之痛，远胜当年魔神残魂击穿心脉，毕竟要将九成道炁从主神魂识里剥离，无异于自断仙骨。可当心口紫莲印记传来你在紫莲池熬粥的温意，我便咬碎了牙，任由道炁从四肢百骸中抽离。

　　道炁离身的刹那，我喉间涌上腥甜，金色的血珠坠落在玉阶上，竟化作了一颗颗细小的莲籽——那是你我魂息交融的佐证，连我的血，都刻着你的模样。我强压着魂识撕裂的剧痛，将剥离的九成道炁在云海中铺开，指尖掐动天道法诀，口中沉声喝道：“道炁化形，分镇三界！”

　　话音落，铺天盖地的金光骤然炸开，九千九百九十九道分身自金光中凝出形态：
　　三百道化作金甲神将，身披玄铁战甲，手持斩魔长枪，镇守天界九重天门，他们的魂识里只刻着一道指令——凡有惊扰帝后安宁者，格杀勿论；
　　五百道化作文曲星官，悬于南天门文曲星域，梳理三界典籍，维系天道秩序，他们的魂识里藏着我的执念——勿让三界琐事，烦扰帝后清修；
　　两千道化作四海龙王，潜入四海八荒，镇守四海龙宫，调控三界水脉，他们的魂识里烙着我的叮嘱——护好帝后曾踏足的每一处水域，勿让水患伤了她的“子女”；
　　余下的七千余道分身，或化作地府判官，镇守六道轮回，或化作山神土地，驻守三界福地，或化作云游仙官，巡查四方疾苦。每一道分身的眉心，都凝着一枚微缩的紫莲印记，那是我以主神魂息为引，给他们的最后一道枷锁——他们可以护苍生，可若苍生与你相悖，苍生皆可弃。

　　分身们朝着凌霄殿躬身行礼，金甲铿锵，星官执笏，龙王摆尾，九千九百九十九道身影，将天界秩序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他们齐声领命：“谨遵帝君法旨，镇守三界，护帝后周全！”

　　声浪震得云海翻涌，我却只望着紫莲池的方向，连抬手回应的力气都无。剖去九成道炁的主神魂识，虚弱得几乎要溃散，周身金光黯淡如残烛，唯有心口的紫莲印记，因你那边传来的莲香，还亮着一丝暖意。

　　最后一道分身，是化作了紫霄宫的守宫仙官，我特意留了一缕魂息在他身上，只盼着我赴凡尘后，他能替我守着紫霄宫，守着我们曾住过的寝殿，守着殿中那盆你亲手种下的紫莲。

　　我立在空荡荡的凌霄殿前，玉阶上的莲籽已生根发芽，冒出了细小的绿芽。风卷着紫莲香拂过，我才发现，自己竟已站了三个时辰。主神的魂识凝出的身形，单薄得像一缕青烟，可我知道，只要能去凡尘守着你，这点虚弱，算不得什么。

　　我拖着残躯，一步步走下九龙玉阶，每一步都踩在新生的莲芽上，却不敢用半分道炁伤了它们——那是你我魂息所化，是我们亿年羁绊的证明。

　　走到紫莲池畔时，你正蹲在池边，给刚冒芽的莲苗浇水，素色布裙沾了泥点，发间的木簪歪了，却笑得眉眼弯弯。池面上浮着十几碗刚熬好的莲心粥，是你要分给那些渡劫归来的“子女”的。

　　你听见脚步声，转头望我，眼底闪过一丝心疼：“潘郎，你怎这般虚弱？可是又耗了道炁？”

　　我走到你身边，强撑着笑意，伸手替你理好发间木簪，指尖触到你鬓角的温度，心口的灼痛才缓了几分：“无妨，只是分了些道炁镇三界，往后三界琐事，便扰不到我们了。”

　　你蹙眉，伸手探我的脉息，莲香渡入我的魂识，试图抚平我紊乱的道炁：“你又胡闹，剖炁分身伤的是本源，怎能这般不爱惜自己？”

　　我攥住你的手，将你拉进怀里，下巴抵着你的发顶，闻着你发间的莲香，声音发哑，像个讨要糖吃的孩童：“莲，我只是想，主神能安安稳稳陪着你。”

　　你身子一僵，随即轻轻拍着我的背，柔声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

　　“不只是为了你。”我将脸埋在你的颈窝，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唾弃的偏执，“我是怕，怕那些‘子女’，怕三界的琐事，把你从我身边抢走。我只要你，不要那九十亿芸芸，我只要我们刚开始的九子，只要姒一、南拶、南宁他们……”

　　我将那些刻在魂识里的名字，一个个念出来，姒一、南拶、南宁、南玉、南御、南靳、南路、南阳、子沝……每念一个，心口的紫莲印记便亮一分，“还有子歌、子煜、子熏、怜华，蔹玉、片曲、依依、味儿……这些才是我们的孩子，其余的，我不认。”

　　你怔怔地看着我，眼底的温柔渐渐染上错愕，随即化作一声轻叹。你抬手抚过我的眉心，指尖的莲香试图抚平我眉间的褶皱：“潘郎，你怎会这般想？他们都是三界的生灵，都带着我的莲魂，皆是我的‘子女’，可你，永远是我唯一的潘郎啊。”

　　“可你分给他们的目光，比给我的多。”我别过脸，不想让你看到我泛红的眼眶，“混沌里，你只陪着我；紫霄宫时，你还会等我下朝；凡尘相守时，我们还能共看晚霞。可现在，你眼里全是苍生，全是‘子女’，我怕我连你的衣角都抓不住了。”

　　你沉默了，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莲池的风拂过，将你的发丝吹到我的脸颊，带着淡淡的莲香。许久，你才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潘郎，十亿年劫途，我见了太多疾苦，那些生灵，他们太苦了。我是混沌紫莲，生来便该泽被苍生，可这并不代表，我忘了你。”

　　“可我只要你。”我转头看你，眼底是近乎疯狂的痴念，“我分化万千分身镇住天界，就是想让主神守着你，我不要你救世，我只要你救我，救我这颗快要被惶恐碾碎的心。”

　　你的指尖轻轻滞在我的眉心，莲香骤然浓郁，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了。你沉默片刻，忽然弯起眉眼，眼底的温柔终于只落向我一人：“那便依你，我与你同赴人间，褪去神格，只做一对布衣夫妻，去看我们的子女渡劫，可好？”

　　我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望着你，心口的灼痛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失而复得的狂喜：“真的？”

　　“真的。”你笑着点头，伸手替我拭去嘴角残留的金色血痕，“只是潘郎，你要答应我，到了人间，莫要再这般偏执，可好？”

　　我用力点头，将你紧紧搂入怀中，感受着你发间的莲香，感受着你掌心的温度。我知道，或许到了人间，在凡胎的桎梏里，你能暂时放下那九十亿苍生，只做我一个人的莲，只看我一个人。

　　我抱着你，望着紫莲池里新生的莲芽，在心底默念：莲，这一次，我绝不会再放开你的手，绝不会再让任何人，将你从我身边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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