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龙少女撞上爱

　　顾夫人助理的电话，像一块冰投入唐软 soft 刚刚回暖的心湖。她握着手机，站在渐浓的暮色里，指尖冰凉。

　　见面？在顾夜宸正处舆论漩涡、双方家庭背景差异被无限放大的此刻？顾夫人的目的，几乎不言而喻。拒绝？似乎显得怯懦，也可能会让顾夜宸为难。接受？无疑是将自己送入一场不知对方手握何等筹码的对弈。

　　她想起顾夜宸疲惫却坚定的眼神，想起他说“再给我一点时间”。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因为自己的回避或处理不当，给他增添额外的麻烦。

　　“好的，请转告阿姨，我会准时到。”唐软 soft 听见自己用尽量平稳的声音回答。

　　第二天下午，唐软 soft 提前二十分钟到达悦榕庄酒店。茶室在酒店顶层，环境清雅静谧，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冬日略显萧瑟的景观。顾夫人已经在了，她独自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摆着一套精致的白瓷茶具，正娴熟地斟茶。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目光精准地落在唐软软身上。

　　今天的顾夫人，穿着剪裁利落的深蓝色羊绒连衣裙，外搭同色系大衣，优雅依旧，但眉眼间那份惯常的从容里，似乎也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倦色。显然，顾氏的风波，对她并非毫无影响。

　　“唐小姐，请坐。”顾夫人示意对面的座位，语气平静无波。

　　“阿姨好。”唐软 soft 微微鞠躬，在她对面坐下，背脊挺直。

　　顾夫人将一杯斟好的茶推到她面前，没有寒暄，直接切入主题：“夜宸那边的情况，想必你也知道了。比预想的棘手一些。”

　　唐软 soft 端起茶杯，温热的瓷壁暖着微凉的指尖。“学长说，在控制中。”

　　“控制？”顾夫人轻轻放下茶壶，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舆论如虎，伤人于无形。这次对方有备而来，抓住的虽是小事，煽动的却是对整个顾氏继承人能力和诚信的质疑。夜宸年轻，这次就算能平息，也会在他履历上留下一个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淡去的印记。”

　　她的目光锐利地看向唐软软：“而在这个时候，任何与他相关的、可能引发新一轮讨论的‘不稳定因素’，都会被无限放大，成为对手攻击的新靶子。”

　　“不稳定因素”，指代的是谁，不言而喻。

　　唐软 soft 的心沉了沉，但并没有避开顾夫人的视线。她放下茶杯，声音清晰：“阿姨，我理解您的顾虑。但我不认为，两个人在一起，一方遇到困难时，另一方就应该自动被归类为‘不稳定因素’而远离。如果是这样，感情未免太过脆弱，也辜负了彼此选择并肩的初衷。”

　　顾夫人微微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她会如此直接地反驳。“初衷是好的，唐小姐。但现实往往比初衷残酷。你昨天在社交账号上发的设计图和那句话，很有灵性，也很有风骨。”她话锋一转，“我看了，也很欣赏。但这恰好说明，你是一个有独立思想和表达欲的年轻人。而在当前敏感的舆论环境下，你的每一次独立表达，都可能被曲解、被利用，成为射向夜宸的流言箭矢。你能保证，你每一次发言都毫无纰漏，不给任何人可乘之机吗？”

　　这个问题尖锐而现实。唐软 soft 沉默了片刻。她不能保证。网络时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所以，您的建议依然是，”她抬起眼，直视顾夫人，“让我离开，去英国？或者至少，暂时消失在公众视野，直至风波过去？”

　　“我是为你和夜宸共同的未来考虑。”顾夫人语气缓和了一些，但立场依旧坚定，“去深造，提升自己，远离是非中心。等你有足够的力量和资本，等夜宸彻底站稳脚跟，到那时，无论你们作何选择，都更有底气，也更少阻力。暂时的分离，是为了更长久的安稳。”

　　“那如果，”唐软 soft 深吸一口气，问出了心底盘旋已久的问题，“学长他并不想要这种‘为了长久的安稳’而进行的‘暂时分离’呢？如果他希望的，是哪怕在风雨里，也能彼此看得见、握得住手呢？”

　　顾夫人微微一怔，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清亮、带着一股执拗劲儿的女孩，第一次没有立刻回答。茶香袅袅，室内一片寂静。

　　就在这时，茶室入口处的珠帘被猛地掀开，带起一阵清脆的撞击声。一个穿着黑色大衣、风尘仆仆的身影大步走了进来，脸色冷峻，眼神如刀，径直走向她们这一桌。

　　是顾夜宸。

　　他的出现，让茶室里仅有的几位客人和服务生都侧目看来。他显然来得匆忙，大衣肩头甚至还有未化的雪粒，呼吸间带着室外的寒气。

　　“妈。”他停在桌边，先是对顾夫人点了下头，然后目光立刻锁定了唐软 soft，看到她安然无恙，紧绷的神色才几不可察地松了一瞬。他转向顾夫人，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有什么话，可以直接对我说。不必特意把她叫到这里来。”

　　顾夫人看着突然出现的儿子，脸上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恢复平静：“我只是和唐小姐聊聊天。”

　　“聊天？”顾夜宸唇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弧度，“聊怎么在您看来‘最优’的分离方案吗？”他显然已经知道了这次会面，甚至可能知道部分谈话内容。

　　他向前一步，站在唐软 soft 身侧，是一个保护性的姿态，然后看向自己的母亲，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妈，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我的选择，也由我自己承担。她不是需要被清理掉的‘不稳定因素’，她是我认定要共度余生的人。风暴也好，流言也罢，我会挡在她前面。但如果因为害怕这些，就让我放开她的手——”

　　他顿了顿，握住唐软 soft 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攥住，目光直视着顾夫人，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

　　“那这样的‘安稳’，我不要。”

　　顾夫人的脸色，终于微微变了。她看着儿子眼中不容错辨的坚决，又看了看被儿子紧紧握住手、虽然有些紧张却同样目光坚定的唐软软，久久没有说话。

　　窗外的雪，似乎下得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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