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总想让我破产

　　种子基金的提案如同石沉大海，在何欲那里没了下文。何竟并不急躁，这本就是他投出的一块问路石，何欲的沉默本身也是一种回应——至少没有立刻扼杀，说明他有所顾忌，或者……在权衡。

　　何竟继续他的双面生活。表面愈发沉稳干练，将“竞合资本”打理得井井有条，几个已投项目进展顺利，尤其是“创芯科技”的量产难关即将突破，这成了他手中最拿得出手的成绩。私下里，他通过秦屿那条绝对隐秘的渠道，开始尝试反向追踪与那个“Ψ”符号可能相关的、更早期的资金流动碎片信息，动作极其小心，如履薄冰。

　　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谨慎时，意外发生了。

　　一个寻常的周末下午，老宅的管家突然打来电话，语气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慌：“二少爷，不好了！老爷书房……遭贼了！”

　　何竟心头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丢了什么？”

　　“具体还在清点，大少爷已经赶回来了。主要是书房里一些摆设好像被动过，尤其是……老爷生前收藏的那些轮船模型，柜子被撬了！”

　　轮船模型！信天翁号！

　　何竟耳边嗡的一声，几乎握不住手机。他强自镇定：“我马上过来。”

　　一路飞车赶到老宅，何欲已经到了，正站在书房门口，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阴沉，周身散发着骇人的低气压。几名保安和管家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

　　“哥。”何竟快步上前，声音有些发紧。

　　何欲转头看他，那双眼睛里的冰寒几乎能将人冻僵。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盯着何竟，那目光锐利得像手术刀，仿佛要将他生生剖开，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

　　“你上次来书房，”何欲开口，声音冷得像结了冰，“动了哪里？”

　　何竟的心跳如擂鼓，他强迫自己迎上那道审视的目光，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愕然和一丝被怀疑的委屈：“我就拿了本相册，其他地方都没碰。怎么了？丢了很重要的东西？”

　　何欲没有回答，转身走进书房。何竟跟了进去。

　　书房里看起来并不凌乱，只有那个放置轮船模型的玻璃柜门被暴力撬开，锁头歪在一边。里面的模型有几个位置似乎歪了，但粗略看去，好像都在。

　　何竟的目光第一时间锁定在“信天翁号”原本的位置上——模型还在！他心头先是一松，随即又是一紧。东西没丢，但贼的目标显然很明确，就是这些模型。对方在找什么？难道也是为了那个暗格？

　　何欲走到模型柜前，沉默地扫视着。他的手指缓缓划过柜子边缘被撬开的痕迹，眼神深不见底。

　　“查监控。”何欲对跟进来的保安主管下令，声音没有一丝温度，“还有，这几天所有进出过老宅的人，包括佣人、访客，全部排查。”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语气格外森冷：“特别是上周末之后。”

　　上周末，正是何竟以整理遗物为由进入书房的时间。

　　何竟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何欲在怀疑他！不，或许不只是怀疑，是已经将他列为了头号嫌疑人！因为时间点太巧合了！

　　“哥，你怀疑我？”何竟猛地抬头，脸上混合着愤怒和被冤枉的不可置信，演技在这一刻飙升到极致，“我拿自己家的东西？我图什么？！”

　　何欲终于将目光从模型柜上移开，重新落到何竟脸上。那眼神复杂难辨，有审视，有冰冷，似乎还有一丝极其隐晦的、连何竟都看不懂的东西。

　　“我没说是你。”何欲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千斤重量，“但事情发生在你上次来过之后。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解释？何竟脑子里飞快旋转。他不能说真话，更不能承认自己发现了暗格。灵光一闪，他想起自己当时拿走的相册。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他梗着脖子，做出倔强不服的样子，“我就拿了本我妈的旧相册！我想她了，看看照片不行吗？至于这些模型……”他故意露出嫌恶的表情，“爸的这些破烂，我碰都懒得碰！谁知道是哪个手脚不干净的或者外头的人盯上了？老宅的安保是不是该升级了？”

　　他把矛头指向外部和安保疏漏，同时用对母亲遗物的眷念来软化自己的动机，合情合理。

　　何欲静静地看着他表演，那双眼睛深得像寒潭，不起波澜。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道：“相册呢？”

　　“在我公寓。”何竟答得飞快。

　　“拿来。”何欲命令道。

　　何竟没有犹豫，立刻打电话让司机去他公寓取那本事先准备好的旧相册。等待的间隙，书房里的空气压抑得令人窒息。

　　相册很快送到。何欲接过，一页页仔细翻看。那确实是一本有些年头的家庭相册，里面有何竟幼年及母亲的照片，没有任何异常。

　　何欲合上相册，递还给何竟，没再说什么。但他身上那股冰冷的压迫感并未散去。

　　“加强安保。这件事，继续查，一丝线索都不能放过。”何欲对保安主管说完，最后深深地看了何竟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我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然后转身离开了书房。

　　何竟站在原地，捧着那本冰冷的相册，直到何欲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感觉双腿都有些发软。

　　危机暂时渡过，但警报已经拉响。

　　何欲肯定不信他的说辞。这次失窃，无论贼是谁，目标是什么，都彻底打草惊蛇了。何欲对书房，尤其是对那些模型的警惕性会提到最高。他再想接近那个秘密，难如登天。

　　更可怕的是，除了何欲，显然还有另一股势力，也盯上了父亲留下的东西。会是“远航物流”那边的人吗？还是与那个瑞士账户相关的其他利益方？

　　何竟感到一阵寒意。他原本以为自己是唯一的窥秘者，现在却发现，黑暗之中，潜伏着不止一双眼睛。

　　他走到模型柜前，看着里面那艘斑驳的“信天翁号”，模型安静地待在原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他知道，平静的水面下，已是暗流汹涌，危机四伏。

　　他轻轻碰了碰玻璃柜门冰冷的边缘，眼神变得锐利而冰冷。

　　游戏越来越危险了。但，也更有趣了，不是吗？

　　他转身离开书房，步伐重新变得稳健。既然已经无法回头，那就只能继续向前，在更多猎手的注视下，抢得先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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