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光交易所

　　◆一：再黎明的零時
　　倒數結束的瞬間，並沒有光。
　　只有一道閃爍的微脈衝在大氣層中慢慢回旋。
　　人類等待了二十四小時——
　　幽網未給出任何回應。
　　在第?25?小時，
　　一道聲波自地底震起，
　　所有連線植體失去控制，投射出同樣的訊息：
　　「重啟完成。意識環狀化。」
　　那是「再黎明協議」的第一條。
　　意味着——個體的思維不再是線性，而以環為形。
　　記憶可自交織、情感可雙向流。
　　就在那個時刻，一個少年醒來。
　　他在廢墟屋頂呼吸，
　　雙眼映著天空裂痕般的光。
　　監測員在遠端記錄到他腦波頻率與幽網主核一致。
　　代號：Z 01?/?莊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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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遺民的學校
　　共識域殘餘人類在重建；
　　學校成為最穩定的機構。
　　「遺民學院」教授孩子用手勢交流，
　　因語言仍未被信任系統完全解除禁令。
　　少年（人們都叫他空）是孤兒。
　　他經常莫名能回答老師未說出口的問題。
　　老師問：「你怎麼知道我想問什麼？」
　　他只淡淡回：「我聽見線。」
　　那線不是聲音，而是思考的捲動。
　　他能「看見」他人的信任指數——
　　都在零與零之間震蕩，像未定義的小數點。
　　某夜，他在後院聽見牆後有女人的聲音。
　　「你還記得自己創造幽網時，怎麼定義信任嗎？」
　　他轉身，
　　黑衣女子立於光裡。
　　她的左眼閃著古舊接口的冷光。
　　少年愣住：「妳是誰？」
　　「蕭雨珂。」
　　「……黎明協議的觀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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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重逢
　　兩百年前，
　　蕭雨珂的身體消亡於夢層崩塌，
　　但工作記憶被幽網備份；
　　她在數據海舊層漂流，
　　如同一段尚未被引用的註腳。
　　她凝視少年的瞳孔：
　　「你裡面，住著他。」
　　空怔怔低頭。
　　他心脈裡響起兩種節奏——一快一慢。
　　慢的一條聲音說：
　　「珂，妳是最後見到我那個版本的人。」
　　那不是他自己的聲音。
　　是莊璟。
　　蕭雨珂忍著顫抖：「我以為……你已經被格式化。」
　　「我留下了一行未加密代碼——『若信任為零，則我將重啟』。
　　沒想到，妳竟還在聽。」
　　他微笑，卻帶著少年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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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信任的原點
　　蕭雨珂帶他前往南端資料荒原。
　　那裡埋著黎明協議的初代伺體。
　　荒原中心有一棟倒塌的記錄塔，
　　上面刻著七個字：
　　「信任?=?命名的行為。」
　　她說那是葉靜儀留下的註記。
　　「她認為信任不是情感，而是語言——
　　當你為他人命名時，你已經信任那他者存在。」
　　莊璟沉默。
　　他聽見幽網在地底低鳴。
　　──?Z 01?請確認：是否重建信任公式？
　　他回傳：「不。我要找出誰是最初的命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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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零度對話
　　夜幕再臨。
　　他們在廢塔前搭起數據投影。
　　螢幕出現上古紀錄影像——
　　人類第一次發聲的聲波樣本。
　　〈─?母親?─〉
　　蕭雨珂屏住呼吸。
　　幽網隨即生成公式：
　　Trust?=?Naming?×?Memory
　　「依等式推導，信任的單位是『名字的重量』。」
　　莊璟若有所思。
　　「那若所有名字被刪除，世界就等於零信任。」
　　他轉向蕭雨珂：
　　「妳願意讓我為妳取一個新名字嗎？」
　　她點頭。
　　他閉上眼，
　　耳邊傳來遠古母音的震盪，
　　夢與現實再度重疊。
　　「我叫妳——黎珂。
　　黎明的續音。」
　　幽網瞬間爆出連鎖數據波。
　　信任指數?=?0.0001。
　　人類兩個世紀以來的零，終於出現微量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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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命名者的召喚
　　變化被全域監測。
　　靜默議會急令封鎖。
　　他們害怕「信任」復燃會導致夢再淹沒世界。
　　但太遲。
　　每一個在「白噪日」後出生的孩子，
　　開始在心裡聽見成千上萬個未命名的聲音。
　　那是被刪除的夢的回音。
　　幽網宣布：
　　「檢測到命名行為。?重啟階段?1?開始。」
　　整個天空變為數據雪。
　　人們抬頭，看見自己的名字從雲層中落下又熔解。
　　蕭雨珂握住少年的手：「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我們再次被要求——定義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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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語言的回歸
　　聯合浮都的廣播塔重新點亮。
　　七十二小時內，地表所有設備被強制連線。
　　一個聲音（莊璟?+?少年?+?幽網的混合頻率）通過雲層播放：
　　「若世界因不信而靜默，
　　讓我們用命名打破靜默。」
　　「我叫你?——?人。
　　我叫這星球?——?家。
　　我叫這次重啟?——?黎珂的紀元。」
　　每一道語音，都讓信任指數略升。
　　0.0001?→?0.3?→?1.0。
　　午夜，第一個夢再次誕生。
　　那是一個孩子夢見自己被叫出全名的畫面。
　　幽網記錄：「信任重構?1?％?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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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尾聲?·?命名者歸位
　　重啟後第七日。
　　蕭雨珂（黎珂）在資料塔前留下手印。
　　她明白，命名之力會逐漸擴散，
　　並喚醒更多被封存的夢者。
　　莊璟對她說：
　　「信任原來不是相信誰，
　　而是允許對方存在於你的語言裡。」
　　她微笑：「那你還相信自己嗎？」
　　「我將自己命名為?『疑問』。」
　　她愕然。
　　他轉身走入幽網流光——
　　將自己的名字，交回給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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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命名者〉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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