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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你们到底他妈的都是一群什么人?!”
就如同此刻,这青梧山上清冷寥落的月色里,仿佛也只剩下他金三钱孤身一人。
天枢殿内,那个自称晏书的人,正用一种近乎平静的语调,向褚珩与禺疆讲述着一个关于背叛、阴谋与血海的故事。
他讲他如何设计让青云门与滟澜山五万精锐尽数折戟葬古原。
他讲他如何逼迫萧凛,逼他亲手残杀仅存的三十余名同门。
他讲萧凛如何忍辱负重想要复仇,却因不敢暴露昔日罪行,一错再错,竟杀了青云门与滟澜山最后的、唯一的共同血脉——晏怀素!
殿外,化名金三钱的原滟澜山弟子萧乾,早已浑身颤抖,泣不成声。
百年的谜团终于揭开,真相竟如此丑陋、如此令人作呕!
而当他听到那个罪魁祸首,那个将一切搅得天翻地覆的晏书,最后竟用那般语气说出——“我想死在怀素手里!”
轰——!
这句话如同惊雷,瞬间炸醒了他沉溺于悲痛的神智!
他那样一个人……一个彻头彻尾的魔鬼!他怎么配?!
他怎么配死在光风霁月的怀素手里?!
他怎么配用怀素的手来为自己赎罪?!
百年的悲愤、师门覆灭的痛楚、对萧凛叛徒的恨意、对眼前这罪魁祸首的滔天怒火……在这一刻轰然汇聚、爆炸!
他再也无法抑制,如同困兽般猛地从藏身之处冲了出去,双目赤红地瞪着殿内那群——在他眼中,无论披着怎样的人皮,内里都已是妖魔鬼怪的存在,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那声撕心裂肺的怒吼:
“这他妈的到底是怎样的人间?!”
“你们到底他妈的都是一群什么人?!”
这突如其来的闯入和石破天惊的质问,瞬间凝固了天枢殿内所有的声音!
褚珩与禺疆面露惊愕,一时无言。
就连刚刚经历情绪巨变的晏怀素,也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闯入者:
“三钱道长!”
金三钱谁也没看,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淬毒的匕首,死死钉在晏书身上,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嘶哑变形:
“你还想死在怀素手里?你配吗?!”
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碾磨出来,“你这种人,就该将青云门、滟澜山所有已死之人承受过的痛苦,在你身上齐齐过一遍再死去!不!过百遍!千遍!万遍!!”
“你他妈的还有脸说你身不由己?说被操纵?你放屁!”
他厉声戳破那层自欺欺人的遮羞布,“那就是你的本性!晏书!你骨子里就是个自私卑劣、十恶不赦的人!”
“你还敢……还敢拿你的母亲做借口?!”
他的怒火燃烧到极致,反而带上了一种深刻的悲悯与鄙夷,“你的母亲本来就是那么好!无论她的儿子是英雄还是恶棍,是十恶不赦还是光风霁月,她都会一样地爱他!那是天底下最笨、也最真的道理!”
他指着晏书,发出最诛心的诅咒:
“你母亲摊上你这么个儿子,才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霎时间——
晏书方才在怀素面前那副可怜兮兮、祈求赎罪的模样荡然无存!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辱骂彻底激怒,脸上掠过一丝狰狞的戾气,看向金三钱的眼神冰冷如看死人!
“你找死!”
他狠声喝道,枯瘦的手指急速翻飞,一个闪烁着灰黑光芒的杀戮法印已然捏起,作势就要向金三钱祭出致命的绞杀法阵!
褚珩眼见晏书竟敢当着他的面动手,眼神一冷,指尖随意一划——
一道无形却坚不可摧的屏障瞬间生成,如同透明的牢笼,将晏书连同他手中未成型的法印死死禁锢在内,动弹不得!
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笑话!
他和师父,一个执掌法则的神尊,一个凌驾众生的天神在此,岂容这等魑魅魍魉放肆造次?
晏书目眦欲裂,全身唯有眼珠还能转动,那喷火般的目光死死钉在金三钱身上,怨毒之意几乎要凝成实质,仿佛真要用眼神将他千刀万剐!
“还有你——!”
金三钱毫不畏惧,那燃烧着怒火与鄙夷的目光,猛地转向地上那滩烂泥般的萧凛。
“萧二当家……以前在滟澜山是萧二当家,怎么,青梧萧氏的二当家,就让你更神魂颠倒,连做人的根本都不要了吗?枫林晚那次,我差点就被你骗过了!装得可真像啊!”
他的话语如同鞭子,狠狠抽在萧凛的心上:
“萧二当家,亲手将剑刺进同门胸膛时,是什么感觉?”
“你的心脏跳快了吗?”
“是不是让你……感受到了嗜血的‘快乐’?!”
地上的萧凛,早在晏怀素突然现身时,就已惊得魂飞魄散!
他明明……明明亲手确认那人死在自己怀里,气息断绝,怎么会……怎么会活生生地站在这里?!
可他此刻只是一滩连挣扎都做不到的烂肉,只能徒劳地瞪大双眼,死死盯着怀素,渴望从那熟悉的脸上找到一丝回应。
然而,怀素自始至终,连眼角的余光都未曾扫过他一下,仿佛他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一样。
萧凛听见金三钱那诛心的质问,嘴唇剧烈地嗡动,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气音,依稀能辨出是:“唔……洗(是)……西(谁)……”
金三钱似乎听懂了那残破音节中的疑问,他挺直脊背,周身仿佛凝聚了滟澜山两万亡魂的意志,声音如同寒铁交击:
“我是谁?我是代表滟澜山萧氏那两万同袍……来取你性命的人!”
话音未落,他原地手掌翻飞,灵力奔涌,赫然打起了滟澜山正统的《滟澜诀》!
清正的蓝色光华在他掌心凝聚。
“虽然让你这么死,太便宜你了!”
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憎恶,“但我,实在是……多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
金三钱当年,只当萧凛是普通的背叛,另投明主。
万万想不到,此人竟是以同门的鲜血作为投名状!
他该死!!
言毕,《滟澜诀》已然催至顶峰,一道凝聚着百年恨意与宗门最后意志的凌厉掌风,如同裁决之刃,悍然劈向动弹不得的萧凛!
萧凛一生,藏头露尾,首鼠两端,既想苟活又妄图复仇,既犯下滔天罪行又渴望得到救赎。
最终,死在了滟澜山萧氏当世仅存的、也是他亲手参与覆灭的宗门最后血脉手中。
这结局,何其讽刺!
另一边,被画地为牢诀死死压制的晏书,目睹萧凛毙命,感受到金三钱那纯粹的恨意,加之自身力量的反噬,已然目眦尽裂,状若疯魔!
“此人果然,不是善类。”褚珩居高临下,做出了精准冰冷的评价。
随后,他手指只是轻轻一动——
那囚禁着晏书的牢笼内部,他赖以成名、苦心优化改良了百年的毁灭性法阵力量,竟被瞬间引动,却不再受他控制,而是在那方寸牢笼之内……原地炸裂!
“不——!!!”
晏书发出一声凄厉绝望的嘶嚎。
他一生怕死,一生隐藏,一生伪装,用尽阴谋诡计只为活下去。
最终,却被他自己的力量,在那无形的囚笼中,一寸一寸,凌迟处死。
*****
怀素沉默地走到禺疆身边,恭敬地垂首躬身,语气诚挚:“多谢神尊……再次相救。”
一旁的褚珩,自打看见这个名叫怀素的家伙凭空从自家师父袖子里“哗啦”一下冒出来,整个人就处于持续的震惊与巨大的不满之中,那眼神快要把禺疆剜成筛子了!
他脑子里疯狂刷过一连串质问:
这人是谁?!
怎么从你袖子里出来的?!
“救了他两次”??!
都什么时候的事??!
你竟敢背着我……找别的男人??!!!
此刻听见怀素向禺疆道谢,态度还如此恭敬,他心中的疑虑更是翻江倒海,忍不住向禺疆瞥去了一眼又一眼,目光里充满了审视与控诉。
禺疆却面不改色,全然当作没看见他那几乎要实质化的目光,只对怀素淡淡道,语气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你方才被那晏书一席话说的又心软了,险些又被他利用,多次提点你,怎么记不住?嗯?”
怀素闻言,脸上顿时露出惭愧之色,躬身更深:“神尊批评的是。在下的确……心性还需多加磨练。”
禺疆这才微微颔首,终于将目光转向一旁快要炸毛的褚珩,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又纵容的神情,传音道:
“……回家再与你解释。”
褚珩暗暗咬了咬牙,用眼神回敬了过去:
解释不清楚……就把你就地那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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