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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对影成三人
复工之后,生活制片采购了不少红心蜜柚,说是给大家降降火,又在米阿满家大门口挂上粗粗一捆柚子叶。
这两车柚子竟也上了热搜,发行方抓住机会联合助农和火灾公益讲座,又办了一场“柚子锦鲤”的义卖。连着小半月的活动,抽了转运金柚,送出十几万枚纪念徽章,几万个印着标识的背包。
梁写林平时不爱吃柚子,因为懒得扒皮。但这蜜柚是真的很好吃,芯里都是甜的,一剥开,屋里就有股果香。
况且再麻烦能有仙人掌果更麻烦吗?他干脆晚饭也不吃,拿着个小碗,带上手套仔细折腾很久,才剥出七八片鲜亮完整的柚子肉。
他要拿给聂溿。
一个个胖墩墩的橙粉色“小月亮”螺旋交叠在玻璃碗里,变成一朵童心未泯的花。梁写林大功告成,换好衣服美滋滋地托着碗,出门走到楼梯口,才堪堪回过神。
这么做也太逾矩了。
他捶捶脑袋,慢吞吞回屋,盘腿坐回蒲团上。碗里红彤彤的果肉,晶莹诱人,散发着甜香。
费这么好一阵功夫,不能浪费,梁写林咯吱咯吱磨牙,抓起一把就塞了满嘴。
头天夜里吃了太多柚子,第二日更是没什么胃口。一天拍摄结束,梁写林晃晃悠悠过了饭点才回院子。
刘秀梅神神秘秘地拉他进厨房,先是端出一盘凉菜:“你自己拌了吃啊,别和别人说,就这独一份。”
盘子上面一团过油的金黄细丝,下面是调了汁的嫩芽苗菜,周围撒上了花生碎,喷香喷香。
又端出一个扣碗,碗里是酸甜开胃的山楂小排:“哎,幸好还没凉,你赶紧吃。”
这两道家常菜虽说不难,但一个费时一个费力,大概是刘秀梅察觉出他近日胃口不好,特意做的。
“刘阿姨,谢了啊…”梁写林捧着碗,眼眶子发热。
刘秀梅笑着敷衍几句,留梁写林在厨房里吃小灶。他吃完了还不忘刷好盘子把嘴抹得干干净净。
这季节天黑得早,山里也没什么特别的娱乐活动。小院的灯下聚着三五人,跺着脚在闲聊,楼道里传出来模糊的笑声,又是苗喜几个在剧本杀。
如果梁写林愿意,他大可以加入到他们当中,但那样就很难延续拍摄的状态。
可能孔奔私下曾交代过,所以即便拍摄结束,也很少有人主动来接触他。
“一,二,三…”梁写林独自一人,脚步轻慢,数着台阶往上走。终于走到屋门前,翻出钥匙打开锁,对着黑黢黢的门洞站定了。
只要踏进门里,隔绝了屋外的喧嚣,就会进入到另一个时空。
他深吸一口气迈进门,伸手要开灯,却被一把拽住,猛往屋里拖!
梁写林一惊刚要喊人,便被紧紧捂住了嘴。
他抬肘后击,被轻巧躲开,那人一个反手把他压到墙上。他心头发紧,身上开始冒冷汗,脑中的弦都绷着。
这人是怎么悄无声息进到屋里的?前几日才设计让柴房着火,这次又耍什么花样?
他一手被钳,另一手尽力往桌上摸,那里放着玻璃水杯。他食指几乎钩上杯口,心中微喜,又被拽回来,死死擒住动弹不得。
挣扎半天,梁写林肺里气儿早没了,他憋得受不了,本能去扣捂在脸上的手。
如果这人下死手不放,他就准备心一横,剜了贼人眼珠子,换得一点生机…
可这一摸,摸到那人手背皮肤,突然就泄了气。
“现在知道怕了?你胆子也太肥了。”季柏峥板着脸松开手。
看样子是知道着火当天梁写林怕打草惊蛇,没换掉动过手脚的道具。
梁写林额头埋在他胸颈胡乱地蹭,嘴里哼哼不清。
“想说什么。”季柏峥把他脑袋抬起来。
“怎么才来…”梁写林大口喘着气。
听出语气里的嗔怪,季柏峥也不笑:“知道怕了?”
梁写林没法蒙混过关,讪讪道:“我又不是个傻子,防火毯面罩都备的有,假灭火器也给换了,换成正规的了。”
“那也…”季柏峥还想数落几句。
梁写林不耐烦,用手捏扁他的嘴:“晚上那两个菜你做的吧?选的挺巧。”
吃完了都没看出端倪。
“做得怎么样?”季柏峥笑着拍开他的手。
梁写林鼻音重重的,浑身放松歪靠着他:“一般般吧,比店里差点。”
“那还吃完了?”
“难道扔了吗?我可从不浪费。”
“所以在厨房里偷偷舔盘子。”季柏峥一副了然模样。
“谁舔盘子了?!”梁写林猛地抬头,脑袋撞在墙上“咚”的一声。
他那是筷子夹不住。
“哦?没有?”季柏峥揉他后脑瓜。
“你诈我,我说没就没。”梁写林嘴上动气心里不动,任他揉捏。
“听说你不好好吃饭。”
“苗喜说的?别听她瞎说,没不好好吃。”
季柏峥手伸进衣摆,一节一节数他的脊骨:“瘦了。”
“嗯。”梁写林闷闷地笑,“想你想的。”
笑过几声,又敛住,把头蹭在季柏峥肩上:“就是想你想的。”
季柏峥低头就冲他嘴上咬一口。
“干嘛?!”梁写林一出口就意识不对,忙抿紧唇。
“尝尝你嘴多硬。”
梁写林拨弄着季柏峥外套,笑得懒散:“哦,硬吗?”
“一般般,和我比差点。”季柏峥说完抓着他的手往身下按。
梁写林眼睛瞪圆了,压着声音:“你!一来就耍流…”
话没说完又被堵了嘴,稀里糊涂被按在床上,几个翻转身上就赤条条了。季柏峥在他腰眼点几下,梁写林鼻子里哼唧几声把人抱紧…
似乎是太久没发泄,季柏峥稍一碰,他就异常兴奋。梁写林急喘粗气,手却按住季柏峥肩膀。
“不行,有点怪…”
不等季柏峥反应,他裹着被子滚到床尾,又一翻身,光着脚呆呆站在地上。
“你去哪儿?我来晚了,所以不高兴?”季柏峥笑。
梁写林摇头。
季柏峥撑起上身看他,不多久又从床上坐起,胳膊架在膝盖上冲他动动手指。
梁写林盯着他的手,还是摇头。
季柏峥开了床头灯,仔细去瞧,见他用被子把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露出来的大半张脸上神情困顿,又是扭捏又是委屈。
“宁小军这时候才十六七…”
他眼瞳摇摆飘忽不定,看起来不像在玩笑。
季柏峥冲他伸手,蛊惑着轻声说:“过来。”
本能让梁写林想去亲近爱人,他向前迈了一步,又顿住身形缩回脚。
季柏峥猛地扑过去,一把抱住他,断了梁写林逃跑的念头。怀里人闷着头,很不老实地扭动挣扎。
季柏峥掰正他的脸:“写林,你看着我。”
梁写林睫毛一层水珠,垂眼吸溜鼻子。季柏峥把他环在手臂里抱得高高的,捧着梁写林僵硬的脸,仰头盯着他。
“你不是喜欢这时候看我吗?”季柏峥把脸放在灯下,引着梁写林伸出手。
梁写林看着暖黄色灯光下熟悉的面容,小心翼翼从被子里探出来,被牵住手用指尖细细摩挲。
看到硬朗的眉骨,便顺着去描摹,看到炽热的眼神,就轻柔的抚上眼睑…他指骨刮过挺直的鼻梁,停在温暖柔软的唇上。梁写林心里那股恐慌憋胀,渐渐消逝。
“他们都不找我说话,我也不知道和他们说些什么。”
“他们是谁?”季柏峥问。
梁写林不答。
“所以才不想进门吗?一进来又只剩自己了。”季柏峥声音轻轻的,蛊惑着问。
梁写林眼睛发潮:“我有时候魔怔了一样,根本分不出自己到底是谁…我是宁小军?还是梁写林,又或者是那个时候的你…”
他总是轻易陷入混乱里,闹不清自己的位置,但这些话,又没法和别人讲。
“之前也是这样吗?”
“哪个之前,你说上一次拍戏吗?”
“嗯…”季柏峥应声。
梁写林扣着被子滑溜溜的布料:“之前是被人引着,戏里什么样戏外还什么样。也许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他,只是那种氛围和情绪在作祟,让我总是分不清…”
“话剧的时候,也没见你这样。”季柏峥手掌包着他半边脸。
“话剧又不能一个点反反复复,重来的次数一多,脑子就发懵。再说了,话剧一共就那几个小时,演完就回家了,回到家每天晚上都能见到你…”
季柏峥忽地笑了,去蹭他裸露的侧颈。发丝在皮肤上来回撩拨,梁写林耐不住拧着眉头去推他:“干嘛,痒…烦着呢。”
“我可不认识什么宁小军,即使有这么个人,我和他也不对路不合适。”
梁写林哼了一声:“宁小军也不会喜欢你,他眼里心里只有舞蹈,懊悔和恨,他看不到你…”
说到这里,梁写林抿了抿唇,抬眼望过去:“但我可以。”
季柏峥停下动作:“我眼里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以后你在哪里我就去哪里。”
梁写林心里一暖,抖开被子,把两人罩了进去。
虽然不能从错乱中完全逃离,但现在季柏峥来了,这个人的存在就是最好的提醒。
——他是体验爱人心境,扮演舞者角色的一名演员。
从开拍起,梁写林就总是失眠,近几日又多出火烧火燎的噩梦,直到今夜,他终于睡踏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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