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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出生,是以温臻的生命为代价而存在。
人们常说分手的惆怅像一场绵长的梅雨,而言晟的世界被淋得湿漉漉的。
他把所有精力扑进工作,可深夜回到空荡的公寓,林芸留下的绿萝还在疯长,书桌上她没带走的笔记本、沙发缝里她落下的发夹,都成了戳人的针。
他不再去曾经一起去过的餐厅,不再听她喜欢的歌,甚至刻意绕开有梧桐树的街道——那是他们牵手走过无数次的路。
朋友拉他去聚会,他坐在角落里沉默看着别人嬉笑打闹,自己像个局外人,心里空落落的,连呼吸都带着钝痛。
这种状态持续了一年,他的公司越做越大,身边不乏示好的人,可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再也提不起心动的勇气,直到温臻撞进他的生活。
温臻和刘芸是完全不同的模样。
她像冬日里的第一束阳光,带着蓬勃的生命力,笑起来眼睛亮亮的,肆意又蓬勃。
他们相遇在一次行业峰会的茶歇区,言晟正低头整理文件,就被一个冒失的身影撞得咖啡洒了一身。“对不起对不起!”女孩慌忙递上纸巾,手忙脚乱地帮他擦拭,眼里满是歉意却没半点局促。她就是温臻,一家文创公司的创始人,说话直来直去,却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柔。
温臻好像一点都不怕他的沉默和疏离。
知道言晟喜欢安静,会陪他在图书馆待一下午,自己捧着画册写写画画不吵不闹;知道他饮食不规律,就变着法子给他带自制的便当,语气霸道又温柔“言大总裁,再忙也得吃饭,不然我可要天天来公司监督你了”;
她会拉着他去逛跳蚤市场,蹲在摊位前兴致勃勃地挑旧唱片,转头塞给他一张“这个我特别喜欢,推荐给你呀!”;
也会在他加班到深夜时,突然出现在公司楼下,举着一杯热奶茶,笑得眉眼弯弯“给我们大总裁你充充电呀!”
言晟像一块被冰雪覆盖的顽石,一点点被温臻的阳光融化。他习惯了她的叽叽喳喳,习惯了她突如其来的惊喜,习惯了身边有个鲜活的身影提醒他“生活不只是工作”。
他木讷地被她吸引,看着她在雪地里蹦蹦跳跳堆雪人,看着她为了一个创意和团队争论得面红耳赤,看着她温柔地给流浪猫喂食,心里那片荒芜已久的土地,终于冒出了新芽。
他开始学着笑,学着放下过去的遗憾,学着重新感受生活的温度。在温臻生日那天,他笨拙地拿出准备好的戒指,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温臻,你愿意……和我过一辈子吗?”
那天的温臻眼眶红了很久,久到言晟分不清是喜悦还是感动。
他们的婚姻像一首甜美的歌。
温臻依旧肆意张扬,却也把家里打理得温暖惬意。
在言晟出差每天发一堆生活琐碎的照片给他,告诉他,及时不在同一个地方也并不妨碍两个人看同一轮月亮,数同一颗星星。
偶尔言晟也会被工作烦恼到不愿意处理,想逃避就会看见,温臻用她独特的乐观去开导:如果被这些困难打到那你就是一片吐司,因为你平平无奇,但我们小言总肯定是牛角包,所以我们牛气冲天但继续努力。
温臻也总在两个人都在家里的日子,拉着他一起做饭,哪怕言晟把厨房弄的一片狼藉,做出来的食物色香味都不全,她也会一遍又一遍说其实挺好吃的,等半信半疑的言晟入嘴时皱起眉头才放声大笑。
言晟觉得自己终于抓住了想要的幸福,那些曾经的遗憾和伤痛,都在温臻的温柔里慢慢愈合。
他甚至开始规划起未来,想着等孩子出生,要带他们去海边追海浪,去草原看羊群,去冰岛赏极光,去所有温臻想去的地方。
可幸福戛然而止在那个深秋。
温臻难产大出血,医生拼尽全力最终只保住了孩子。当医生说出“对不起,我们尽力了”这句话时,言晟觉得整个世界瞬间崩塌了。
他冲进病房,看着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温臻,她的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仿佛只是睡着了,可那双总是亮晶晶的眼睛,再也不会睁开了。
他永远记得那一天,浑身冰冷大脑一片空白,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只有心脏被生生撕裂的剧痛,让他几乎窒息。
温臻拼尽全力都要留下的生命,这个一个女儿,小小的,皱巴巴的,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偶尔发出微弱的哭声。
那是他和温臻的孩子,身上流着他们的血,可言晟看着她,却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他无法面对这个孩子——她的出生,是以温臻的生命为代价而存在。
每当看到孩子那张与温臻有几分相似的小脸,他就会想起温臻在产房里痛苦的呻吟,想起医生无奈的眼神,想起自己失去挚爱的绝望。
所以言晟选择了逃避。
他把孩子交给保姆照顾,自己则一头扎进了工作里,比创业初期还要拼命。
他每天早出晚归,甚至经常住在公司,刻意避开所有可能见到孩子的场景。
下属有劝过他多陪陪孩子,他总是以“工作忙”为由推脱;关系好的合作方提起孩子,他会立刻转移话题眼神躲闪,不敢深究心里的愧疚和恐惧。
他知道自己很自私,知道孩子是无辜的,可他就是做不到。
温臻的离开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而这个孩子就是伤疤上最敏感的神经,一碰就痛。
他用工作麻痹自己,让无休止的会议、项目、谈判填满所有时间,不让自己有机会去想温臻,去想那个孩子。
他以为这样就能逃离痛苦,可每当夜深人静,独处一室时,温臻的笑容就会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孩子微弱的哭声也会钻进耳朵里,让他辗转反侧又备受煎熬。
言晟的世界再次陷入黑暗,只是这一次,比分手时的惆怅更沉重,更绝望,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一次偶然他在新闻报道上得知许多住家保姆会虐待孩子,他有了一丝动容,而她想出来的解决方法就是不断更换保姆,她不会让这些人在言思筝身边待超过三个月。
第一次在这个女儿身上产生愧疚是她的幼儿园毕业那天晚上,那天在言思筝睡着以后,他鬼使神差的进入她的房间,小小的人躺在大大的床上,床头灯微弱的光就这样落在她身上。
他的心脏就如同被针扎一般,他也很迷茫,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也没有会告诉他要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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