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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局
沈思雨刚把转科申请表递进教务处,正在等待申请结果。
她望着窗外掠过的银杏叶,心里算着日子。
上辈子,她是直接入读警察学院的。
幸好南城大学有侦查科,转科总比转校容易得多,省去了不少麻烦。
只是这等待结果的日子,总让人有些坐立难安。
算了!
先上好这节课再说。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转身走向油画教室。
画室里的松节油气味扑面而来。
沈思雨对着画架发怔,面前的画布还是一片空白,手里的画笔蘸着颜料,迟迟没能落下。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叫喊,刺破了画室的宁静。
“我的钻石胸针不见了!”钟莉莉猛地拔高声音,手袋被翻得底朝天,鳄鱼皮表面皱成一团,“那是我爸从南非带回来的,价值六位数!”
画室瞬间安静下来,二十多双眼睛齐刷刷投向角落。
钟莉莉穿着香奈儿套装,妆容精致的脸此刻拧成一团。
她的视线像探照灯似的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沈思雨身上。
“刚才只有你靠近过我的座位。”她踩着细高跟走到画架前,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沈思雨,不是我说你,缺钱可以跟大家开口,何必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沈思雨握着画笔的手顿了顿。
她抬眼时,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我没碰过你的东西。”
“没碰过?”钟莉莉嗤笑一声,抬手点向沈思雨沾着油彩的帆布包,“谁知道你是不是藏在里面了?毕竟有些人啊,表面上装得清高,背地里什么事做不出来?”
“说不定就在你那破包里呢?敢不敢打开让大家看看?”
周围响起窃窃私语。
沈思雨是班里新来的,总是独来独往,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确实与钟莉莉这种浑身名牌的格格不入。
沈思雨放下画笔,转身面对钟莉莉。
她没急着辩解,目光先落在对方敞开的手袋上——
内侧口袋的丝绸衬里有道新鲜的勾痕,边缘还挂着一丝银灰色的线。
“胸针是什么样的?”她问,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调色技法。
“方形钻石,铂金底座,背面刻着我的名字缩写!”钟莉莉抱起胳膊,下巴抬得老高,“怎么?现在想交出来了?”
沈思雨却忽然抬眼,目光平静地扫过钟莉莉。
她心里的火气越烧越旺!
要怪就怪她自己!
谁让江枫的目光总黏在这女人身上?
那个她追了半年的男人,竟然在沈思雨得到江枫的青睐?
凭什么?
她不过是想借着‘找东西’的由头,把脏水泼到沈思雨身上——
她就是要让这个女人,在學校里永远抬不起头!
“有些人啊,穿得朴素,心里的算盘可精着呢。以为我们这些学艺术的好欺负?”
她料定沈思雨会慌乱,会语无伦次,甚至会哭着求她。
可沈思雨只是平静地看着她,那眼神太过冷静,像在审视一件无关紧要的静物,让钟莉莉莫名有些发慌。
沈思雨的视线落在对方食指的创可贴,“创可贴是新换的吧?昨天看见你戴那枚胸针,针脚很尖,划到手很正常。”
钟莉莉心里咯噔一下,但她很快稳住阵脚.
她冷笑一声:“这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我常戴这枚胸针!”
沈思雨的声音清晰地传到画室每个角落,“画室的监控对着门口,能证明我从没碰过你的手袋。”
钟莉莉的手指猛地蜷缩起来,指甲掐进掌心。
“至于你的胸针......”沈思雨的目光落在钟莉莉微微鼓起的袖口,“现在天气虽然冷,但教室里暖气足,大家为了避免颜料沾到衣袖,都卷着袖子画画——”
她顿了顿,视线扫过画室里众人挽至手肘的袖口,“唯独你,把左手袖子放得笔直,还刻意往下扯了两次,是怕金属反光被人看见吗?”
这句话像惊雷炸响,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钟莉莉的左手。
画画的人都知道,松节油和油彩一旦蹭到布料上就很难洗净,所以进画室前卷袖子是默认的规矩,就连穿香奈儿套装的钟莉莉,往常也会把袖口仔细挽到小臂,露出手腕上的铂金手镯。
可今天,她的左手袖子却严严实实地盖住了手腕,布料因里面藏着东西而微微隆起,显得格外突兀。
钟莉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下意识想把袖子再往下拉,动作却因为慌乱而变得僵硬。
周围有人已经低声议论起来:“对啊,她今天怎么没卷袖子?”
“刚才她好像一直用右手扶着左手袖子......”
“你胡说什么!”钟莉莉的声音陡然拔高,却带着掩不住的慌乱,“我、我今天穿的是新衣服,怕卷坏了袖口!”
沈思雨没接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她越是想掩饰,左手袖子的异常就越显眼。
在一众挽着袖子的画家里,活像个藏着秘密的标记。
钟莉莉慌忙想把袖子往下拉,却没注意到动作太大,一枚闪着冷光的方形胸针从袖口滑落。
当啷!
全场死寂。
沈思雨已经重新站回画架前,“诬陷别人之前,最好先藏好证据。”
钟莉莉在众人鄙夷的目光里,几乎是踉跄着冲出了画室,背后的议论声像针一样扎在她背上。
她听见有人说“怪不得江枫看不上她”,这句话让她几乎咬碎了牙。
沈思雨没再理会身后的骚动,动手蘸了点赭石色,在画布空白处轻轻落下一笔。
原本是想画个规整的圆形,可笔尖触到画布的瞬间,手腕却像有了自己的意识。
赭石色在雪白的布面上拖出道歪斜的弧线,活像条挣扎的小蛇,怎么也圆不起来。
她皱着眉想补救,结果落笔太急,反而像给那条‘小蛇’套了个臃肿的壳。
愈画愈奇怪。
调色盘里的颜料被搅成团混沌的灰,画布上的痕迹更是杂乱无章。
沈思雨盯着那片狼藉,忽然失笑,将画笔扔回笔筒。
果然不適合她。
......
另一边的沈氏集团,气氛却凝滞得像结了冰。
股东大会已经开了两个多小时。
董事长沈伟天坐在主位上,指节反复摩挲着扶手,眉头拧成了死结。
底下的股东们屏着呼吸,连咳嗽都不敢大声。
这场会议,分明是沈氏的生死局。
“我不同意!”
一声洪亮的怒吼打破死寂。
说话的是年过七旬的陈老爷子。
他是沈氏的开国功臣,也是这次会议的发起者。
此刻正拄着拐杖,胸口因愤怒而剧烈起伏。
一周前,‘沈思雨将继承沈琇雯留下的35%股份’的消息,像颗炸弹在股东间炸开。
沈琇雯走后,沈伟天便以丈夫的身份接管了沈氏,顺理成章地坐上了总裁的位置。
这些年他牢牢攥着权柄,沈老爷子在世时留下的旧部,但凡有半点不服他的,都被他借着各种由头一一清出管理层。
如今的沈氏,几乎成了他的一言堂。
可眼下不同了。
沈思雨凭空继承了母亲留下的35%股份,这份额足以在股东会上拥有举足轻重的话语权,甚至能动摇他的决策根基。
所以当陈老爷子掷地有声地说出“我不同意”时,满场股东都屏住了呼吸。
众人齐刷刷看向主位上的沈伟天,却没一个人敢出声附和或反驳.
谁都清楚,陈老爷子是沈氏仅剩的几位元老之一,跟着沈老爷子打了半辈子江山,手里握着不少老员工的人心,是唯一能在沈伟天面前说上话的人。
整个会议室陷入死寂,连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所有人都在等,等沈伟天如何接下这记明晃晃的挑战。
沈伟天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众人,缓缓开口,语气带着刻意的沉痛:“陈老爷子,沈氏是我岳父半生心血,您忍心让它落入外人手里吗?”
“外人?”陈老爷子猛地拍案而起,拐杖重重砸在地上,“思雨是琇雯的女儿,是老爷子的亲外孙女!你说的外人,难不成是你那个私生女?!”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吭声。
前些日子陆氏宴会上的闹剧早已传开,沈伟天婚内出轨,还把私生女沈思雪领进了沈家。
如今的沈氏,哪还有半分真正的‘沈家’模样?
陈老爷子跟着沈老爷子打了大半辈子江山,怎么容得下外姓人鸠占鹊巢?
沈伟天却依旧维持着慈父的假面:“小雨太年轻了,根本不懂管理......”
“沈家的事,不劳你费心。”陈老爷子直接打断他,“小雨继承了35%的股份,我们这些叔叔伯伯自然会帮她坐稳这个位置。”
沈伟天脸上的笑僵了僵,眼底却燃起怒火。
陈老爷子这是明摆着要扶沈思雨上位。
他是大股东之一,又是元老,这话一出,保不齐有股东要动摇。
“陈老爷子,”沈伟天放缓了语气,字字句句却带着煽动性,“小雨连公司基本情况都不了解,这不是拿股东利益开玩笑吗?再说公司正处难关,她这时候进来,只会添乱。”
“对!交给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就是拿我们的钱胡闹!”
此话一出,立刻有股东附和。
“是啊,她哪有本事管公司?”
“别到时候把沈氏拖垮了!”
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陈老爷子气得胡须乱颤,却一时语塞。
沈伟天冷眼旁观,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各位股东放心,有我沈某人在,公司......”
“如果我能让沈氏股价上涨20%呢?”
一道低沉的男声突然插入,刺破了喧嚣。
众人猛地扭头,只见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张轮椅缓缓驶入。
轮椅上的年轻男人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面容清隽,黑眸如墨,鼻梁高挺,薄唇紧抿。
明明是坐着轮椅,却自带一股王者气场,压迫得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陆、陆晏泽?!”
“他怎么会来?”
“陆氏那个传奇?他不是成了植物人吗?”
“他醒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
有跟陆氏合作过的股东脸色骤变。
谁不知道这位陆少手段狠辣,是个实打实的狠角色。
陈老爷子一看见他,顿时放松了不少。
这小子,总算来了!
沈伟天的脸色却彻底沉了下来,心头涌上强烈的不安:“陆晏泽,你来做什么?”
陆晏泽淡淡抬眼,嗓音低沉而磁性:“帮我妻子讨回本该属于她的东西。”
“妻子?”众人哗然,纷纷交头接耳。
“他结婚了?”
“谁啊?”
沈伟天的脸瞬间变得铁青。
陆晏泽迎着众人的目光,唇角微扬:“我的妻子,是沈氏集团的继承人,沈思雨。”
会场彻底沸腾了。
谁都知道沈陆两家有联姻,却都以为是陆浩霖和沈思雪,万万没想到沈思雨嫁的,竟然是陆晏泽!
万万没想到沈思雨竟然嫁给陆晏泽!
只不过,陆晏泽之前不是植物人吗?
一想到这儿,大伙看向沈伟天的目光就变了。
把亲生女儿嫁给植物人,这样的人,配当董事长吗?
陆晏泽没理会周遭的骚动,继续道:“刚才听见各位的担忧,我可以保证,沈思雨接任后,沈氏股价必涨20%。”
话音刚落,股东们倒吸一口凉气。
这海口也夸得太大了!
沈氏股价多年平稳,想涨20%,简直是天方夜谭!
陆晏泽却示意身后的李元,将一沓文件分发给众人。
他语气简洁有力:“各位看看这份资料。”
文件上密密麻麻的数据,详细罗列了沈氏近年的盈亏状况、潜在风险,甚至连未来三年的发展规划、对外投资的精准测算都一一标注。
那些数据精准得可怕,远比沈氏内部的财报要透彻。
股东们越看越心惊,到最后,竟无一人再敢质疑。
他们都是商场老油条,自然看得出这份资料的含金量——
陆晏泽敢拿出这些,必有十足的把握。
“另外,”陆晏泽的目光扫过全场,“沈氏的事务,将由我亲自督导,暂代总裁职责。”
这话一出,再没人有异议。
有陆晏泽坐镇,总比跟着沈伟天走向未知要好。
会议结束,股东们陆续离场,会议室里只剩下沈伟天和陆晏泽。
沈伟天双手撑在桌上,指节泛白,死死盯着轮椅上的男人。
陆晏泽看着他狰狞的脸色,忽然笑了。
他的笑意却未达眼底:“你们欠我妻子的,会连本带利,一一讨回。”
沈伟天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陆晏泽不再看他,示意李元推轮椅离开。
轮椅碾过地板的声音渐行渐远,留下沈伟天一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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