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哄他
清宁和晏溪尘离开了熔渊。
晏溪尘情绪非常不佳，因为身后多了个“第三者”。
清宁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落晴：“虽然都是怨魂，我觉得落晴和澜久不一样，你不要对她有那么强的敌意。”
“师父，他觊觎你。”晏溪尘闷闷道。
清宁无奈笑了笑：“尘儿，她是女子。”
“怨魂根本就没有性别，他想以什么形态出现都可以。”
这...的确是清宁没有想过的角度。
到了魔宫门口，清宁推拒道：“尘儿，为师就不进去了。”
“师父，你答应了弟子的。”他认真地盯着清宁，眼睛亮亮的，期待地看着她。
清宁无奈扶额，她本以为去熔渊能找到封印之法，没想到还要靠着晏溪尘找天魔一族遗迹。
“我毕竟是仙门人士，入魔宫不合适，我就住外面的客栈怎么样？”
“师父当初偷偷进魔宫勾引弟子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合不合适。”
清宁震惊，她何时勾引他了？
他叹了口气，道：“若是师父不愿意也没关系，弟子愿意陪着师父一同住客栈。”
晏溪尘包下了整座客栈，门口还派了魔兵护卫，还将办理公事的地点也移到了客栈，吓得客栈掌柜大气不敢出一口。
清宁靠在窗边看着下面进进出出的魔兵和前来奏禀的魔官，这和呆在魔宫有什么区别？
落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清宁身后：“我带你出去解解闷如何？”
清宁眼睛亮了亮，但想想晏溪尘发疯的样子，又暗了下去：“算了，尘儿他心绪不稳，若是发现我不在了，定是要着急的。”
“你太纵容他了。”落晴客观道。
“他这一路吃了很多苦，出生便没了父母，幼年被一老妇收养，后来老妇死了，他便独自在外漂泊，直到拜入我门下，我又是个懒性子，也没有好好尽到师父的责任，常常疏忽了他，所以他如今性格偏执也有我的原因。”
“可是他爱上自己的师父，也没问题吗？”落晴一针见血道。
清宁惊讶地看着她：“你看出来了？”
落晴笑了笑：“他看你的眼神绝非普通弟子看师父的眼神，而是男子看心上人的眼神，他恨不得将你身边的人全都赶走，只留他一人才好。”
清宁苦笑，是啊，旁人都能看穿的事，她稀里糊涂地怎么重生之后才明白，若是早点看出，他们之间也不至于成现在这样。
“我能问问亦安的事吗？”清宁问。
“亦安是我以前的爱人，我和澜久分裂之后，我便遇到了亦安，他是世上最懂我，也最爱我的人，这世上最美好的事物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好。”落晴陷入回忆，脸上溢出幸福柔和的笑。
“我真的不是亦安。”清宁再一次提醒她。
“你是不是亦安我自有判断，我已经活了万年，早已不拘泥于狭窄的情爱，爱一个人并不是要占有，只要他过得开心，我就满足了，清宁，我希望你过得开心。”
清宁愣了愣，她看不懂她，也不太能听懂她这一番话，只能点点头，道：“谢谢你。”
晏溪尘办完了公事就来寻清宁，清宁现在一见到他就紧张，他如果再提什么之前那件事，她可找不到理由拒绝了。
他端来酒酿桂花鲜酪给清宁，清宁小口小口地吃，用她平生最慢的进食速度，晏溪尘就坐在她旁边静静地看她吃。
房间里静得诡异。
清宁最终还是吃完了，晏溪尘就抱着她睡觉，她紧张地身体都僵了，他什么也没做做，只是抱着她睡觉。
良久，清宁说道：“不攻打修仙门派好不好？”
“若师父这些日子让弟子开心，弟子就考虑考虑。”
“如何才能让你开心？”
“这个师父自己想。”
“那什么时候去寻天魔一族的遗迹？”
“等忙完这几天。”
清宁这下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翌日清宁离开客栈出去闲逛，门口的小兵立刻跟在她身后，并向晏溪尘汇报。
清宁无视身后的小兵，悠闲地在街上逛着，晏溪尘昨日说让开心就考虑放弃攻打仙门，清宁出来找灵感了。
在她的印象里，晏溪尘好像对什么东西都淡淡的，没什么人特别喜欢的东西，唯独对她偏执又着魔，但总不可能把她献给他吧？
清宁已经在这条街上来回逛了好几遍了，毫无灵感，毫无想法，自己喜欢的小玩意儿倒买了不少。
清宁余光突然瞟到几个木偶人儿，她想起了他枕头下那个木偶，顿时有了主意。
她上前问道：“老伯，我给你成品木偶人的价钱，可不可以让我自己雕刻，你提供工具给我就可以。”
买木偶人的老伯还没见过她这样要自己雕刻的客人，只要能赚钱，都好说。
清宁兴致勃勃地坐下了，她想好了，可以雕刻一个系列的木偶小人。
她在小摊上从上午做到下午，直到老伯告知她收摊了，她才放下刻刀：“老伯，我明日再来。”
“看姑娘雕刻时神情认真而专注，是刻给心上人的吗？”老伯问答。
清宁笑了笑：“不是心上人，但是很重要的人。”
第二日清宁又来木偶摊坐了一日，落晴也跟来了，她盯着清宁雕刻的木偶，伸手使劲戳了戳木偶，有些醋意：“怎么全是他？”
清宁眉眼弯弯地看了她一眼：“等刻完这个，我也给你刻一个。”
“真的吗？”落晴在扬起狭长的眸子，盯着清宁笑得灿烂，笑容在阳光下璀璨夺目。
清宁看呆了，不禁感叹道：“你真美。”
落晴向她眨眼：“那要不要跟我走？”
“我若是跟你走了，我那弟子怕是要将整个仙门搅得天翻地覆。”
“怕什么，我们去那界外之地，远离这些凡尘俗扰。”
清宁叹了口气：“我若是真能放下，早放下了。”
清宁将终于将六个小人儿全刻好了，六个迷你版的晏溪尘，全都放在盒子里，看着怪可爱的。
“我的呢？”落晴道。
“现在就给你刻。”清宁无奈道，找老伯要了新的物料，问她，“你想要刻什么样的？”
“随便，只要是你刻的，我都喜欢。”
清宁想了想，那便刻当日冲破封印后第一眼见到的落晴吧。
她拿着刻刀，先刻出大致的轮廓，再开始精细地雕刻五官与肢体，太阳渐渐落山，终于在老伯收摊之前，成功刻完了迷你版落晴。
“诺，给你。”清宁将刻好的木偶人递给落晴。
落晴小心地接过，左看看右看看，喜欢得不得了，惊喜道：“刻得真好，简直和我一模一样。”
“刻不出你十分之一的美。”
落晴嗔怪地瞅了她一眼：“小嘴儿真是抹了蜜。”
清宁傍晚回到客栈时，房间内一片漆黑。
她点燃烛火，转身发现桌边坐着一人。
她走到他面前：“尘儿？你这在做什么呢？”
他抬起头，眼底晦暗不明：“弟子在等师父，师父这两日去做什么了？”
“你不是派了魔兵跟着我吗？”清宁反问道。
他搂住她的腰，将头搁在她怀里，闷闷道：“可我想听师父亲口告诉我。”
她顺势摸摸他的头，惊觉自己现在对于晏溪尘的亲密接触越来越习惯了，咳嗽两声掩饰尴尬。
“我去木偶摊刻木偶了。”她直言道。
“落晴也在？”
“嗯，她陪我说说话。”
“师父还送了木偶给她？”他声音闷闷的，像是在撒娇的孩子。
清宁“嗯”了一声：“她喜欢，我便刻一个送她。”
“可弟子不喜欢。”他搂着她的腰收紧，“弟子不喜欢师父与她呆在一起。”
清宁道：“你不是不喜欢她待在我身边，你是不喜欢所有人呆在我身边，只有你才行是吧？”
他闷不做声，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清宁推开他，将装有木偶人的盒子递给他：“看看。”
他打开盒子，盒中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五个木偶人儿，全都是晏溪尘，拜师时的他、穿着弟子服的他、练剑的他、扫落叶的他、端着桂花鲜酪的他，全都是在栖霞峰的回忆。
他看见盒中木偶的时候眼中有惊讶闪过，不敢相信道：“这些...都是师父亲手雕刻送给我的？”
清宁点头：“送给你，喜欢吗？”
他小心翼翼地抚摸过五个小人儿，狠狠点头：“很喜欢，非常非常喜欢。”
“那你开心吗？”
他沉默了：“师父只是为了让我放弃攻打仙门才做的这些吗？”
清宁有些尴尬，虽说事实如此，但这样问总显得她目的性很强。
“若你喜欢，为师以后还可以再为你刻，但攻打仙门，会有千千万万无辜的人死伤，我希望你不要为了一己私欲而牵连无辜。”清宁劝道。
“一己私欲？牵连无辜？我在师父眼中就是这样的人吗？师父真是无私呢，为了天下人，竟愿委身于我这十恶不赦之人的身边。”
清宁想给自己一嘴巴子，好不容易哄好了，怎么又给惹生气了呢？
清宁去拉他的手：“尘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让你慎重，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他低着头不语，仍清宁如何劝说也没有用。
眼见他不为所动，清宁咬咬牙，低下头，捧起他的脸，在他脸颊亲了一下。
晏溪尘茫然地抬起头，似是不敢相信刚才发生了什么？
“师父？”这是清宁第一次在清醒时主动，他摸着脸颊尚有余温的地方，愣愣地看着她。
“好了，别生气了。”清宁伸手捏了捏他另外一边脸颊，温声哄着。
他呆愣地点头，又摇头。
还是这招好使啊，清宁为自己现在的无底线感到羞愧。
直到晏溪尘被清宁推着赶出了房间，他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捂着脸，嘴角不自觉扬起。
清宁还在睡梦中，被外面的喧闹声吵醒，客栈的窗户被风吹得哐哐作响，扰得她没了睡意。
清宁揉着眼睛起身，窗外本应晴朗的天空此刻乌云密布，云层翻涌汇聚，狂风乍起，卷起漫天沙尘。
“落晴，出来与我一战。”
是澜久的声音。
清宁连忙下楼，跑到客栈外，街上的人早已经跑得远远的，澜久负手立于空中，闭目等着落晴的出现。
晏溪尘缓步从客栈中踏出，皱眉看向空中的澜久。
“澜久，还没斗够吗？”落晴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客栈上空，回应澜久的叫嚣。
澜久道：“你我本就一体，合才是我们的宿命。”
落晴挑眉：“那不如让我吞了你，如何？”
“痴人说梦！”澜久身上陡然黑气乍起，整个人都被黑气笼罩。
天地间突然变得寂静，澜久身后半边天空被浓稠的黑气染成墨色，顷刻间又化成一张巨大的黑幕，无声地向落晴包裹而去，妄图吞噬一切。
清宁在下方看得有些紧张，若澜久吞噬了落晴，这世上便没有人能牵制住他。
落晴不咸不淡地挑起狭长的眸子瞥了一样：“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老样子。”
她身后无声无息出现的黑气浓得快要凝练成水珠，黑气开始缓缓旋转，最后化成高速旋转的漩涡，黑色漩涡脱离落晴的身体，无所畏惧地朝着那张巨大的黑幕而去。
黑气化作的巨大黑幕立刻像受到某种牵引，急速朝前移动，直到接触到黑色漩涡，猛地被一股吸力不断吸食其中。
黑幕察觉到危险，立即收缩，化作道道锋利的黑色箭矢，朝黑色漩涡射去。
落晴轻哼一声，黑色漩涡立刻加速，若从下方看去，那黑色漩涡犹如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洞，彷佛可以吞噬万物。
澜久的黑色箭矢一接触到黑洞立刻被吞如其中，直到黑洞将所有的箭矢吞噬殆尽。
风停了，沙落下了，被遮蔽的天空恢复了本来面貌。
“还战吗？”落晴慵懒地盯着澜久，挑衅道，“早三年冲破封印，澜久，你也不过如此嘛。”
澜久盯着她，眼中泛起一抹精光：“很好，我还怕你变弱了，这游戏就不好玩了，终有一天，我们会重新合为一体的。”说完，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澜久此次不是真的想来向落晴开战的，他只是为了摸清落晴如今的实力，不过落晴的实力出乎清宁的意料，她本以为澜久吸食了如此多的怨念，定会比刚突破封印的落晴强，没想到两人几乎打了个平手。
落晴缓缓落至地面，清宁上前询问：“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落晴摇摇头：“我们二人斗了千万年，谁也赢不了谁，早就习惯了。”
“澜久想要吞噬你？”清宁问。
“他一直想要吞并我的力量据为己有。”落晴淡淡道。
“你怎么想的？你想吞并他的吗？”
“我既不想吞并他，也不想被他吞并，当初我们一份为二时就是因为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如今我只想作为落晴独立存在。”
清宁放下心来，他们二人相互对立的状态才是最安全的，若是让他们合并了，天下将有一场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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