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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作为一个并不古老的国家,兰德并不像明尼那样具有各种古老的传统。
比如说,明尼的国王们必须在明尼尔大圣堂进行加冕仪式,但兰德就没有这种死板的规矩。只要是经过了枢密院的认可,由大祭司举行的加冕仪式,可以在任何一间圣堂中举行。
如果实在连一个像样的圣堂都找不到,临时搭建一个圣坛,也不是不能接受。
每每提起这一点,兰德人总是不无自豪的说,兰德的仪式更为灵活变通,不似明尼那样刻板古旧,不知是人在制定规则,还是规则骑在人头上。
而明尼人则会撇撇嘴,说:得了吧,谁不知道谁啊,你们国王被打的抱头鼠窜的时候,想找个讲究的地方加冕也难啊!还大祭司,那不是贪婪者僭封吗?什么灵活变通,骗骗外人算了,可别把自己骗了。
每每听到这些,兰德人不免忿忿不平。
按威廉姆斯年轻时的想法,别让他知道这类话是谁在传,让他知道,他非给那家伙做个随机拔牙手术不可。
不过,世殊时异,到了如今,威廉姆斯倒觉得,变通就是有变通的好。
科尼亚虽然被自愿退位了,但他的继承人仍要经过加冕,才能成为真正的国王。南奥尔新亚离都城科里维尔虽然不远,可终归也是要八九天左右的路程。
考虑到之前科尼亚几乎和明尼方面撕破了脸,如果现在跟明尼那位女王说,弗利尔要回都城加冕,谁知道她和驻扎在界线上的军队信不信呀。
平生第一次,威廉姆斯感谢自家的加冕仪式,没有那些一板一眼的规矩。现在他只需要把大祭司从科里维尔大圣堂召过来,直接在奥尔新亚的圣堂给弗利尔亲王加冕,这事就算成功结束。
至于仪式规格,弗利尔亲王说了,一切从简,免得时间一长,明尼那边好不容易通过的婚约又出现什么意外。
很快,一场极简风的加冕仪式,在南奥尔新亚的圣堂里举行。
科里维尔大祭司从都城,带来了前代国王夫妇保存在圣堂的血液,在明尼大使约尼克女士的见证下,为弗利尔举行了认血仪式。
然后,他将象征太阳神的金色麦汁,涂抹在弗利尔的额间,并为他带上王冠。
就这样,在朝臣与领主们的祝福声中,新的国王弗利尔登上了王位。
“两年前我可没想到,咱们有一天竟然会以这样的身份会面。”多尔坐在高台上,侧头对带着王冠的弗利尔说。
“谁能想到呢。”弗利尔笑了起来。
三月初,双方大使终于搞定了所有的文件。新上任的国王带着他的宫廷,前往多尔在奥尔新亚北部的要塞行宫。
在经历了冬季那场鸡飞狗跳的闹剧后,兰德人表现出了无与伦比的诚意,而这次,一切都很顺利。
明尼人清理出了要塞前部的空地,修建起一个比武广场。
现在,多尔和她的未婚夫就坐在广场上面的包厢里,看着两国的骑士,在广场上为自己和君主的荣誉而战。
阿曼达很快为多尔捧回了马上比武的桂冠。约翰·霍德华——霍德华公爵的幼子,在弓箭比赛中脱颖而出,为弗利尔搬回了一局。
让多尔大为震惊的是,维泽,她那位看上去文质彬彬,充满学术分子气质的财政大臣,竟然带着一队男男女女,夺下了小型团体混战的冠军。
她兴奋的站起来,向维泽欢呼。
在他进入包厢后,她为他带上桂冠,送上奖品,又从身上解下一把金色小刀,递给他,做为格外的奖励。
“如果不是他一把年纪了,”弗利尔看着维泽离去的背影,半是调笑,半带着酸气的说:“我会怀疑我自己的魅力。”
“这儿最不需要被怀疑的东西,就是你的魅力了。”多尔轻佻的伸出手,勾了一下他的下巴。
肉眼可见的红色,瞬间晕满了弗利尔的双颊。他不自在的偏过头,躲开多尔带着茧子的手指。
“天哪……”多尔被他的害羞弄得手足无措,愣愣的将手挪开:“你……你该不会,连情都没怎么调过吧?”
虽然兰德送来的新文件上说,弗利尔在男女关系上十分清白,连个恋爱都没谈过。但宫廷中男女调情是常有的事,他这反应,有点过头了吧?
“我又不是我哥哥。”弗利尔揉了揉脸,试着让那绯色消下去,小声抱怨着。
“是啊,你比他好看多了。”多尔顿了一下,说:“大概兰德的女人都是矜持的淑女吧。”
她想说的其实是心如止水的圣人,能把这么俊美的年轻男人当成木头的那种。
“在兰德,正常的调情,不包括勾挑异性的下巴。”弗利尔压低了嗓子,他玫瑰花瓣一样白皙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尚未消退红晕,令他的气恼看起来别样的美丽。
多尔品味了片刻他的情态,转头去看伊莉莎。
伊莉莎冲她摊了摊手,于是她转过来,带着点口头上的歉意:“其实明尼也是一样,我是说,抱歉。”
弗利尔嗔怪的瞪了她一眼:“你已经被你的宫廷带坏了。”
“这个真不是。”多尔说:“我之前就这样……哎呀,我不是说过,我和很多可爱的男人有过美好的回忆嘛……”
“……但我保证以后不会了!”发现弗利尔脸色有越来越黑的趋势,多尔急忙加上了一句:“既然我已经和全世界最英俊的男人订了婚,他又如此的忠贞,我肯定不会再四处留情,对吧?”
“随您的便。”弗利尔满不在乎的说,“我们又不是因为爱情结合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弗利尔将所有的热情投入了比赛,他在每一位兰德骑士出场时欢呼,为他们的精彩表现鼓掌,在他们被击败时叹息。
他如此的专注,以至于多尔几乎无法再找到机会和他聊天。
于是,她只好略过弗利尔,时不时和包厢中的其他人(特别是兰德人),聊上几句。
但在晚宴的时候,弗利尔终于想起了她。他们一边享用着野猪身上最好的那部分嫩肉,一边点评着下午参赛的骑士们。
在甜点撤走后,乐队停歇了片刻,随后奏起一支气势恢弘的交响乐。
一队带着假面的舞者,从门厅两侧溜进来,在宴会厅中翩翩起舞。
多尔能认出来,他们跳的是一只舞剧的经典曲目,讲的是鸢尾花的祖先,造城者艾瑞斯,在月神的指引下,从南大陆乘船来到岛屿的故事。
一首乐曲结束,曲风骤然变作明尼的乡间小调。舞者们散入人群,拉起宾客,将他们带入下舞池。扮演艾瑞斯和月神的两位舞者,一起上前向着王座鞠躬。
弗利尔伸出手:“要去跳舞吗?”
多尔将手搭在他的掌心:“当然。”
这是一只十分礼貌的舞蹈,它欢快,热情,要求舞者时时与舞伴相对相伴。但它的动作并不暧昧,除了双手、肩头和腰际,基本没有其他的肢体接触,非常适合刚刚认识的年轻人。
对于多尔和弗利尔,这支舞蹈稍微有点生疏,但对于方才订婚的明尼女王和兰德国王,它的尺度则刚刚好。
弗利尔握着多尔的手,带着她在舞池中轻摇。
从技术上说,多尔是个非常出色的舞者。她对身体有着超乎寻常的控制力,整个舞池中再没有比她动作更标准的舞者。
弗利尔甚至怀疑,只要她希望,她可以将自己的意志延伸到每一寸肌肉。
但从观赏性上,多尔的舞姿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她的身材并不胖,且韧性十足,却过于结实,弗利尔的手贴上上面,像是摸上了一块石头,或是放了三天的长棍面包,硬邦邦的,毫无惹人怜惜的柔软。
她的眼神并不冷硬,总是含着一丝笑意,却毫不庄重,弗利尔与她对视,总觉得比起握住一位淑女的绅士,自己才像是被欣赏被叹惋美人。
渐渐的,弗利尔不由自主的跟着多尔,迈着自己的舞步,她带着他,踏着鲁特琴的节拍,在舞池里,大开大阖的旋转。
一支舞结束,多尔快乐的摆了摆头,刻意留在耳边的两绺卷发,随着她的动作,俏皮的晃动着。
“你很喜欢这支舞?”弗利尔问。
他挽着多尔的手臂,走出舞池,在大厅边缘停下。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摆上了几张长桌,桌子上放了各种饮料水果,和一些小号的甜点。
“嗯,”多尔点点头,递给弗利尔一杯白葡萄酒,自己拿了一杯蜂蜜麦芽酒。
她担心说自己有好几个“美好时光”,就是在乡村丰收晚宴的舞会上邂逅的,会再把弗利尔惹得不理人了,就只好说:“偶尔跳跳舞,出出汗,感觉也不错。”
他们在要塞呆了一段时间,又重新回到那个叫做克劳克劳的山谷中,看着山谷中的野花从零星的蓓蕾,变成一望无际的花海。
白天,新上任的未婚夫妻形影不离,一起观看或参与各种新奇的活动。
而到了夜晚,他们礼貌的告别彼此,在朝臣的陪同下回到自己的帐篷,听外交官汇报关于结婚条款的最新谈判成果。
大部分的条款早在这份婚约签订时,就已经确定下来。但由于两位新人都发生了些意想不到的问题,还有些细节需要继续商榷。
对于那些新生的内容,多尔、多尔的小团体和议会,都各自有建议。好在弗利尔那边也差许不多,于是流程双方的默契中缓慢了下来。
对大多数追随宫廷来此的贵族们,时间是可以拿来挥霍的日用品,没有人因流程的放慢感到着急。而他们当中那些精明的人士,已经开始在另一边的宫廷里寻找新朋友。
这让博尔夫人颇有些不满。
“那些兰德人,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活像开屏的孔雀,天天大摇大摆的在侍女们面前走来走去。”某天晚上,趁着将一卷珍贵的手抄书,护送到多尔跟前的功夫,这位守规矩的老妇人愤愤的抱怨着。
“而那些傻乎乎的年轻女孩们,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只知道成天傻笑,对着那群孔雀指指点点,还趁着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和他们离开人群出去私会。”
“已婚人士?”伊莉莎警觉的问。
“单身!”博尔夫人没好气的说:“但这也不成体统。”
“调情而已,宫廷里到处都是调情的男男女女。”伊莉莎松了一口气,她安慰博尔夫人:“她们都出身于很有名望的家族,不会有失分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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