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零开始的巫师生活

　　加帕斯踮起脚尖，将细心包装的礼物举过头顶，她听到深空中传来动听的铃声，感觉手中的重量一点点变轻。金色的光辉笼罩她手中的礼物盒，丝绸包裹的礼盒越飞越高，一双无形的手将她的礼物挂到了冷杉树的某处枝条上。

　　“呼。”加帕斯后退多步，眺望几乎缩成一个紫色小点儿的盒子，喃喃道，“没想到我居然真有再一次在这里度过圣诞节的机会。”

　　“真是方便啊。”高玥璇站在她身边感慨道，“这棵树难道有自我意识吗？”

　　“据说光辉女神的王冠沉睡在里面，但我认为这只是教授设定好的魔咒程序。”加帕斯转过头，痛快地为她解答。

　　“这样啊。”高玥璇也扭头与她对上视线。

　　两人对视了几秒后，加帕斯迟钝的反射弧终于接收到了刺激信号，她捂住胸口震惊地说：“高！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一开始就在啊。”高玥璇向自己的掌心呵了口气，搓了搓冰冷的手心说，“反而是学姐突然后退到我身边才对。”

　　“哦，高，你怎么忽然对它产生兴趣了？前两天我们一起喝茶的时候，你不是说不打算参与这些活动的吗？”加帕斯纳闷地问，转头仔细打量了小山一般高大巍峨的绿色松树，却没有发觉上面有什么能够吸引自己学妹的地方。

　　“该不会——”加帕斯的目光落在树下虔诚地怀抱着粉红色礼盒的巫师们，促狭地说，“高你该不会听说了那个传闻以后就改变心意了吧？”

　　“如果你和你心仪的对象能同时拿到对方准备的礼物的话，”加帕斯笑道，“证明你们被女神祝福了。哪怕山海相隔，也终有一天会再见面。”
　　“哈哈，开玩笑的啦——”
　　“是。”

　　加帕斯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像是亲眼目睹天崩地裂一样不可置信。如果新闻部的人在此时按下快门的话，他们一定能收获一张颇具有先锋艺术感的抽象相片。她手指颤巍巍地指向高玥璇，“我、我我——你——”

　　高玥璇面不改色，继续说：“我说是的话，你会相信吗？”

　　加帕斯长舒一口气，搂过高玥璇的肩膀道：“嗨呀，你这个坏心眼的孩子。不要逗你精神脆弱的老学姐嘛。”

　　“咚——”

　　“呀！快到训练的时间了。”加帕斯匆匆忙忙地拿起扫帚，向高玥璇说，“快走吧，我可不想过节之前还要被毒蛇嘶嘶！”

　　高玥璇点头，与加帕斯一前一后地飞往俱乐部。

　　事实上，高玥璇的确对一些恋爱方面的传闻毫无兴趣，但她又确实是为了类似的理由才到树下当个人形冰雕的。

　　抱歉，加帕斯学姐。高玥璇在心里对她斜前方的紫发巫师道歉。耳边幻听到了前一天嘉玛斩钉截铁地千叮咛万嘱咐：
　　千万不可以告诉加帕斯。

　　啊，为什么就连喜形于色的加帕斯学姐都能看透科森学长精致皮囊下盘踞的冷血生物的本质，而嘉玛却误入歧途呢？

　　纵然她可以列举出千百条西狄欧的缺点，但当她第一次从嘉玛总是盛着温柔笑意的紫罗兰色双眼中读出低落和不甘，看着她用比做笔记更专注细致的精神站在琳琅满目礼品店内挑选礼品。

　　在陪伴的过程中，高玥璇看到了对方满载的热情和认真，哪怕那事情实现的概率仅有几万分之一。

　　总而言之，不过是确保嘉玛送出并收到某人的礼物。就算对象是那个西狄欧·科森，她这个圣诞夜报恩小精灵的角色也当定了！

　　高玥璇紧跟在嘉玛的身后步入会客厅时，西狄欧正懒散地倚在沙发上。日光下，他纤长浓密的睫毛都如同鎏金般闪烁光辉。

　　高玥璇心中那种看到脆嫩白菜被猪拱的怒气竟也消散了一点。

　　至少嘉玛学姐的审美还是在线的。

　　“收起你那冒犯的眼神。”西狄欧微微向她一瞥，“我还以为俱乐部混进了个狂热的粉丝呢。”

　　“学长。”高玥璇在他对面的沙发上落座，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耳边的发丝，“玩笑话要大家都能笑出来才算是有趣呢。”

　　收回前言，果然嘉玛学姐会对这家伙上心是因为老天爷创造在人类时怀抱着人无完人的恶趣味。

　　闻言，西狄欧抬起眼，酒红色的双眼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高玥璇。

　　加帕斯心脏高高悬起，她的手抓紧魔杖，精神高度紧张，随时做好言辞调停和物理调停的准备。

　　“从你的言语中听得出，你已经彻底从之前那副半死不活的状态中恢复了。”科森缓缓道，“需要我为你鼓个掌以示庆祝吗？”

　　高玥璇身形微顿，回了句：“如果学长说的是天雷后的身体恢复情况的话，那学长可以放心了。我身体的状态很好，不会耽误即将开幕的比赛。”

　　西狄欧“恩”了一声，继续说：“期中过后，你用符咒击退魔兽的数据有改变。在朱迪特和碧西来之前，你先随我到训练赛中确定具体数值。”

　　高玥璇立刻同意了。

　　加帕斯的魔杖还没来得及放下，她的目光茫然地在两人之间反复横跳。

　　“醒醒，加帕斯。”西狄欧蹙眉，刻薄地说道，“别一副傻乎乎的样子，该干正事了。”

　　……

　　碧西进入虚拟地图时，加帕斯正呆愣地坐在扫帚上观战。碧西骑着扫帚浮在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远眺，隐约可见下方的废墟中闪现紫红交错的光芒。

　　“他们这是在打架？”碧西讶然道，心惊胆战地看着被灼热火焰包裹的飞箭擦过高玥璇的脸颊，高玥璇背身后跳闪躲的同时反手甩出一道暗紫色的闪电，将西狄欧所在方向的土地劈出一道焦黑细长的裂纹。

　　“啊，你来了。碧西。”加帕斯僵硬地抬起头，“你说，我该下去劝劝吗？”

　　碧西揉了揉头，问道：“他们这是为了训练还是真动气了？”

　　“我不知道。”加帕斯大脑宕机道，“我不知道事情是从哪里开始不对劲的，一开始他们俩在拌嘴，然后谁好像关心起谁的状态来？他们又突然说起比赛，马不停蹄地拉着我一起训练来了。”

　　“一开始是为了精确高升级后的技能效果吧，后来好像两个人都觉得没意思，我不记得是谁先动手，就打起来了……”加帕斯不确定地问，“这个能算是队友之间的友好交流吗？”

　　碧西放弃了思考，敷衍道：“但愿是吧。”

　　高玥璇躲在石壁之后，本该撞在掩体上的箭矢转了个弯儿，灵性地向她冲来。

　　啧，麻烦的家伙。眼见躲闪不过，高玥璇立刻引雷直劈烈焰翻涌的箭支。

　　雷火相博交织成漫天光网，霹雳声几乎震破天穹，砂石飞溅，烟尘滚滚。

　　“呀！”碧西捂住胳膊，身上泛起幻痛，不确定地问加帕斯，“高输了吗？”

　　“不一定。”嘉玛摇了摇头，“高的迅速很快，这种程度的爆炸不会能伤得了她。只是局面僵持了这么久，她的魔力应该都耗尽了，所以我也不知道谁输谁赢，但我知道麻烦的事情要来了。”

　　西狄欧屏住呼吸，收起手中的火焰长弓，迅速搜集意图锁定高玥璇的动向，却感到颈间皮肤微痛，紧接着背后传来低沉的女声。

　　“不要动，学长。”高玥璇眸光慑人，手中握着一块锋利的岩石碎片，尖利的顶端正抵在西狄欧的脖颈处，“要比比是你的魔咒更快，还是我的刀更快吗？”

　　“你看着吧，他们俩马上就又要吵架了。”见到这一幕，加帕斯不忍直视地移开视线。

　　“为什么？为比试结果吗？”碧西好奇道，“我倒觉得他们俩不是那么幼稚的人。”

　　“哈，幼稚不幼稚暂且不提。”加帕斯叹息道，“高严重违反了科森心目中的魔力分配与消耗美学，那个人决不允许比赛进入冷兵器时代。”

　　果不其然，如加帕斯所言——
　　“我们提出比试的时候可没有规定一定要用魔力击败对方。”高玥璇微笑道。
　　“我的失误。”科森冷笑道，“没有顾及到你野兽般的心。”

　　加帕斯的头阵痛不已，扭头向碧西说：“哦，碧西。你说他们俩的关系还有救吗？等我离开了，谁能来维护他们俩之间脆弱的和平状态呢？亲爱的，这份重任就托付给你了。”

　　碧西顿感头大，脑中第一个念头就是甩锅。还未张嘴就遭到加帕斯泪眼朦胧的哀求眼神攻势，她又念及朱迪特脆弱的肠胃，只得不情不愿地接下并发表免责声明：“好吧，但我可不能和你保证什么。你知道的，对我来说，比赛就是人与名誉尽失。”

　　“没事的没事的。”加帕斯拍拍她的肩膀，“唉，习惯了以后你会觉得夹缝中的日子没那么难过，总有方法应对的。我会在走之前把止战秘诀毫无保留的传授给你的，这都是我宝贵的实战经验。”

　　“那么亲爱的加帕斯，你能告诉我，他们俩这番对话代表什么意思吗？”

　　“科森学长，就当是帮我这个初来乍到的新生做个参考。”高玥璇跨上扫帚，看上去准备与加帕斯汇合，却并未立刻升高，而是语气淡淡地问道，“我很好奇学长为今年冬青赞礼准备了什么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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