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微尘

作者:雾里看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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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演了


      因阮敏中让阮蟾光无事少出门,直到三日后她才寻到时机出门去见陆萱,二人约了在天香楼相见,主要阮蟾光想吃酱肘子了。

      不出意外的,燕云尊也尾随陆萱来了,他自来是个狗皮膏药,虽然老和陆萱吵架,但出门陆萱走到哪里,他必要跟到哪里。不仅如此,燕云尊还不是空手来的,前些日子他一位舅父薨逝在北地,燕云尊奉父母之命去平州走了一遭,在边境互市上买来不少好东西,很是大方地送了阮蟾光一大箱。

      阮蟾光自小长在阮氏,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但她没去过北境,对边境风情向往得很,看到燕云尊送的东西,很是喜欢。

      燕云尊挠挠额角,从箱子底抽出一个小匣子,从中掏出了一把精致的弯刀,长约半尺,做工别致,刀柄上还嵌着数颗绿松石,“这是有人托我带给表妹的。”

      “谁?”阮蟾光和陆萱齐齐发问,阮蟾光在边境并不认识什么人,怎么会有人给她送弯刀?

      燕云尊眨眨眼,“一个美男子。”

      陆萱和阮蟾光齐齐嗤之以鼻,阮蟾光道:“表哥莫要逗我,我在北境可是一个人都不认识。”

      燕云尊就知道她们不信,只能将那日的经过细细讲来。

      他北上抚安镇前往舅父家中吊唁,途径一边陲客店时,路遇黑店逼良为娼、敲诈勒索,便伙同一武艺高强的路人将那店给砸了,彼时他与那路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分别时路人问起他来自何地,闻知他是中州华阳燕氏中人时,又问他可识得阮氏五娘子,路人可算问对了人,燕云尊将其一阵打量,说了自己与阮家的渊源,遂问那路人寻阮家五娘子何事。

      路人却未多言,将弯刀抛入他手中上马离去,只说:“少时曾遇阮家五娘子救护之恩,此物微薄,烦请燕大公子代为转赠,不胜感激!”

      陆萱听得一头雾水,“这话说的,好像跟阮圆圆很熟一般,阮圆圆你认不认得这个人啊?”

      阮蟾光翻遍过往所有,都想不起来认识过这样一个人,又问:“他姓什么?叫什么?”

      燕云尊道:“姓卫,年纪和我相仿,甚是年轻,不过叫什么他没说!”然后燕云尊又大致比划了一下那人的身高、长相、特征,阮蟾光依旧不认识。

      燕云尊摆摆手,“不认识便罢了,表妹常救济贫苦,可能是当年在阮氏接受过救济之人也说不定,他既然委托我带来此物,表妹收着便是。”

      阮蟾光点点头,反手将那柄精致的匕首收了起来。

      三人开始享用美食,对于那酱肘子,燕云尊和陆萱给出了一致的评价:“香!”

      这次见面阮蟾光发现,他们二人感情似比之前好了很多,虽然还是吵吵闹闹,但燕云尊明显细心了,吃鱼知道给陆萱挑刺,喝粥知道给陆萱吹凉,完了还不忘给陆萱擦嘴,陆萱嫌弃燕云尊的时候也少了很多,饭桌上都知道给他斟茶了。

      阮蟾光在心里默默替二表哥哀叹一声,问:“你们什么时候回华阳啊?”

      陆萱眨眨眼,古灵精怪告诉她:“等我二哥定完亲!”

      阮蟾光眼睛一亮,“陆二哥竟然要定亲了?哪家娘子?”

      “你猜!”陆萱一脸神秘兮兮。

      “快说快说啊!”阮蟾光很是好奇,上手去抓她痒痒。

      陆萱最受不得这个,哈哈笑着讨饶,“哎呀,是徐珍姐姐了!”

      这个答案还不算出乎阮蟾光意料,陆秀之年年游历四方,弱冠之年还不成亲,可是愁坏了陆鸣滔夫妇,今年赏菊宴适逢他归家,宴上一眼就被徐夫人相中了去,事后两家通过气,定下了他和徐珍的亲事。

      徐珍性情内敛,处事周到,生得也是秀丽,更有中州才女之称,陆萱对这个准二嫂很满意。

      总体来说,这次赏菊宴办得很成功,但最大的赢家还是徐夫人,因为她不止给小女儿选了可心的夫婿,还为小儿子张罗好了儿媳妇人选,不是旁人,正是阮碧颜。

      阮碧颜和阮裁玉分别是阮氏二房独女、三房幺女,一个小阮蟾光两岁,一个小三岁,这几年各自带着弟弟随四叔阮敏之一家住在主宅。观这两年时局太平,阮碧颜和阮裁玉也很思念母亲,很想带着弟弟各自去和家人团聚。

      但是阮敏中离京后,三房阮敏慎留在京中,不妨碍阮裁玉带着弟弟去和父母团聚,二房阮敏慎却离京调任为江州豫章郡郡守,远去南方千里,阮碧颜再想和父母相聚便要面临长途奔波,况且江州各地近年流寇作乱,阮敏慎和夫人再不放心儿女前去的,便委托阮敏中与阮敏之代他为女儿于中州择婿。骨肉分离至今,他也不期许儿女有如何大的前程,能留在祖籍,待他和夫人老来归家团聚便好。

      徐夫人自来喜欢阮碧颜爽利的性情,听王夫人和裴夫人言谈时说起阮敏慎的打算,当即为小儿子提出了求娶,徐刺史精诚为民,徐夫人也是口碑极好,阮敏中和阮敏之对这门婚事自是赞同的。

      几人说来说去,似乎就落下了一个阮蟾光,看她这时候还能喷香地吃着肘子,陆萱对顾云简的怨念顿时蒸腾起来,燕云尊看她忽然咬牙切齿,掐着筷子问:“怎么了?谁又招惹你了?”

      “没事!”陆萱愤愤,看着燕云尊的眼睛忽然一亮,燕云尊一哆嗦,不知这祖宗又怎么了,陆萱勾勾手指让他靠近些说:“你不是自诩中州第一风流人物,那我问你,中州第二风流人物是谁?”

      这个问题真是把燕云尊难倒了,他双手抄袖想了想,“我数第一,第二那约末就是陆二娘子你了吧?”

      “我呸!”陆萱拍他,“我要是能娶阮圆圆,早就娶了,还有你什么事?”

      阮蟾光叼着肉抬头,怎么又扯到了她头上?

      陆萱给她擦擦嘴,胸有成竹,“放心吧阮圆圆,我一定找到天下最优秀的男儿来娶你,管保比那个......那个谁谁谁强千百倍!”

      燕云尊没在意她说的那个谁谁谁是谁谁谁,他一拍桌子,激动道:“合着你说这事啊,你放心,燕大公子我人脉广,一定为圆圆妹妹找个可心人,这事就交给我了,放心吧!”

      他端起酒盏和陆萱碰杯,阮蟾光很想说她不放心,这时窗下传来喝彩声,因今日西市有灯会,街上会有杂耍,很多人已经趁着人群尚少跑去找便利位置看表演了。

      陆萱和燕云尊听到声音兴高采烈地喊着阮蟾光下楼去,三人寻了一处城楼僻静处,正能将整个闹市尽收眼底。

      天色黑透时,整个西市已经被七彩的灯光笼罩,旖旎长街若璀璨灯河,处处充盈着绚丽的华光。陆萱闹着要街角那盏鱼龙灯,燕云尊便牵着她的手下了城楼,二人的身影游走在火树银花里,笑容耀眼至极。

      阮蟾光站在城楼上静静看着,一人脚步轻缓走来驻足,与她共看城下灯火人间,问:“怎么不和他们一起去?”

      “我若去了,你还要一路跟着,多辛苦?”

      宁熠偏头看这丫头,“我竟不知五妹妹还这等自恋?”

      阮蟾光看向他,忽然变脸一笑,生机焕然,“不然呢?世子不觉得我们偶遇太多次了吗?”

      宁熠点点头,“本来我还有几分踌躇,不想五妹妹却这般直接,再矫造就失男儿本色了。”

      他好看的眼睛凝视着她,以一种任何少女见了都会为之折服的神采和口吻问:“我有意向阮公求娶你,不知五妹妹可愿应允?”

      “那殿下打算以什么样的身份求娶我呢?安北侯府世子吗?”

      阮蟾光毫不意外地看到对方眼中掀起一层惊涛,一笑,“还是以兴庆王的身份?”

      宁熠——准确地来说是大名鼎鼎的兴庆王殿下,在短暂震惊后问她:“你居然知道我是谁?”

      阮蟾光似笑非笑,转而问他:“殿下天潢贵胄,生来矜贵,应该从没有追求过女孩子吧?”

      兴庆王表情微凝,点头一笑时剑眉星目柔柔弯起,冠戴下紫府无双,自来是只有美人向他投怀送抱的,“为什么这么说?是哪里出了问题吗?”

      “没有问题,殿下思虑很周密,可也让臣女察觉出您从一开始就是冲着我来的!”

      “男儿慕少艾,情理之中,但你远不至于就能猜出我的身份,可是阮公?”

      “父亲不曾向我提过您的身份的。”阮蟾光否决道,之后一一与他细数破绽,“船头的碰撞与天香楼的巧遇,并没让我怀疑什么,开始让我起了疑心的是殿下您这个人。安北侯府世子确实身份尊贵,传言相貌也是极好,但他久在边疆,多少应有些军伍之气,殿下文武双全,并不失骁勇气概,可您和我想象中的宁世子确实不太相像,直觉告诉我您不是。”

      兴庆王端详一眼自身,“那你觉得应该是什么样子?”

      “约莫应像您身边护卫那个样子吧!”阮蟾光轻轻一指远处站立的那位冷面护卫。

      兴庆王挑了挑眉,阮蟾光便知那位“宁护卫”便是真正的宁熠了,接着道:“而殿下您气态雍容,举止风雅,细看去并不似久在军中之人。当时我也只是浅浅一想,并未深究,因为我那些日子一直在困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那就是殿下您苦心孤诣令父亲知道了当年事情的始末,使他彻底与陛下离心而辞官,又如何会那般轻易就放弃求娶我来拉拢父亲了呢?”

      兴庆王在听到这话时微微色变,阮蟾光莞尔道:“直到那日赏菊宴,注意到父亲对您刻意保持的谦恭态度,我才彻底确定了您的身份。原来殿下您没有放弃,您求婚不成,便索性曲线救国,直接冲着臣女来了!”

      兴庆王的目光逐渐变得深邃,不想她如此深谙人心。

      一件事情幕后主使是谁,只需看得利者便是了。起先阮蟾光便疑惑阮敏中是如何得知了宫中旧事,又是谁苦心孤诣想要他远离朝堂,直到兴庆王忽然求娶,她才明白。

      “我与宁家姐夫并不熟悉,只早前见过一面,但我记得宁家姐夫行二,字仲玉,又怎么会有个唤季鸿的长兄呢?”

      伯仲叔季,古来成序,这不得不引人思量。

      兴庆王的笑意里俱是惊喜与赞赏,知她聪慧,却不想如此聪慧,他点头承认了一切,“不错,全是孤做的,形势所逼,绝非有意欺瞒娘子,还望娘子见谅。”

      阮蟾光摇头,“殿下您又错了,您是欺瞒了我,但您又不想我一直将您视做宁世子,所以才刻意向我透露了您的表字,就是想看我能不能看出您的破绽,猜出您的身份!您啊,可谓是将我试探了个干净!

      他愣了,又笑了,愉悦直达眼底,很难有人活得这样清醒又有趣,“你呀,真是!”

      兴庆王如被打败般摇摇头,又目露恳切问她:“所以,你可愿意做孤的正妃?”

      阮蟾光目光坚决,“不!我只会嫁我喜欢并且也喜欢我的人,而且除了我他不能纳二色,也不能看旁的女人。

      呦,还挺霸道!

      “这样吧,蟾光,”兴庆王直呼她的名字,选择后退一步:“倘你允婚,孤可承诺此后不会再有异腹之子!”

      早前的那些,他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阮蟾光并未点头。

      “这还不行?”兴庆王无奈,“孤可是一地封王!”

      “殿下厚爱,蟾光铭感五内,只是可惜您并非蟾光中意之人,蟾光也并非殿下中意之人,”她话锋一转,彩灯之光照在眉目间顾盼生辉,“您中意的,是我父亲!”

      兴庆阳稍愕,接而仰天大笑,笑完又从心底生出不可言说的惋惜和无力,轻声问:“当真不再考虑一下了吗?”

      她真的,带给了他太多难以预料的惊喜。或许早前他是为了阮敏中,但现在这个少女让他有着不逊于她父亲的兴趣。不,确切地说,他动心了,他自小见惯世间美人无数,却从未有这样一个人让他感到灵魂的契合和不可言说的愉悦。

      阮蟾光摇了摇头,后退一步向他行了臣子之礼,“蟾光拜别殿下。”

      天际烟火遽散,佳人已去,兴庆王不住地叹息,可惜,当真可惜!

      他是风度君子,不会强人所难,但此次离去他还是期待能和这位五娘子再度见面,直觉那一日应是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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