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咸鱼,但开团就跟

作者:茉莉鲜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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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扎根


      常顺领着小厮们依着福晋的吩咐重新规整田地。穆额齐静立田埂,望着眼前忙碌景象,忽觉云苑的天际,似乎都比往日都要开阔些。

      原来高空的自由不必追逐,当根系深深扎进当下,每片新叶都能触碰天空。

      阳光温柔地铺洒在她的侧脸与颈项,勾勒出一圈融融的暖光。微风偶过,送来泥土与青草的清新气息,她微微眯起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气息与宫中殿阁、府内宴席上所有的香料珍馐之味都不同,是一种更原始、更质朴、更富于生命力的味道。

      在这一刻,她不再是爱新觉罗·胤祺的福晋,不再是需要时刻恪守礼制的皇子媳妇。她只是穆额齐,一个立于辽阔天地间,与草木阳光直接打交道的幸运者。

      等闻慧拿了一批种子回来,众人热热闹闹地开始播种时,穆额齐略作迟疑,终于在闻慧的指导下,亲手将一粒种子轻轻按入湿润的土壤。

      当指尖触及那微凉而柔软的泥土时,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悄然落地。像是,把从前散落的枝枝叶叶,重新寻到了一方安身立命之所,小心翼翼地栽种下去。

      仿佛有无形的根须,正从心底缓缓向下延伸,渴望紧紧抓住这份来之不易的踏实与安稳。

      胤祺从鱼游斋处理完日常事务归来,远远便望见这幅景象。他未曾立刻走近,只负手立于廊下,静静地望着。

      他的福晋蹲在泥地里,阳光为她专注而柔和的侧影勾勒出一圈金边。她不施粉黛的脸上泛着健康的红晕,与丫鬟低声交谈时,眼角眉梢洋溢着真切而松弛的笑意。

      此刻的她,与昨日在太后跟前温婉恭谨、在皇阿玛面前言行得体的福晋,判若两人。

      少了几分刻意的从容,却多了蓬勃盎然的生命力。宛如一株终于寻得合意水土的植物,开始自由地、舒展地呼吸,迫不及待地要抽出鲜嫩的新枝。

      他没有出声惊扰,只是静静看着,心底莫名也随之变得异常柔软、平静。

      过了好一会儿,穆额齐似有所感,蓦然抬头,恰与他凝视的目光撞个正着。她先是微怔,随即绽开一抹毫无负担的、明朗的笑容,极自然地抬手用手背将额前碎发向后掠去,那姿态,自然得如同看见丈夫归家的农妇。

      “爷来了?”她拍了拍手上沾的泥土,缓缓站起身,“瞧我这一身,还没来得及收拾。”

      胤祺快走两步,伸手虚扶了一把,目光落在她指尖残留的些许泥痕上,语气温和带笑:“无妨。看你这样,倒比在屋里闷着时,快活许多。”

      穆额齐就着他的力道站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杰作”,笑意更深,带着点小小的自豪:“嗯。亲手忙活这些,心里踏实。”

      “忙多久了,脚可酸了?”

      “没多久,不酸。”她指向那片新垦的土地,眼中闪着光,“你瞧这儿,过些时日,定然是一片规整的青青绿绿。”

      胤祺顺着她所指望去,点了点头,声音比平日更软和几分:“你喜欢就好。”他顿了顿,又添上一句,语调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日后需要什么,或是想再辟块新地,只管吩咐常顺去办。”

      穆额齐重新将目光投向这片承载着她新期望的土壤。

      微风拂过,再次送来泥土与阳光混合的、令人安心的气息。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到一种脚踏实地的充盈感,自心底缓缓升起。

      生命的活力,在于流动、延伸和生长。她的根系已悄然深扎,枝叶正预备舒展。

      往后的岁月,无论外界风雨几何,她内心这片天地,自有其晴岚交替,生生不息。

      ---

      蕊珠院

      九阿哥大婚的聘礼马匹如期送至畅春园,果然如惠妃此前承诺的那般,规格远超常例,引来随驾众妃嫔侧目。宜妃吩咐人细细查验,竟也挑不出一丝错处。

      “惠妃娘娘此番真是尽心尽力,”锦屏在一旁忍不住低声赞叹,“这批马匹的成色体格,瞧着比五爷大婚时用的,还要更胜一筹。”

      宜妃闻言,只淡淡一笑,眸中神色莫辨:“她自然……要格外尽心。”

      这日午后,宜妃正在查看九阿哥大婚的礼服图样,忽听宫女来报,荣妃前来拜访。

      宜妃忙命人请她进来。荣妃今日穿着一身淡紫色宫装,款式简约素雅,却愈发衬出她出身名门的那份从容气度。

      “妹妹正忙着呢?”荣妃笑吟吟地步入殿内,“我此时过来,可打扰了?”

      “姐姐这是哪里话,”宜妃起身相迎,“快请坐。”

      二人寒暄数句后,荣妃方轻声切入正题:“听说前些时日,九阿哥大婚的马匹出了些小岔子,让妹妹受委屈了。”

      宜妃眸光微动,语气平和:“劳姐姐挂心。都过去了,惠妃姐姐已然处置妥当。”

      荣妃点头称是:“惠妃执掌六宫,夙夜辛劳,众人皆知。只是宫务繁杂,千头万绪,难免有顾及不周之处。”她说着,轻轻放下茶盏,目光温润地看向宜妃,“九阿哥大婚是顶要紧的喜事,妹妹若在园中筹备,有何处需人帮衬的,尽管遣人来知会我一声。”

      送走荣妃,宜妃独坐殿中,若有所思。

      这位平日不显山不露水的荣妃,今日突然来访,言语间既肯定了惠妃的功劳,又隐隐点出其权柄过重、难免疏忽,末了更是主动示好,提出相助。

      这后宫之中,当真是各有各的盘算,各有各的路数。

      ---

      回门的前一日,小两口便从畅春园启程返回贝勒府。

      回门当日,内务府依制安排的仪仗,紧随贝勒府的车驾,一路行至他塔喇府邸。

      车驾刚到府门,穆额齐的弟弟阿克敦便如一只欢快的雀儿般蹦跳着迎上前来,声音清脆响亮,满是少年人的纯真雀跃。

      “姐姐!姐夫!你们可算到啦!额娘从昨儿个就盯着灶火,给你们备下了好多好多好吃的!”

      穆额齐笑着伸手,轻轻揪了揪弟弟胖乎乎的脸颊:“瞧把你馋的,是不是昨晚惦记得都没睡好?看这俩黑眼圈。”

      舒穆禄氏今日特地换上了一身崭新的绛紫色旗装,神色虽依旧保持着平素的淡然,可见到女儿女婿的瞬间,眼角眉梢不禁流露出藏不住的柔和暖意。

      张保柱则激动得多,眉飞色舞的,嘴角从见到女儿起,就没放下来过。

      未等二人行全礼,他便忙不迭地上前虚扶:“快起来,快起来!回家了,不必讲究这许多虚礼!”

      他引着二人入内,余光瞧见又跟舒穆禄氏黏巴在一起的女儿,嘴上便开始絮叨,带着老小孩似的委屈,却又难掩那份酸涩的宠溺。

      “贤婿啊,你瞧瞧,你瞧瞧!我这宝贝闺女,打从会走路起就是个小黏人精,回回都霸着她额娘不放。原想着出阁之后总该懂事些了,谁承想,这一回家,还是一头就扎进她额娘怀里了!”

      “我这当阿玛的呀,从小到大就没抢赢过!如今好了,这黏人精总算交到你手里了,往后啊,该轮到你头疼喽!”

      听着阿玛这充满宠溺的“委屈”,穆额齐心尖不由一酸。

      “阿玛这话女儿可不依,”她娇声道,“女儿哪有霸着额娘不放?女儿这心里头,给阿玛和额娘留的地儿,可是一般大小,谁也不偏袒!”

      “哼哼。”张保柱故意板起脸,眼里却满是笑意。

      胤祺在一旁眉眼弯弯地看着父女二人斗嘴。

      “岳父大人,不瞒您说,”他含笑接口,“便在宫里、在皇玛嬷跟前,小婿也时常是那个抢不赢的。皇玛嬷一见到她,眼里就再瞧不见别人了,拉着她的手能说上好半日的体己话,倒常把我这个亲孙儿晾在一边。幸而她们言语不通,还需我居中传话。” 他语气带着亲近的调侃,“否则,怕是真连一句话都插不上了。”

      他顿了顿,神色转为温和的赞许:“穆额齐这份赤诚亲昵的心性,连皇玛嬷都疼爱不已,常赞‘他塔喇氏教女有方,养出这么个贴心贴肺的好孩子’。岳父您这是明珠在握,教养有方,实是旁人求也求不来的福气。”

      张保柱先是一愣,随即,那点故作姿态的酸涩瞬间被巨大的骄傲与喜悦冲散:“哎呦!太后老祖宗竟……竟然这般抬爱。”

      他不由得挺直了腰板,转头望向舒穆禄氏,眉梢眼角尽是得意:“夫人,你可听见了?咱们闺女多有能耐!连太后老祖宗都金口玉言,夸咱们闺女好,夸咱们教女有方呢!”

      他原本那点“被冷落”的小委屈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满心满眼的“我女儿真有出息”的欣喜。

      好,好……阿玛的乖女儿,在宫里……在宫里也这般招人疼,真好。

      “哈哈哈!”他开怀笑道,“看来我这辈子是注定抢不赢喽!抢不赢就抢不赢吧!能得太后老祖宗金口夸赞,是咱们家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莫说抢不赢你额娘,便是让我往后都靠边站着,阿玛也心甘情愿,与有荣焉呐!”

      舒穆禄氏虽然依旧保持着端庄,但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她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穆额齐感受着母亲掌心的温度,步履轻快地扶着她落座,随即行至桌边,亲手斟了两盏温热的茶。

      她先将第一杯奉给父亲:“阿玛,您快别只顾着高兴了,喝口茶润润嗓子。女儿在宫里能得皇玛嬷青眼,不过是时刻谨记着阿玛和额娘平日的教诲,‘待人需以诚,行事当以敬’。这杯茶,敬阿玛额娘的养育之恩。”

      张保柱双手郑重地接过女儿奉上的茶盏,指尖触及温热的瓷壁,目光却久久流连在女儿那双手上。

      这双手,指节纤细,肌肤莹润,与他记忆中那个总爱踮着脚、颤巍巍为他奉茶的小女儿的手,渐渐重叠。

      女儿分明才出门子没几日,却恍若隔了漫长的岁月,一股灼热的酸胀感霎时涌上心头,填满他的胸腔。

      他捧着茶盏,用指腹轻轻摩挲着杯壁,声音不自觉地低沉下来,带着一种被岁月触动的沙哑:“这双小手啊……给我倒的茶,从这么丁点高的小茶盅,倒到现在这般规制的茶盏……阿玛都数不清喝了多少杯喽。”

      他微微仰头,似乎想眨去眼底悄然泛起的湿意。

      待目光重新落回女儿脸上时,已绽开一个混合着无限骄傲与感慨的笑容:“往日只道是寻常,如今方才品出,每一杯……都是老天爷赏赐的福分。好孩子,看着你过得好,这杯茶……阿玛喝着,比以往任何一杯,都更甜。”

      也更……沉甸甸的。

      他将茶盏稳稳送至唇边,如同进行一个郑重的仪式,缓缓饮尽。

      那氤氲的热气,悄然熏红了他的眼角。

      他咋了眨眼,转而用一种俏皮的口吻道:“你额娘今日可是把压箱底的本事都使出来了!那一道‘蟹粉狮子头’,不知费了多少功夫,光是拆蟹肉就折腾了一上午!还有你打小就爱吃的‘樱桃肉’,记得吧?从前你额娘总嫌甜腻,不让你多用,今儿个管够!”

      穆额齐望着父亲这般情态,眼眶微热,含笑看向母亲。

      舒穆禄氏接收到女儿的目光,又瞥见丈夫那副“快夸我记性好”的邀功模样,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

      她语气依旧淡然,目光柔和地落在女儿脸上:“你阿玛倒是记得清楚。不过是些你素日爱吃的家常菜罢了。”

      随即,她转向胤祺,微微颔首:“贝勒爷请上座。府上简陋,比不得宫中御膳,今日只备了些家常小菜,望您莫要嫌弃。”

      胤祺连忙欠身,态度恭谨而亲切:“岳母大人言重了。小婿今日登门,便是回家。一切但凭岳父岳母安排,万万不必如此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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