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尽欢舟晚

　　247.

　　“我想去打耳洞。”徐尽欢说。

　　“咦，你居然没有吗。”宛回舟有些惊讶，示意他转过脸，让自己观察一下。可能是因为徐尽欢的气质太酷哥，衣品又潮，她潜意识以为他早就给自己拓展了装备槽。

　　宛回舟仔细看了看，又伸手捏捏徐尽欢耳垂：“真的没有。”

　　徐尽欢耳朵慢慢红了，还是很老实地给她捏：“嗯，趁着现在天气冷了，伤口比较好养。”

　　“刻板印象害人不浅。”宛回舟端起咖啡吸了一口，“我又学到了。酷哥也不一定有耳洞。”

　　“马上就要有了。”徐尽欢说，“学姐能陪我去吗，就当奖励我为了A努力。”

　　宛回舟看看对面眼巴巴的学弟，也没什么好拒绝的，就说：“好啊，吃了饭下午就去吧，怎么样？”

　　徐尽欢的实习期男友已经当了一个月，距离小唐同学左手受伤也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十二月初，天气转凉，确实可以打耳洞了。

　　自从唐明曜发表“需要一对翅膀才能带飞”言论后，宛回舟果然去征询徐尽欢的意见。徐尽欢在返程的地铁上看到了宛回舟给自己发的消息：你需不需要老张期末的加分？期中考的怎么样？

　　徐尽欢心中一紧，以为是学霸女朋友对自己的分数有要求，双手打字：期中考的还行，可能是因为给唐明曜复习讲了一遍，八十二。

　　咦，那不用加分项也有希望A啊。宛回舟就夸他：还挺厉害，加分项不做也行。加上小测均分八十基本就能拿A了。

　　人生得意徐尽欢：...前两次小测考的一般。下次努力一下的话，大概能挂在八十的边缘。

　　宛回舟沉默的每一秒，徐尽欢都距离汗流浃背更进一步，就怕会拉低自己的实习期印象分。早知今日，自己一定少打游戏少约饭，考前猛猛复习......

　　就在徐尽欢陷入无限的自我反思之前，宛回舟回复了：那也很不错了——本来在想能直接你考出来就没什么必要，现在看看做的话也行。小唐是想做这个加分项目的，你想做的话我给你们当顾问？

　　宛回舟：听听成果的那种。毕竟我都好几年前学的了。

　　248.

　　徐尽欢：还有这种好事。

　　249.

　　张教授的加分项目并不一定每个学期都会刷新。但是十二月初的小测一考完，宛回舟先后就收到了徐尽欢和唐明曜的消息。徐尽欢还比较委婉，表达了一下这次考的好难，有一题直接看不懂，抄了点题干，估计没分；小唐直接泪洒聊天框，发的流泪表情包可以拿去自动贩卖机给电解质水补货。

　　除此之外，协助教授改卷的研究生学姐也发来消息：坏了，这次卷子出难了。分数很难看啊。

　　宛回舟赶紧趁着话头打听：老张又没收住手啊。那今年是不是得来个补充项目？

　　学姐也发了个流泪的表情包：正在向我们征集题目呢。要我说得扔给研一的，我们本科都读完一两年了，能想出个啥。

　　宛回舟安慰：我们这边研一都直接被抓进组干活了。各有各的愁。

　　于是这个周末宛回舟和徐尽欢约出来的时候，两边一合计，基本上就确认了这个加分项得做。徐尽欢这才说“奖励他为了A努力”，毕竟按照他原本的自我要求，只要能过就行。

　　“下午就去吗？”徐尽欢觉得也行。因为宛回舟真的很难约，工作日基本都在连轴转，抓不到人。休息日的时候又需要摊在家里一天进行充电。难得这周事情比较少，有精力出来和他逛逛，徐尽欢饭也不吃了，桌游也不玩了，排位也不上了，连夜做攻略，力争给学姐最流畅的体验。

　　他们现在正在一个兔子主题的印象店。店主是一对夫妻，因为女方自恋爱起就很喜欢兔子，夫妻二人就陆续收集了各种兔子主题的东西。包括兔年的窗花剪纸，兔子形状的灯笼、玩偶、闹钟，或者是有兔子元素的绘本邮票等等。部分有标价的可以购买，不过大部分都是仅供展示。

　　宛回舟现在喝的咖啡，防尘盖也是一对兔耳朵，配上纸杯上面童话风格的兔子图案，拍照特别可爱。

　　“你有选中的店吗？”宛回舟问他，“最好去大一点的店。要不要我问问文思东？”她记得文思东也是在这边读书的时候打的耳洞。

　　“我之前倒是看了几家，不过都在市中心，和这边有点距离。”徐尽欢从架子上取下一个兔耳朵发箍，“嗯...学姐...”

　　宛回舟自动补全了他的未尽之意，比了个ok，礼尚往来地取了另一个黑色的兔耳朵给他：“可以，但是你也得。”

　　徐尽欢脱口而出：“这不是更好。”

　　原本他只想拍个兔子宛回舟，现在直接得到了情头一对。还有这种好事。

　　宛回舟：“......”时过境迁，想不到自己现在也是会在这种萌萌的精品店里和人当场自拍的人物了。还不是和同性友人，是和自己一米八的男朋友。

　　宛回舟扒拉了一下徐尽欢的兔耳朵：“...你下来点。”

　　男朋友有点高。戴上两个竖起来的兔耳朵，感觉都要变成避雷针了。

　　250.

　　宛回舟踮脚，艰难地把自己和徐尽欢塞到了同一个取景框里。

　　徐尽欢有点想趁机揽一揽她的肩膀，可惜有心没胆——还不如当初求公主抱的时候胆子大，人都直接挂宛回舟身上去了。现在只敢暗戳戳在宛回舟踮脚的时候弯腰，用下巴蹭蹭她头发。

　　“中午原本是说要去哪儿吃饭？”宛回舟今天全靠徐尽欢的攻略，“如果在市中心的方向，倒也顺路。”

　　“是有个备选项往那边走的。”徐尽欢拍完照，左看右看都很满意，点开手机备忘录，“嗯，是一家日料店，做的日料和意大利餐融合——现在好像到处都是融合创新菜。不过这家评分还不错，就是座位少了点，周末还不能预约，最好早一点去。”

　　宛回舟把兔耳朵挂回去时，被边上的另一个东西吸引了注意力，挪步过去拿下：“听起来还不错。那我们这一圈逛完就出发？”

　　这家店虽然小，东西是真的挺丰富的，尤其是面向街道的那一个大玻璃展柜，里三层外三层地放满了店主夫妻从各个地方淘来的兔子元素物件。大玻璃展柜里面的东西都是不可贩售的，带着自己的标签纸，某年某月于某地买到，有些还带着随笔，记录了当天的天气，或是砍价成果。

　　“很有回忆啊。”宛回舟感慨，“看到这样的标签，可能都会想起来当时在做什么。能几十年如一日收集，店主俩感情一定很好。”

　　徐尽欢心想这就是我选这家店的原因啊学姐！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据说来这里的情侣对未来的期望值都上升了百分之三十…！

　　临走的时候，宛回舟到结账台买了个东西。徐尽欢好奇，不过对方没让自己看，就很识趣地假装没看到。

　　251.

　　两人出发去日料店，到的还算早，顺利入座。

　　宛回舟刚喝了咖啡，并不算饿。好在日料店的分量也算是一种标签，多少能尝两口。

　　最先上来的是推荐最多的鹅肝酱面包，算是前菜。面包可以续，看起来像是长面包的斜切片，刚复烤过，还有热气。盘子上一碟乳酪状的浅褐色鹅肝酱，一碟蜂蜜，可以自己抹着吃。

　　宛回舟尝试用餐刀切了一块鹅肝酱，很丝滑地就在面包上推开了。面包切面上粗大的气孔被填平，表面变得非常平整，过程像是简易版的水泥匠工作，还挺治愈。

　　宛回舟：还想再玩。

　　宛回舟看看在等餐刀的徐尽欢，把手上这片涂好的面包给他：“你吃。”

　　徐尽欢不明所以，受宠若惊：“谢谢学姐。”

　　其实只是想再抹一次面包的宛回舟在学弟闪亮的狗狗眼注视下，略带一丝负罪感地：“嗯，不客气。”

　　她给自己也涂了一片，加了点蜂蜜，尝试性咬了一口。

　　宛回舟露出思索中的表情。

　　徐尽欢看起来倒是挺满意的——也可能根本没尝出味道，单纯因为是宛回舟给他抹的面包，已经乐得找不到北了。

　　行吧。宛回舟默默把面包啃完。倒也不是说不好吃，就是味道属于异国风情的那一挂了，需要对上电波才能体会到。他们点的其他菜倒是适口性挺强，烧鸟串和番茄牛肉都蛮不错的，至于沙拉，吃起来就是...健康的味道。不过点沙拉的人也并不指望吃到什么超乎想象的味道就是了。

　　过了十二点，门口等位的人逐渐增多。两人吃完饭，也没多坐，一边饭后消食散步，一边往找好的店那边走。

　　徐尽欢问：“学姐要不要和我一起打？”这样就能差不多同一时间养好，然后...戴情侣款的耳钉。

　　252.

　　“啊，”宛回舟说，“我有耳洞来着。”

　　徐尽欢：“？”

　　徐尽欢大受震撼。他偷看宛回舟这么多次，自以为连宛回舟鬓角在耳朵位置几公分都一清二楚，居然不知道宛回舟有耳洞！

　　随着和徐尽欢逐渐熟悉，宛回舟在他不说话的时候也能通过他控制得很好的面部表情，大概明白他在想什么。看他的样子，估计在一边自我反省，一边想看自己耳朵，又不好意思说。

　　宛回舟就停下脚步，对他勾勾手指，捏了捏自己的耳垂：“喏。”只不过平时她喜欢戴头戴式耳机，戴耳环会扎，所以都空着装备栏。

　　宛回舟的耳洞养得很好，一看就是不会反复发炎也没有过敏的。边上一圈也没有硬块，就是一个贯穿的小点，陷在耳垂的软肉里，稍微扯一下，就能看到形状了。

　　“打了比较久了，所以平时不戴也不会长回去。”宛回舟说，“偶尔想起来会通一下，免得真的长死了。”

　　她刚上大学就去打了耳洞。文思东送她的生日礼物也一直都是淘来的耳环耳钉。偶尔两人出去玩的时候，宛回舟会想起来戴一下。

　　徐尽欢没忍住，还是伸手摸了一下宛回舟的耳垂。宛回舟缩了缩脖子：“有点痒。”

　　徐尽欢：“好软。”

　　宛回舟竖起食指：“可以了，剩下的不要说。”

　　徐尽欢：“...哦。”默默把想亲咽回肚子里。

　　253.

　　两人进了店。这家店是卖耳环的。打耳洞不要钱，但是初始的耳钉要买。展示架子上放了不同直径的钉子，像是大头针，圆头尖尾。

　　最下面的是钛合金的，往上是银，金，白金。这几种金属比较不容易过敏，一般上选银的多。

　　徐尽欢坐在圆形的高脚凳上，等着店员来给自己耳朵上画点。宛回舟顺着柜台展示的耳钉一路往前看，渐渐走到另一边去了。

　　“看看这个位置怎么样？”店员姐姐递给徐尽欢一面手持圆镜子，“是比较中间的。也有人会喜欢靠下一点的位置。”

　　徐尽欢看了看，两边的黑点在同一个水平线上，没什么问题：“就这样吧。”

　　“好的，耳钉要选哪一种？”

　　“银的吧，三毫米的。”

　　店员姐姐转进柜台去拿对应的钉子和耳钉枪，和同事对上眼神，做口型：“这个帅，快来看。”

　　打工人的小小乐趣。同事心照不宣点头，挪出柜台找角度。

　　确实帅。有徐尽欢坐在店门口，进店看两眼的人都变多了。几个应该也是周末出来逛街的女孩子路过门口，脚下一拐就走了进来，一边看饰品，一边瞄坐在高脚椅上转圈的徐尽欢。

　　徐尽欢左右张望，没看到宛回舟，店员倒是已经走了出来。

　　“这个，会痛吗？”徐尽欢把自己转了回去，难免有点未知的紧张。

　　“会有的。”宛回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回来了，手里拿着根棒棒糖，坐到他旁边的高脚椅上，“一点点。不过可以喊痛，我不会笑你。”

　　她是没笑，店员先笑了：“嗯，比起痛，更多是被吓了一跳的——就像这样。”

　　“啊。”徐尽欢骤然感觉耳朵上一痛，猝不及防，短促地啊了一声。

　　宛回舟丝毫没有迟疑，把撕了包装的棒棒糖塞进他嘴里，竖起大拇指：“好了。非常勇敢哦，小徐同学。”

　　徐尽欢：“......”他是被当成了什么打针要哄的幼儿园小朋友吗。

　　店员一边笑，一边熟练地给徐尽欢另一边也打上了耳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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