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人间惊鸿客

作者:落尘不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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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逃离



      柳似雪怔怔地跪在悬崖边上,眼角的泪水奔涌而出,任由冷风吹散。

      突然,一阵闷声从下方传来。

      柳似雪试探地喊道:“李承晚?”

      回应她的是无边的沉默,就在她即将放弃的时候,李承晚的声音响起:“是我,别怕。”

      柳似雪喜极而泣:“你、你还活着,太好了。”

      掉下来的时候李承晚运气好,匕首插入岩壁,这才让二人没有被摔成肉泥。

      有一就有二,他本想着将柳似雪甩上去之后,自己拿匕首应该还是可以停下来的,但谁知道他运气这么差,岩壁坚硬,匕首断折,而他也因为惯性不停下坠。

      好在这岩壁上杂草藤蔓丛生,他是被藤蔓缠住脚这才没有掉下去,只是头摔在岩壁上,现在疼的厉害。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顺着藤蔓爬上来,然后便昏死了过去。

      ***

      次日,李承晚头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只是他本就有伤,经过昨晚的折腾,如今又发起高热,情况不容乐观。

      柳似雪守了他一整晚,天刚好蒙蒙亮,柳似雪便来道洞口前查看情况。

      很糟糕。

      四周是陡峭的岩壁,他们现在就在一面峭壁里面。山谷之下是森森兽骨,应该误入山谷,活活被饿死在里面的。

      柳似雪暗自庆幸,好在昨晚他们没有掉下去,否则非得被炸成刺猬。

      她双膝跪地,抬头往上看。崖壁之上的藤蔓没有藤蔓,他们所在的洞口好像就是个分界线,藤蔓在洞口下面戛然而止,唯一一处藤蔓从谷底延伸至上方顶端的地方,在他们对面。现在,只有上面的人放下一根绳子,他们才有机会离开这里。

      可是……她环顾四周,别说人了,就是一只小兽都没有,这样下去他们会活生生饿死在这里的。

      思索间,一缕细细的阳光透过茂密的丛林照射下来,刚好落在她的手背。

      柳似雪一怔,现在不是清晨,而是……正午。

      她回头望向洞内的李承晚,胸口的起伏一下比一下微弱,她转头又看向左边的岩壁,目光突然坚定起来。

      她一手紧紧攥住藤蔓,右脚试探着踩着一块凸起的石头上,还好,石头比她想象的要坚固,完全承受得住她和李承晚的重量。

      柳似雪的想法很简单,在岩洞里面等死不如搏一搏,沿着悬崖峭壁走到另一边,顺着藤蔓爬上去。

      攀岩而已。她以前从未做过这种运动,现在也算是体验一把。

      为了防止李承晚半路脱落,她绑的很紧,所以就连呼吸都不敢动作太大,她怕一不小心把自己勒死,也怕绳子一松李承晚就往下滑落。

      她不敢低头看下边,生怕自己双腿更加颤抖。

      柳似雪越走越热,热不住回头看,原来才走出两三米的距离。

      她的手掌已经血肉模糊,悬崖边上的冷风吹得她脸生疼,她趴在岩壁上无声的抽泣起来,像是风在叹息。

      背上的李承晚身子越来越烫,再不就医怕是要折在这里,柳似雪咬咬牙,继续向前摸索着走去。

      最后一缕光消失之时,柳似雪终于来到对面,她尝试好几次向上攀爬都失败了。

      向上爬太考验臂力了,若是她一个人或许还有机会,但现在她和李承晚两个人的重量,她根本支撑不住。

      怎么办?原路回去吗?

      她回头看一眼回去的路,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她现在就是当场从这里跳下去也不想再走一遍了。

      手掌传来钻心的疼痛,柳似雪就这样吊在悬崖之上,心如死灰。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她准备咬牙返回的时候,上方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这里是悬崖,不会从这里掉下去了吧?”

      “不要胡说,小姐和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是追风和落雨。

      柳似雪仰头大喊:“落雨,落雨,我们在这里!”声音沙哑得仿佛百岁老人,她被自己的声音吓一跳。

      被吓一跳的何止是她。落雨和追风相视一眼,怔住半晌,缓缓靠近悬崖,一齐朝着悬崖下望去。

      只见一人蓬头垢面,脸上血迹斑斑,几乎看不出模样,身后背着的人更是吓人,脸色发青,看起来马上就要断气了。

      “我的亲娘啊!”追风连忙抛下绳子:“来,快上来!”

      柳似雪早已筋疲力尽,现在的她还能吊在这都是个奇迹,追风也立刻反应过来,迅速抓起绳子缠在自己腰上,一边缠一边对着不远处的树昂昂头:“你去把绳子的另一端绑在那个树上,我下去把他们两个弄上来。”

      落雨没有半刻迟疑,抓起绳子另一端飞快跑向大树。

      追风将她们二人拖上来,柳似雪才在落雨的哭声中安稳闭上眼。

      再次醒来的时候,柳似雪已经躺在熟悉的床上。脸上有些刺痛,抬手去摸,发现自己的手被包成粽子,无奈作罢。

      飞雪刚好端着一堆伤药进来,见小姐醒来,疾步走上来,一边将柳似雪扶起来,一边冲着门口喊:“落雨,小姐醒了,快把厨房的粥端来。”

      “李承晚呢?”

      飞雪垂眸拆柳似雪手上的绷带:“他被追风带走了。”

      “他没事吧?”

      “好多了。”飞雪捧着她的手轻轻吹气,眼中是毫不遮掩的心疼:“疼吗?”

      “有一点。”

      飞雪熟练地为她上药,包扎:“上午追风派人来说是脱离危险了,小姐不用担心。”声音里有淡淡的火药味儿。

      柳似雪以为她只是太关心自己,于是说:“当时那个情况我也没有办法。”她揉乱飞雪的头发:“以后不会这样了。”

      飞雪默不作声,为柳似雪上好药迅速转身收拾药盘子:“我去看看落雨怎么着慢。”哽咽的声音出卖了她。

      过了一会儿,落雨端着粥进来,柳似雪饿了许多天,吃的那叫一个狼吞虎咽。

      吃完饭依旧不见飞雪的身影,她忍不住问起来:“飞雪怎么了?”

      落雨嘟嘟嘴,示意柳似雪看看自己:“你都快把自己玩死了,回来的时候都没个人样了,别说飞雪生气了,我也想。你也太不把自己的当回事了。”

      落雨将梳妆镜塞到柳似雪手里,柳似雪这才看到自己脸上全是刮痕,怪不得脸这么疼呢!

      “这不会落疤吧?”

      落雨反问:“你还怕落疤呢?”

      柳似雪想到当时自己的那勇往直前的样子,忍不住惊叹人的潜力。

      落雨见她不说话,语气又软了下来:“放心吧,飞雪不会真的怪你,她只是心疼你。”

      “你昏迷的这些天,她寸步不离地守在床前,别提有多担心你了,我每天睡醒来换班,她眼睛都是肿的。”

      落雨收拾走碗筷:“你要是再不醒,我都怕她先倒下了。”

      晚上,飞雪便收起别扭的情绪。

      她一如既往的沉默,柳似雪忍不下去打破这份沉默:“我昏迷的这些天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飞雪略一思索:“有。”

      “之前修建陵墓的木材有问题,原定的金丝楠木被人换成了水楠,二少爷在朝堂上当众戳破此事,陆家将锅甩给二少爷,现在老爷正为此事大发雷霆。”

      柳似雪笑着摇摇头:“这种事当众戳破用脚趾头想都不行啊,以陆家那不要脸的程度怎么可能承认。”

      飞雪叹出一口气:“二少爷也脾气倔,好几日没回家了,老爷正为这事生气呢。”

      “哟,说我呢?”柳若风的脑袋突然出现在窗台上。

      柳似雪被吓一跳,在心里翻个白眼:“你能不能用正常一点的方式出现?”

      “怎么?吓到了?”柳若风的脑袋离开窗台,走进来:“我听说你醒了,所以回来看看,还带了你最喜欢的桂花酥。”他晃了晃手中的糕点。

      柳似雪一眼看出他的鬼点子:“又要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柳若风殷勤地跑到柳似雪身后为她按肩:“谁让父亲最疼你呢?”

      “那倒也是。”柳似雪咬了一口桂花酥,问:“朝堂现在还是僵持不下吗?”

      “那可不。”提起这个柳若风就头疼:“陛下病重之后,皇后手握大权,虽然干了不少坏事,但终究没什么大的过错,莫名其妙废后还是不太可能。”

      柳似雪回头看一眼二哥,心里明镜似的:“本来皇陵一事可以斩断陆皇后的羽翼的,但结果却被你搞砸了,是吧?”

      柳若风搓搓后脑勺:“我也不知道这样明摆着的事实,大家怎么还能装作看不见。”

      “你以为陆采宁傻吗?他估计在你接手皇陵的时候就已经把一切能查到的证据清除了,你没证据……”

      “哎呀,好了好了,爹已经教训我好多次了。”柳若风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早都说了这活我干不来,父亲非逼着我干。”

      看着柳若风如此不成器的样子,柳似雪也是恨铁不成钢:“这几天不回家都去哪了?”

      “百花楼。”

      “幽兰姑娘也真受得了你。”

      ***

      李承晚发现一个惊天大秘密。

      他无意中听到皇后与姜雨的谈话,陛下病重不起竟然是因为中了蛊。

      子母蛊。

      皇后每两个月放一次心头血给陛下,既能保证陛下多数处于昏睡状态,又能不让陛下死去。

      他本想出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谁料却被陆皇后发现。

      为了保住这个秘密,陆皇后将他囚于地牢。

      “一个无人在意的皇子罢了,你们给我好好伺候他,别让他死的太舒服。”

      陆皇后轻飘飘的留下这一句话,便离开地牢。

      他也觉得自己死定了。

      可就在他被黑暗笼罩之时,一束光忽然降临:“李承晚,我们都要活着离开。”

      “李承晚,别怕。”

      可他努力睁开眼睛时,发现被吓哭的另有其人。

      他拉着她奔跑,却忽然脚下一空,身边的人直直坠入深不见底的黑暗:“救我!”

      “柳似雪!”李承晚猛地坐起,梦中的颤抖与惊恐一并带入现实,久久未能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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