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

　　余暗月盯着和季辛月的合照看了许久，手指蜷着又松开，“辛月，你应该过得很好吧，别回来了。”

　　不想让你看到这样的我。

　　余暗月不是没有别的朋友，只是那些人一没有她们两个优秀，二就是不喜欢她心高气傲的模样，曾经也没少在她面前吃瘪。出了这样的事，特意来嘲讽了她一番，被父母赶走了，她自己也转学了。

　　事情也没有因为她的转学而有所好转，不认识她的人对她的嫌恶更是大，不会因为她的背景上前说几句问候的话，都离得远远的，也生怕她下一秒疯狗似的来咬自己。

　　对，余西柚发现了，余暗月是会发疯的，有几回她在老师上课的时候站起来，逼问老师和同学为什么都不理她，为什么都不喜欢她，为什么他们不能去死，为什么不能杀他们。

　　这些问题一开始是，她突然发了疯掐住同桌的脖子问老师，一群普通人为什么考得比她好，为什么自己会变得这么差劲。那时候把老师和同学都吓坏了，最后赔了钱又把她关在家里几天，给她找了心理医生，有所好转了才重新回来上学的。

　　那之后就没人愿意也不敢和她坐了，她是不会乱动手了，可班里有个一直神神叨叨的，一会笑一会哭，还有可能会激动到对你下手的同学，是谁谁不害怕？有先例在，就算她后来不会再犯，也不会有人和她玩，万一下一个中招的是自己怎么办？谁都不敢赌。

　　老师对她的态度就是，她上课想说就说吧，只要别一言不合动手就谢天谢地了，哪里敢提意见？

　　时间长了，余暗月自己也反应过来自己被孤立了，其实这个不算太重要，而是那段时间发生了一件，彻底压垮她的事情。

　　——赶余西柚走。

　　那时候的余西柚有五六岁了，因为体弱多病，她看起来要比同龄的小孩要小得多。也不是要住院吃药维持生命什么的，相反，她的生命力极其强悍，就是时常动不了，很少出门罢了。

　　她小时候长的跟瓷娃娃一样，就是行为有些不对劲，小孩子又是口无遮拦，一口一个怪物的喊着，她就更不喜欢出门了。

　　但是作为自己的妹妹，余暗月喜欢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讨厌呢？也常常去找她玩，给她买好多好看的玩具，说的最多的就是：“我们柚柚长得那么可爱，怎么会是怪物呢？别听他们胡说！还有，谁说没有人喜欢你？姐姐就很喜欢你。”

　　余西柚不是傻子，知道她这是在安慰自己，她自己都能感受到自己的怪异，也很讨厌这样的自己，就更不用说别人了。一直小心翼翼的和别人接触，就算是在家人面前她也会自卑。

　　痛恨为什么自己不能动，为什么自己不能说话，为什么会控制不了自己，一点用都没有，为什么那么差劲。

　　真的，好讨厌这样的自己。

　　所以，她自己坐车来找余暗月的那天，被拒之门外了，拒之门外了！

　　在余西柚的视角就是，自己果然又做错了，让姐姐讨厌了。

　　余暗月不是没有联想到余西柚会怎么难过，也想过去道歉的。只是家里人有意不然她出去，让她看了好几天的医生，她清醒时觉得不对劲，在她的逼问下父母才告诉自己实情，余西柚的病加重了。

　　以前只是半天左右动不了，而那天回去以后，她能动的时间变少了。

　　余暗月听到这里就不敢再听下去了，捂着耳朵尖叫着让他们闭嘴，滚出去，甚至拿东西砸余父余母。

　　余西柚看着感受着余暗月的情绪心脏也传来了剧烈的疼痛。

　　“原来她一蹶不振都是因为我……可是我那段时间的记忆都没有了啊，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这些……都是我的错。”

　　看着感受着余暗月一团糟的生活她的心真的好压抑好痛，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

　　直到戚兰的到来，这样的情绪才有所改变，余西柚真切感受到快乐的情绪再次在余暗月体内绽放。

　　至于那个女鬼，事情发生的时间比遇见要早得多，其实就只是余暗月某次发疯的时候，赶跑了几个欺负她人而已，事情不算太大。

　　余西柚心道：“若不是我在姐姐体内，恐怕这件事情不会被人知道。说起来，这个女生还挺懂得感恩。”

　　只是阴差阳错，余暗月本身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做了什么，又帮了谁。

　　余西柚心里叹道：“唉，真是造化弄人。”

　　余暗月蹲在马路边玩水，头顶上突然传来噼里叭啦的声音。

　　戚兰举着伞，冷冷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余暗月磕磕巴巴道：“我我没做什么呀，就是忘记带伞了……”

　　戚兰把她拉起来，道：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余暗月愣了一下，小声道：“我忘了……”

　　戚兰道：“那为什么蹲在这里玩水？别告诉我是你忘了要找地方躲雨或者再买一把伞。”

　　余暗月的头压得更低了。

　　戚兰一用力，把她按到自己怀里：“是不是我没遇到你你就打算一直蹲到想起来回家为止？

　　“别忘掉我，忘了也可以，但请你记住，只要你需要，我就在这里。”

　　余暗月轻轻“嗯”了一声。

　　别说她到底有没有懂这句相互冲突的话，就是余西柚也没想明白是什么意思。

　　半年后，成绩榜单前，第一的位置写着余暗月的名字。余暗月激动跳起来道：“戚兰戚兰！第一是我的！！我考了第一名！！啊啊啊啊啊啊”她抱住站在她身后微笑着的戚兰。

　　戚兰道：“恭喜了！我就知道你是最厉害的！”她看了一眼余暗月的成绩，果然各科成绩都是最高的，比第二的自己足足多了20分。

　　余暗月松开她，拉起戚兰冲出人堆，冲她眨眨眼道：“戚兰，我带你逃课！”

　　戚兰没忍住笑了一声：“噗，要带我去哪啊天上月。”

　　余暗月站定眨了眨眼：“也是哦，哎呀，不管，我带你回家吧！我家的别墅可好看了！”

　　戚兰道：“好啊～”

　　不得不说戚兰出现的时间里余暗月确实活泼了好多，余西柚知道，如此鲜活的模样才是她。

　　只是……

　　“不对，这个配方不对……嘶，别乱跑啊。”余暗月眼里闪过一丝阴毒：“连个药都配不好你还有什么用？！”她抓起水果刀用力的捅穿刚被注射药物的小白鼠，鲜血在她脸上。

　　她并没有停手，拔出刀，不解气般又插了一刀，嘴上喃喃道：“为什么配不好！你怎么那么没用！”

　　突然，房门被推开了，看来人，她脸上的阴戾瞬间消失，道：“咦，戚兰，你来啦？！我正打算找你呢。”

　　余暗月脸上的血随着她笑的表情流下来，一滴一滴落在衣服上，地上，诡异至极。

　　戚兰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平淡道：“找我去玩么？”

　　“对啊，我爸妈又逼我学习了，可是我明明考了第一啊，不对，比你低几分。哎呀，你看我这个脑子。”余暗月尴尬的挠了挠头：“你不会嫌弃我吧？”

　　戚兰道：“想什么呢，你一直都很优秀。”

　　余暗月道：“可是我现在……不知道怎么解方程了……甚至忘了药物的名字。”

　　戚兰道：“因为你一直都很优秀所以不能接受自己平庸，可你生来就不平庸。天上月，有野心很正常，你从来就没有失败，你一直都在努力的路上，是累了，需要休息。”

　　她上前几步，拿出湿纸巾替余暗月擦掉血液。

　　余暗月瞬间呆在了原地，余西柚感觉到她的脸再次湿了。

　　戚兰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引导者。

　　往后的考试余暗月都没有再失误。

　　余暗月看着成绩榜上第一自己的名字满意的笑了，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

　　戚兰今天有事请假了，她攥紧了口袋里的药瓶，一蹦一跳的出了校园。

　　沿路将药物一颗一颗的丢掉，最后来到河边，将一整个瓶子都扔了下去，又一蹦一跳的回去了。

　　我不需要这些药了。

　　不吃药就是好了么？其实不然，她换了一个方式，一个更为残忍偏激的方式。

　　余西柚觉得这个人，真的好陌生。

　　“你这个贱人！小小年纪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勾引别人男朋友，还要不要脸了？！”

　　“啊！我没有我没有别打了我没有就是没有！”

　　“你还狡辩！你个下三滥的贱货，看我不打死你！”

　　几个女生围在一起对一个女生又抓又打的，这里并不是什么不起眼的角落，甚至就在办公楼前，任被欺负的女生怎么喊都不会有人来帮忙，大家都见怪不怪了。而那些路过的老师看都没看一眼，继续走自己的。

　　余西柚之前也只是听说，没想到居然真的有明目张胆在学校被欺负没人管的情况发生！

　　心想：“姐姐到底为什么会选这样的学校？明明以她的成绩可以去一中的。”

　　这都不是最令她吃惊的，接下来的画面才是让人意想不到的。

　　余暗月走上去，二话不说拽出一个人，紧接着就给了那个人一刀，迎着女生惊恐的目光，她僵硬的歪了一下头，拔出刀又捅了另外一个女生一下。

　　她捅的地方都不是要害，余西柚都感觉到了头皮发麻，余暗月是故意的！

　　她们不是不想反抗，而是已经被她的样子吓坏了！学校是不会管这些事情，可是从来就没有人真的带刀来伤人！吓得忘记了反抗。

　　没被伤的人第一反应就是要逃跑，都被她抓回来狠狠地扇了一耳光，然后掐住下颌，强行灌药。

　　这时候有人从身后用石头砸在余暗月身后！她的身形一颤，踉跄了一下，回头笑了一下，冷冷道：“我记住你了。”

　　说完她扔掉手中的刀，攥紧药瓶就走了。

　　被灌药的人终于被放开了，跪在地上呕吐不止。

　　余暗月又逃课了，她坐在小公园的长椅上，怀里一只毛茸茸的橘猫正在撒娇，她摸了摸小橘猫的头，拿出猫条来喂它。

　　爱不释手。

　　不管是报复别人还是关爱小动物的行为，余西柚发现，她都是避开戚兰的，只有在戚兰面前她才会是她熟悉的样子。

　　自从上了高中以后，余暗月就自己搬出来了，在离学校不远的小区买了房子住。她这两年的变化挺大的，没有吃药，成绩也变好了，人也开朗了，余父余母以为她好了才同意的她搬出去，而且她本身就是一个自由的人，他们不想约束她。

　　独自一人居住的余暗月就更加肆无忌惮了，余西柚感觉到她更加疯狂了。

　　余暗月合上书，看向窗外，随后瞪大了眼睛。

　　“那不是阿姨说的狗狗么，它在干什么？”余暗月站起来仔细看了看，兴奋道：“居然是真的！”

　　楼下，一个对余暗月来说陌生的面孔被一只巨大的狗咬住了脖子，躺在地上已经断气了，那只狗把他的尸体咬的血肉模糊。

　　余西柚心想：“这是戚兰养的那只会吃人的狗。”

　　突然，她的视线转移到了一个长相极为精致的蓝发少女身上。

　　“她居然比悦熙还要好看！”余西柚根本就移不开目光，视线一直停留在那个少女身上。

　　只是她周身的气场很是冰冷，蓝发少女坐到长椅上，观察着地上那具尸体。这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只狗居然撕下一块肉讨好的送到少女面前。

　　余暗月道：“她什么来历？连吃人的狗都会害怕她。”就这么想着，少女抬头，精准无误的和她对视了。

　　余暗月退后好几步，久久不能回神，连带着余西柚也是，不是新一轮的惊艳，而是恐惧。

　　“明明什么表情都没有，为什么她看起来像是想要杀了我的样子……”她拍了拍自己的脸，真是疯魔了。

　　那种眼神像是在审视犯人，明明把罪隐藏得很好，确保万无一失。可在她面前就像是无处遁形一样，余暗月不免有些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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