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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惧出口
一波未平,一波未起。
这传言为何会在现在传出,显然是冲着容暄来的。
其真实性未可知,但也足以掀起风浪。
想歇歇脚都不行,晏清紧锁眉头赶回猫猫茶苑。
她要看看宫里到底什么情况。
过去晏清从来都是游刃有余的,可现在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而她没有三头六臂。
之前觉着万能的猫猫监控现在也展现出其缺陷来。
晏清同时间只能盯着同个地方。
可别人像是算准了,四面同时动作,叫她只防得住眼前。
无奈,她也只能先盯好眼前了。
她选中淑妃养着的小黑猫,眼前变为宫内的景象。
幸运的是,她赶上了重头戏。
此刻小黑猫的视角正对着皇后,看这场景应是宸华殿,皇后为什么要来淑妃的寝殿?
她们的关系说不上死敌,但多少都是有摩擦的,总不至于人前死对头,人后亲一口吧。
这个关键节点,想必就是容暄的事了。
那边,皇后出声感叹道,“多少年没来你这了。”
“今日前来有什么事吗?”淑妃态度十分冷淡,听得出很不欢迎她。
受了如此对待,江仪也不恼,还在忆往昔,“想当初你进宫的时候,没人不喜欢你,连着我对你也是百般怜惜,未曾想现在竟然成了这副模样。”
说到这她停了一瞬,接道:“你和程悦的关系倒是一如既往的好。”
邓安华很不耐烦,说道:“你今日大驾光临就是为了叙旧?怎么,是太子又想到什么重拾父爱的好办法了?”
听到这,江仪变了脸色,语气也冷下来,“程悦也是个蠢货,竟被你骗得团团转。”
邓安华瞥向她,神色微动。
江仪看她如此反应,才笑着继续道:“要说我们的关系是何时变差的,大概就是从你肖想皇位开始吧,为了容骁你连那样的事都能做得出来,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此时邓安华的脸色已经完全变了,停下抚摸着小黑猫的手,没有接她的话。
“你瞧你,还是没有长进,什么都放在脸上。在程悦面前也是这般吗,那怎么能瞒她这么久?”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也没时间和你打哑谜。”邓安华语速很快,说完就要起身,却被江仪的接下来的话定在原处,不知该如何动作。
“面对程悦和容暄时,你真的没有半分的不安吗?”
说完这话,江仪欣赏了一会儿她狼狈的模样,起身离开,只留邓安华在空荡的殿堂内久久不动。
只听这些话,与猜谜语无异。
但联想到傍晚听到的传闻,晏清只觉得情况比她想的还要严峻。
早在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就已经摸清了皇帝这一家子。
皇帝膝下五子,太子容璋,齐王容骁,宁王容暄,三皇子四皇子幼时夭折。
重点是四皇子与容暄一般年纪,甚至出生的日子都只差两日。
结合着皇后刚刚与淑妃的谈话,她有两种猜测。
一是四皇子之死有邓安华的手笔,但这样的话就与容暄就没什么关系了。
那就只剩下另一种可能,是晏清最不希望但也最接近答案的。
容暄本是程悦程贵妃之子,却被换做邓安华之子。
谁会去做这件事,答案呼之欲出。
如果真是这样,先是兄长遇害,再是亲母另有其人,如此颠覆性的打击,容暄再怎么坚韧也难分神与太子对抗。
晏清有些头疼,难道就要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吗,不行,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她剥离情绪干扰,又想了一遍整件事。
若邓安华换子之事坐实,容暄的身份便大有不同。如果有程家在身后,他与太子也难分谁赢谁输。
但是他们敢把这件事曝光,赌的就是容暄能不能撑住。
可这件事上,虽然很不想接受,但他们的胜算是极大的。
容暄极有可能是撑不住的,这么多年来,他的种种筹谋只为给容骁做嫁衣,从这便可以看出他对于容骁和邓安华的感情远不是面上那般冷淡。
甚至是深得可怕。
更不要说他本就对皇位无意。
太子他们也一定是摸准了这一点。
不能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容暄身上,她还要再找些同盟。
眼下她背靠容骁,可容骁已然逝去,待消息传入京城,朝中跟随他的人便会如树倒猢狲散。她这个齐王心腹,没了齐王,自然也难再调度他们。
晏清想到一个人,一个很久没见的人。
李月舒。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直接赶往长公主府。
待下人进去通传,晏清被带着到她的院子中。
“稀客,怎么想到来我这了?”李月舒坐在亭下,唇边带笑。
公主看到晏清,从她怀中跳出,到对面的晏清怀中,呼噜呼噜几下似乎是在端水,下一瞬又回到李月舒怀中。
它这行径将两人都逗笑,场面也没那么僵硬了,晏清说出此行的目的。
“郡主可愿与我同行?”
她说得没有很明白,但李月舒听懂了。
她说:“这些时日皇后的人常常来府上,谈我与容璋的婚事。”
晏清脸色一变,但很快缓和回来,最近事情太多她都有些压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你还是没有同意。”
李月舒点点头,她还是那副清清浅浅的模样,却看得比什么都通透。
“最近他们要有大动作了,这是最后的邀约。”
“你不愿意与他们一起?”晏清追问道。
“他不是一个可以跟随的人,也不是能托付终生的人,我没有理由选他。”没等她问什么,李月舒就继续说道,“你知道他为什么坚持要与我成婚吗?就因为幼时他想要的糖果被我抢到,我让给了他。他爱我?不见得,无论那颗糖是谁给出的他都会爱上,他从始至终想要的只有那颗糖。他执着过头了,否则也不会落到现在的局面。”
“所以说,你愿意同我一道?”
她摇摇头,“你今日是替谁来问?”
晏清明白她的意思,明面上她投身容骁,但近日和容暄走得很近,李月舒问的是她打从心底,是在为谁筹谋。
她坚定答道:“我自己。”
无论是选择容骁和容暄,都不过是她选择的一条路,她真正为的只有两个,她和百姓。
虽然不想承认,但在潜移默化中,百姓能占去她所求的一半,与任务无关,只是见过众生,心间就忘不了。
李月舒因为她的回答默了几秒,才又开口,“你野心不小。”
晏清摇摇头,解释道:“恰恰相反,我没什么野心,只是顺百姓而为。”
“这么说,你还是站在容骁这边,那追在你后边的容暄呢?”
晏清此时有些犹豫,容骁的事还不能直接说,于是用比较委婉的方式说道:“你不看好容暄?”
李月舒难得皱起眉,“从前以为我看懂他了,现在却觉得还是不够,这样的人最好不要靠得太近。”
说完她前言不搭后语地问:“你觉得,你姐姐能胜任的,我能吗?”
李月舒会知道她与晏泱的真实关系,这并不奇怪,到现在,晏清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但她问的很有意思。
晏清想了想说道:“她在云州为百姓做事,郡主在京城之内,这样的机会更是难得,但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哈哈哈,也算是我没看错你。”李月舒一下子变得很开心,向她伸出手,“既然如此,我们该把力往一处使。”
离去前,晏清还是有些不放心,多问了一句:“公主府当真是你能决定的?”
她的回答是:“若这我还有其他兄弟姐妹,你这话还有几分意义。”
晏清抱歉一笑,在下人的指引下离开。
她实在是有些惊弓之鸟了,生怕再有其他意外发生。
有李月舒相助也算多一分力,但避不开的还是容暄。
既然他注定是要知道这些消息,注定要被打碎过往。
那就由她来打碎他。
再亲手拼凑好。
晏清清楚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
她很难再管住自己的阴暗,见到容暄如此境地,她竟还有些快意与解脱。
只因她恍然看清容暄与她是一样的,而此时此刻被需要的是她,发出求救的是他。
容暄越敲越坚固的心,此刻轻而易举地松懈下来。
往里看,晏清看见自己,看见幼时注视着伙伴离去的自己,看见低垂脑袋躲避被收养的自己,再往深处看。
是恐惧,是一直被‘不需要’覆盖掩藏的恐惧,是对爱终究会消散的恐惧,是对自己产生爱渴望爱的恐惧。
但现在不一样了,与以前完全不一样,那些过往像是上辈子的事。
现在的她有同乐的好友,有温暖的长辈,有愿意为百姓而尽力的心。
她清楚地看见自己的恐惧,第一次如此平和地与它对视,只因她看到了恐惧的出口,那已经洒出几道碎微的光。
剩下的几步她会自己走出。
她要掌握住容暄的一切。
唯有如此,她才能真正地将自己完全地握在手中,一个内心再无恐惧的自己。
没有时间再去等待,晏清乘上马车直奔宁王府,从静园到容暄的面前一路畅通无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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