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落砚野

　　沈砚礼的遗物里有一封没贴邮票的信。

　　乔野在整理他的书桌时发现的，信封上写着她的名字，笔迹已经褪色成淡蓝，像是被雨水浸泡过。信纸上的字迹有些颤抖，和平时他一贯工整的字完全不同——那是他手术前夜写的，右手扎着留置针，墨水晕染开像小小的泪痕。

　　"乔野：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猎户座应该已经升到天顶了。

　　我算错了概率。

　　医生说五年存活率是37%，但我偷偷重新计算过，算上肿瘤位置和扩散速度，其实只有12.7%。可遇见你的概率是0.00034%，所以这笔买卖还是很划算。

　　天文台的储物柜里有我准备的十八岁到八十岁的生日礼物，密码是你第一次教我认的北极星坐标。

　　PS：小熊软糖别吃过期的。

　　PPS：在另一个宇宙里，我一定..."

　　最后一行字被血迹模糊，只剩下半个未写完的"娶"字。

　　乔野去天文台打开储物柜，里面整齐排列着十八个盒子。最小的那个装着高中时被她弄丢的蓝宝石耳钉，最大的那个是一台定制望远镜，镜筒上刻着【致QY的100岁生日】。

　　她坐在沈砚礼常坐的观测椅上调试望远镜，镜头自动对准了猎户座β星。显示屏突然跳出一段视频——是沈砚礼化疗后录的，他瘦得脱形，却坚持穿着他们第一次约会时的白衬衫。

　　"今天教你认仙女座星系..."视频里的他声音沙哑，右手无意识地摸着无名指上的戒痕，"虽然你可能永远看不到这段视频。"

　　镜头突然晃动，他剧烈咳嗽起来，却还固执地指着星图："记住，当超新星爆发时，它的光芒会在宇宙中穿行数百万年..."

　　视频结束在黑屏上，最后传来一声很轻的："就像我爱你。"

　　乔野三十岁那年，在沈砚礼的墓碑前放了一盒新鲜的小熊软糖。

　　"骗子。"她摩挲着石碑上刻的欧拉公式，"储物柜里根本没有八十岁的礼物。"

　　风突然掀起她的围巾，露出锁骨上新增的纹身——是沈砚礼没写完的那个公式：【Ψ=∫ψ*(x)QY(x)dx】，后面跟着一个小小的"∞"符号。

　　远处有孩子在放风筝，线轴上缠着蓝色的纸带，在阳光下像一条闪烁的星河。乔野想起沈砚礼说过，星光抵达地球时，发光的恒星可能早已消亡。

　　"我收到了，"她轻声说，"你从亿万光年外寄来的星光。"

　　墓碑旁的蒲公英突然飞散，其中一朵落在她无名指的戒指上，像是某个少年跨越时空的轻吻。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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