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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骨花(20)
秋风入骨寒凉,吹的人脖子凉嗖嗖的,江稚鱼不禁哆嗦了一下,下一秒,一件灰色的外衣搭到身上。
这是她当时在幽都府给他买的衣服,衣服还带着热,沾着男人身上的木香,好闻极了。
颈间温度骤然上升,一直蔓延到少女的脸颊。
“夜间风大,瑶瑶别受寒了。”
“嗯……”声音好好听啊!这就是赌场的buff的吗?!!!
两人之间的温度悄然升高,江稚鱼的脸黄了又红。
“谢谢……”先生。
话还没说完,迎面就被糊了一张纸,堵住了她的话头。
江稚鱼:……
艹!
氛围感没了。
“什么东西啊!”
拿下一看,是两张叠在一起的黄纸。
哦,是纸钱啊。
怪不得能令她无法呼吸。
沿着回客栈的这一整条街,路边,无人的小摊前,零星的几个小贩脚边,都散着不少的黄白纸钱。
路口有个卖红薯的老大爷,去买俩红薯,就可以超绝不经意间把人放开。
“你饿不饿,我去买两烤地瓜!”说完,她超绝不经意把手放开。
等阿奴走过去找到江稚鱼时,她已经啃着红薯和老大爷唠起嗑了:“所以这家公子忽然就暴毙而亡了?”
“是啊,前日我还看他打马上街,到处晃悠,”大爷的声音缓和,带着年老者的沧桑,“这人虽然长得不错,死了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江稚鱼凑近,小声问,“怎么说?”
“此人家中,听说是与皇城的大人物有干系,平时在这风铃镇就横行霸道,杀人作恶,镇上的人早就盼着他早点死!”
“那确实死得很让人开心了。”
“那可不是!”那老大爷聊高兴了,神神秘秘地跟她说道,“听说他下午带回去了一个女子,没过多久就暴毙,房内女子也不见踪迹!”
“事后,他府中竟无一人记住此女子样貌,大家都说啊——”
“这是女鬼索命了!”
江稚鱼配合着她惊讶,轻呼一声,捂住嘴巴,“天哪!竟然是这样!”
阿奴:这样子真的很假,这老头看不出来吗?
老头确实看不出来,江稚鱼情绪价值给得高,他兴致好极了,继续道:“这人平时抢杀女子不少,有时候一大家子都被他害死,说不定就是哪家的女儿来索命来了!”
“就是就是,这种人得先给他上个酷刑,再进行阉割,最后一人一刀把他砍死!”
老大爷哈哈大笑:“姑娘是性情中人,此话不错啊!”
阿奴实在听不下去他们的废话,走近前去。
江稚鱼给他手里塞了一个热乎乎的红薯,火红的食物上还冒着热气,“趁热吃趁热吃!”
女孩双眼含笑:“那老伯送的!”
阿奴:“是吗?”
“对啊,那老伯还挺有意思的,老伯与我说,”江稚鱼踮起脚尖,在他耳边悄然说道:“刚刚那糊在我脸上的纸钱,就是为前面那家大户的独子所烧。”
“你刚刚听见了吧?”她幽幽道,“老伯说是鬼魂。”
“女鬼索命——”她故意拖长语调,温热的呼吸拂过阿奴耳廓。
月光照得她眉眼朦胧,嘴角抿着藏不住的笑纹。
阿奴正要开口,她却突然退后半步,双手做成爪状举到腮边,眼睛瞪得圆溜溜地:
“女鬼,嗷————”
“哈哈哈哈哈哈哈,吓到你了吗?”
阿奴低头看她,少女杏眼里映着的满是他的身影,他直愣愣地看着正张牙舞爪扮鬼的女孩。
“先生?先生?”
他回神,发现江稚鱼凑得正近,一双手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晃得人眼花缭乱。
“不会真是把你吓到了吧?”故人偏信游方鬼神之说,小可怜不会也是信这个的吧?”
“不会真是把你吓到了吧?”她歪着头,发丝垂落肩头,“我刚刚吓你的!这世界上没有鬼的!”
“......没有。”阿奴偏过头,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走神而已。”
“你不信妖孽鬼神?”阿奴深深望进了江稚鱼的眼,眼中无一丝波澜,却问的奇怪。
“不信啊,这世间既无鬼也无神,有的只是装神弄鬼的人。”
“是吗?”阿奴答道。
“但是,瑶瑶,我见过妖物啊。”
“见过好多次了。”除去你,我还见过其他的妖物啊。
“啊?”真的假的?
“那你很厉害的!我家里人说能见鬼神之人都是有福气之人!”江稚鱼想起来了她的儿童夸夸的计划,她竖起大拇指,“听说整个大晟能通鬼神之人不过三人!”
“你现在是第四个,真的很厉害!”
阿奴笑道:“那瑶瑶现在是又信了鬼神?”
“没有啊,但是你信的话,我也能和你一起信一下的。”她说得认真。
“那你信了那人是被女鬼索命了?”
“不信,我跟你说啊,这男的大概率是有脑溢血或者心肌梗塞什么的,突然一激动或者受刺激了,就嘎了,很正常。”
“脑溢血?冠心病?”
“哦,就是严重中风和胸痹,要是他爹娘有这个病,他大概率就会有,你看这人,阿伯说此人日日吃喝玩乐,作息肯定也不规律,猝死,暴毙太正常了。”
阿奴:“这样啊。”这应当是他们妖物里的说法罢。
不过,妖物也会有中风和胸痹吗?
“嗯嗯,你快尝一口,这老伯烤得老鼻子香了!”
红薯烤得焦黑,掰开露出金灿灿的瓤,蒸腾的热气裹着蜜糖般的香气扑面而来,滚烫的甜糯在舌尖化开,如同金丝蜜枣一般的口感。
“嗯,好吃。”
“那我明天去买一些生红薯回来,放在马车,我们路上烤着吃也方便。”
“好。”
“走吧。”
阿奴看见她偷偷望那老伯的钱篓里丢了一小块银锭,随即戴上帷帽,又不自觉地拉着他往客栈走去。
街上行人无几,女孩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声尤为明显,像是那日在枯井中,颤得如同花蝴蝶翅膀一般的嗓音。
脆弱,美丽,引人摧毁。
风还为他带来了他喜欢的香。
她最近总是这般握着他。
两人手上的色差尤为明显,阿奴瞪着手的相连处,脸上的笑变得扭曲,眼睛越瞪越大,甚至被紧握着的手止不住地轻颤。
他胸腔起伏一下,小心地吸了一口气。
“哈……”
又缓缓地,小心翼翼地舒出来,亦步亦趋地跟着前面的少女走着。
此刻,月亮与那天河滩上一般明亮圆润,女孩的帷帽面纱透亮,显出几分神秘的圣洁感,男人身形高大,勾着背脊,依旧像是一头刚出世跟着人的怪物。
只是这次不再是怪物在偷跟着神女,而是神女在牵着一只,刚刚被驯服不久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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