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37章
就在这沉默时刻，李冠一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韩冬河问：“你还没吃饭呢？”
李冠一摇头：“没，出了考场后我就打车过来了。”
“抱歉，你本来应该在考后好好搓一顿的。”韩冬河有点愧疚，“赶紧回家吃饭吧。”
“没事，本来晚上也是下饭店。我和他们说了，今天晚上和同学们聚餐，庆祝高考结束。他俩正好过个二人世界。”
韩冬河沉默。
他拿起手机，给李冠一发了个红包。
李冠一看着那个微信红包：“你这是干嘛？”
“出医院往右走，走到十字路口那，过个马路再往前一点，那有个味道不错的牛肉面馆，冬浩很喜欢吃。”韩冬河给李冠一发了面馆的名字，“医院的饭需要提前订，也不好吃，去那吃碗面吧，点份加肉的。谢谢你来看我，我请你简餐一顿。”
“我现在吃不下。”
“哪有主人让客人饿肚子的道理？”韩冬河清了清嗓子，“我现在也没法儿招待你。把红包收了吧，别让我这个病号着急。”
李冠一低下头，收了红包。
“什么牛肉面卖100块钱一碗？”
“拍毕业照那天，咱俩去学校旁边吃了顿麦当劳，你买的套餐，给你钱又不收，让我下次请回来。”韩冬河强撑着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兄弟不能让你吃亏。”
李冠一的眼泪又开始往上涌。
“好啦，快去吃面吧，也替我尝尝是不是真这么好吃。”
李冠一看着韩冬河微微眯起的左眼，心里默默有了一个想法。
“好，我吃完饭就回来接着陪你。”
韩冬河看着李冠一出门，确定李冠一走远后，他立马从病床起身，冲着垃圾桶吐了一大口血。
烟越烧越短，烫到了李冠一的手指，他才回过神来。
他把烟头丢在地上，用脚踩灭微弱的火光。
来倒垃圾的小店老板也叼着一根烟，对他说：“小伙子，烟不是好东西，开了头就难戒了。”
李冠一低声说：“我知道。我就是想…放松一下情绪。”
“只要进了医院的人，就没有不愁的。是你爸妈还是老一辈儿的病了？”老板吸了一口烟。
“是我的好哥们，也是我的高中同学，他才19岁。”
“年轻人好得快，以后人生还长着呢。”
“白血病复发，晚期，医生说他活不了几天了。我今天高考完，才知道他生病。”
老板听完，沉默了几秒，又吸了一口烟：“人生啊，都是有命数的。我在这儿开了二十年的店了，印象最深的就是有天刚开门，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老头来我这儿买住院的东西，我还给他算便宜了几块钱，结果下午老头就拿着一些没用过的东西来问我能不能退，老伴儿刚住上院就走了，家里还欠着钱。我就把东西都给退了。人生无常，在活着的时候别留遗憾就行。”
“谢谢您。您也是一个很好的人。”
“我有个儿子，要是他还活着，今年也该高考了。”老板抽了最后一口烟，也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家就在医院门口儿，还是没救回来他的命。”
李冠一沉默，心中的想法越发坚定了。
“谢谢叔叔，我想明白了。”李冠一用双手拿好打火机和烟盒，递给老板，“这些东西我用不上了，就送给您了。感谢您对我说的话，我要尽我所能，不让他留有遗憾。”
老板笑笑，接过李冠一手里的东西：“烟确实不是好东西，不抽最好。也谢谢你了，我平常可舍不得抽这么好的烟。”
与老板告别后，李冠一就向牛肉面馆出发，同时给程艳南打了微信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李冠一开口：“我是李冠一。”
“你现在方便来一趟北江血液医院吗？韩冬河生病了，很严重。”
几句话后，李冠一挂断电话，走进小面馆。此时正是饭点儿，店里只有角落那空着一个双人座。
李冠一走到那个位置坐好，点了一份韩冬河推荐的加肉牛肉面。
面很快端上来，李冠一倒了点醋，加了两勺辣椒油，拿筷子把面搅匀。
李冠一尝了一口面，确实很不错。
他又拿着小调料碗，加了一大勺辣椒油。这辣椒油挺香的，就是没什么辣味。
看着逐渐变红的汤面，李冠一突然想到，有次考试后，韩冬河带他去吃了离学校不远的一家重庆小面店。
“你不是不怎么吃辣吗，怎么选了重庆小面？”
“之前偶然发现的，太好吃了，点微辣也能接受。”
“那我要个中辣吧，也让我尝尝到底多好吃。”
重庆小面端上来后，李冠一吃了一口后，就停不下来了。
“卧槽，这面真绝了，你怎么发现的？”
韩冬河笑笑，没接李冠一的茬：“好吃吧？”
“真不错，又麻又辣，我要再加一碗面。”
“再来五碗，把晚饭也吃出来。”
直到有一滴泪掉入牛肉面里，李冠一才接着往嘴里塞面条。
在李冠一座位的前一排位置，有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吃饱了面，就好奇地观察周围吃面的人。
小女孩伸出右手，拉了拉坐在她旁边女人的衣角，小声说：“妈妈，后面有一个哥哥吃面条吃哭啦。是不是因为太好吃了？”
女人回头看了李冠一一眼，耐心回应自己的孩子：“也许是辣椒加多了给辣的，所以我们不能吃辣椒对不对？”
李冠一听到了母女二人的对话，继续大口吃面。
是的，一定是因为面条太好吃了，辣椒太辣了。
程艳南到家后，先看了一眼挂在客厅的表，现在将近5点半。
与昨天不同的是，程艳南没有先洗澡，而是先吃了凉面。距离程妈买凉面的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面有些坨了，但加了醋水拌一拌依旧好吃。
程艳南夹了一筷子凉面塞进嘴里。还好没有先洗澡再吃饭，不然面会更坨。
饭后，程妈刷完碗后就洗澡，洗澡后就回了卧室补觉。陪考这两天，除了考生辛苦，家长也跟着受罪。高考结束后，家长跟着孩子都一起放松了。
“艳艳，妈妈累了，先睡觉了，你也早点睡觉吧，这次睡到自然醒。”
“好。”
程艳南也很快地洗完了澡，头发湿乎乎的搭在肩上。她坐在书桌前，用手机外放音乐，把书包里关于考试的那些东西都拿出来，收拾一下，放在书架上。
程艳南看着那张准考证，她的人生回忆物品又多了一件。
目光转到了三个智障的毕业合影上，程艳南看着余娇娇。
很久没见过余娇娇了。自从余娇娇结束春季高考后，她们只见过两次。一次是拍毕业照，一次是三模后，余娇娇请她喝奶茶。
两人在夏树奶沫买了加黑珍珠的茉莉奶绿。
奶茶店开着很足的空调，程艳南穿着紫色校服，而余娇娇已经可以随便穿自己的衣服了，她穿了红色格子衫，长袖卷了起来。
“毛毛，还好你没回老家高考，不然我们很久都见不到面了。这段时间我和YY都很想你。”
“嘿嘿，前几天我在必胜客找了兼职，我们暑假出去玩的钱已经赚出来了~”余娇娇的话语带着小兴奋。
“赚钱辛不辛苦？”
“有点，但是想买什么就能买的感觉真好。我喜欢这种独立的感觉。”
“羡慕，以后我也去兼职。第一笔收入就好好奖励自己，狠狠消费。”
“先毕业再说。高考加油，我已经接到录取通知书啦。”余娇娇已经被北江市最好的大专录取了。
“好。”
目光转移到董心瑶身上。
“数学真的太难了，我完全听不懂。”高考前7天的课上，程艳南收到了董心瑶的微信。
“没想到你现在也在玩手机。”程艳南发了一个叹气的表情，“我大姨妈来了，肚子疼得厉害，张炳辉的课我也听不懂，我已经放弃物理了。”
“马上高考了，好焦虑啊，万一考不上大学怎么办？”
“我也害怕。但我觉得咱们至少能考上三本。”
“我的哥哥姐姐们都考上一本了，还有985的。我考上三本根本抬不起头。”
不知道董心瑶最终考得怎么样呢？
这时，手机播放的音乐又是她最喜欢的《南山南》。
“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
程艳南把目光移到了那张长长的毕业合影上。
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在她后两排位置的韩冬河身上。
每次听到这首歌，程艳南都会想到元旦联欢会上，韩冬河在一片黑暗的舞台上，与李冠一合作的那几句《南山南》的清唱。
冬哥，你怎么样了？我们太久没有见面了。
歌曲瞬间停止，变成了微信电话的铃声。
程艳南看着来电人，居然是李冠一。他们关系并不怎么熟，他为什么要给自己打电话？
程艳南带着疑惑和不解，接听了电话。
“喂。我是程艳南，你是…李冠一？”
“我是李冠一。”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现在方便来一趟北江血液医院吗？韩冬河生病了，很严重。”
程艳南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他生了什么病？”
“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你现在方便来吗？”
“我马上就去。”
“好，半小时后，我在医院正门等你。”
电话挂断，程艳南奔向衣柜，找了一件黑半袖和牛仔短裤套上，拿起钥匙就冲出了家门。
插入书签
插入书签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