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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谈
近几年来边疆战事一直持续收紧,少有风吹草动就会传到京中。
皇子们的党派竞争在多年前被强硬制止过,但那也只是从明面上挪到了私下里,京中的所有人都盯着边疆的一举一动。
季怀瑾手里也专门为此分出了一部分人,尤其是当之前某一天他想起来曾经在春申镇后来去从军了的吴祺。
边疆的事情专门有人每隔半月将最新情况记录下来送到他手中,他方才刚刚拿到这半月的消息,倒是和从前有了些许不同。
季怀瑾拿着手中的信纸,心中构思出来一个很好的机会。
可以借此和施灵双正大光明见面的机会。
……
自她不和季怀瑾写信以来,大约过了五六日,逐云第一次主动找她。
“施小姐,主子有事找您,请您明日中午去用午膳。”他盯着地面同她讲话,话一说完,人脚尖一点地也没影了,徒留施灵双一人留在原地吃惊。
她上哪里找理由去和姐姐说这事?
就在她感到头疼的时候,施清元走进了院子。
施灵双的第一反应是被姐姐发现了,她张嘴正想为自己辩解,就见姐姐的神情不似上次,而是带着几分疑问。
“阿双,你明日可有事?”
施灵双想了想,试探性地摇摇头。
就见施清元点头对她道:“我明日同曾经的夫子说好了要去找她还书问词,你既无事,便替我去见一下长宜吧。”
施灵双一双大眼睛望着她眨了眨,听见施清元继续说:“长宜说寻到了很好的宝玉,一定要亲自交过来。你放心,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
听着施清元如此讲述,施灵双脑中却想的是,怎么这么巧?
逐云刚告知她叶哥哥有事要找她,这边姐姐就来找她说长宜姐姐有事,姐姐走不开要她去替。
不过施灵双在心里摇摇头,还是决定把这当作是一个巧合。
等施清元走后,她将逐云唤出来,有些抱歉地说:“我姐姐明日有事托我去做,和叶哥哥的恐怕去不了了,劳烦你和他说一下。”
她等着看逐云的点头离去,没料到听到逐云说:“施小姐,您放心去吧。”
逐云的这句话像一粒小小的种子埋在她心中,浅浅的,却无法忽视。
惹得施灵双一整晚都没太睡好,满脑子都是明日与季长宜的见面。
会不会遇到叶哥哥呢?
直到马车停下来的前一刻,她满脑子里还是这个问题。
施灵双把头垂下来靠在膝盖上,轻轻叹了口气。
她直起身用力甩了甩头,然后走下马车。
季长宜定的地方是京城里一家很有名的酒楼,施灵双走进来后,马上就有小厮领着她上楼。
推开包厢门,里面是一袭水红色衣衫的季长宜。
施灵双轻巧地对她行礼,走进来时自然地环视了一圈整间包厢,见到除了季长宜外没有第二人在时,心中有一丝淡淡的惆怅。
她收回目光坐下来,抿出一个笑容:“长宜姐姐。”
季长宜现实一脸神秘地朝她眨眨眼,从身后拿出一个小匣子:“这是那宝玉,可是上好的岫岩玉。”
施灵双微张唇瓣,慢慢地点头双手接过,一脸郑重。
看得季长宜笑出声来,她懒懒地半躺在椅子上问道:“你不打开看一看吗?”
施灵双听话的低头,小心翼翼地打开装着宝玉的匣子。
她仔细地看了两下,又小心翼翼地合上,再次抬头时,前方多了一个人。
季长宜双手一撑椅子站起来,冲她挥挥手:“我走了,你们两个好好相处,别让我在清元面前难做啊。”
施灵双咬着下唇瓣,湿润的眼睛一眨一眨地望着季长宜离开的背影,直到包厢门被关上。
她慢吞吞地转头,看向前方的季怀瑾。
男人身影清隽,此刻也望着她,一双幽深的眼睛似是要把她吸进去。季怀瑾开口:“施妹妹。”
施灵双这才绽开一个笑容:“叶哥哥。”
季怀瑾坐在她对面,为她盛了一碗汤:“尝尝,这家酒楼的鱼汤用得是他们自己养的鱼,每日只卖三十份。”
施灵双接过他递过来的碗,用勺子舀起一勺放入口中,随后惊喜地点头:“好鲜呀。”
季怀瑾盛完汤后,十分自然地拿起一旁未用过的筷子,从每个盘子里夹着菜放入她碗中。
他的动作太自然了,以至于施灵双吃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季怀瑾还在给她挑着鱼刺。
施灵双呼吸一滞,匆忙放下筷子摆手:“叶哥哥,你不必这样做的。”
季怀瑾看着她,也放下筷子:“从前在春申镇不就是这样的吗?”
从前在春申镇的时候,只要是他带她去酒楼里吃饭,盛汤盛饭这些都是他干的,还要夹菜挑刺,以前她从没拒绝过。
施灵双脸上的表情很为难,艰难地挤出几个字:“这儿……这儿又不是春申镇……”
“况且,我们现在都长大了呀,”施灵双见他脸色不对,急忙补充,“姐姐说,要有男女大防了,我们……”
“施妹妹,你不是将我当成哥哥吗?哥哥为妹妹夹菜,不可以吗?”季怀瑾问道,问的同时眼中闪过一丝暗光。
施灵双鼓着嘴,想了片刻,还是摇头:“不行,不能这样。”
她说完笑了笑:“叶哥哥,我还没问你今天这是何意呢?你倒是先说上我了。”
季怀瑾心中暗叹,小姑娘这些年还真是把他曾经的指引实施得很好,这也是件好事。
“我得了些吴祺近来的消息,特地来告诉你的。”季怀瑾道。
施灵双被他口中的名字怔了片刻,才惊讶地问:“吴祺?棋子?”
季怀瑾点头。
“他在军营里混得不错,马上就要回京了。”
季怀瑾说得轻描淡写,但施灵双知道吴祺肯定远比他说得要厉害得多。
她由衷地为儿时的玩伴感到高兴。
她一高兴,眉梢上就挂着些喜色。
季怀瑾又同她说了一些吴祺的近状,手中的筷子也不时地动着为她夹菜。
等施灵双吃饱了听够了之后,才恍然发现季怀瑾的动作。
她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叶哥哥,你做的事情好多呀。”
又是夹菜,又是讲述着吴祺的事,还煞费苦心地借着机会将她约到酒楼里用午膳。
想到这里,施灵双抬眼注视着他有些紧张地问:“叶哥哥,今日长宜姐姐不会因为这件事……”
“放心,她也拿了我寻来的玉,好处给了不少。”季怀瑾一眼就看出来她在担心什么。
“那就好,”施灵双软软地说,“那,长宜姐姐不会说漏嘴吧?”
这句话说出来,她自己都有些难以启齿。明明答应好了姐姐,没过几日就堂而皇之地和叶哥哥吃了饭。
“不会的,你放心。”
“不过,若是她真的说漏嘴了,你只管推到我身上便好。”季怀瑾声音平稳,“说到这里,施妹妹,你如实告诉我,你姐姐到底是什么意思?”
季怀瑾直视着她,却让施灵双有了想逃避的意愿。
她不想告诉他,姐姐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让她离他远点。
姐姐很好,姐姐不会害她,可她也和季怀瑾共同生活了四年。她自六岁被送往春申镇,算起来和两方分别在一块的时间也只差了两年,她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施灵双避开他的视线,抿唇不语。
“她是不是不让我跟你来往?”季怀瑾问道。
施灵双一僵,讶然地抬头看着他。
“你姐姐的顾虑也不无道理。”季怀瑾道,“但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季怀瑾的视线很平静,带着循循善诱的意思,却一下子让施灵双的头更低地垂下去。
”我……”施灵双轻轻开口,“我知道你不是她说的那样的人。”
她这句话是在表明自己的感受,可季怀瑾的心猛然沉了下去。
“我知道叶哥哥不是那样的人,但是我,我也不能不管姐姐的想法。”施灵双微微抬眼,从盯着地板变成了盯着桌面。
季怀瑾的胸口有些闷,他无声地笑了一下:“那你打算怎么做?”
他音色更淡了,施灵双的手在桌下慢慢绞起来,有些难堪:“我,我不知道,但是我……”
“但是你会听你姐姐的,是吗?”季怀瑾难得的没听她说完话就打断了她,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明明他不应该如此,可他就是忍不住的来气。
从他和施灵双在春申镇第一次见面开始,就一直是她的第一选择,从未像这次这样被放弃过。
季怀瑾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心底的火气按耐下去,把刚刚小厮端过来的核桃酥往她那边推了推:“吃吧,方才这个话题我们先到此为止。”
施灵双哪里还有心思吃东西,她紧抿着唇,摇摇头,向他那边推了推。
季怀瑾分明知道她是让他吃的意思,然而他看到施灵双的这个举动还是有种说不出来的疲乏。
就好像是连在核桃酥这样的小事上她也要和他作对,可他知道不是这样的。
她没有在和他故意作对,她也不愿意面对这样的情形,他知道的。
可他就是心里有股火气。
季怀瑾也没动,他看着她,她看着那碟核桃酥。
僵持了许久,季怀瑾起身:“走吧,送你回府。”
施灵双收回看向那碟核桃酥的视线,慢慢站起来,跟在他后边。
正在季怀瑾皱眉想伸手去拉她时,听到施灵双很小声地说:“对不起。”
季怀瑾浑身一僵,随即涌上心头的是一阵接一阵的无力。
“施妹妹,”他转身,微微弯腰平视着她,“你不必向我道歉。”
“这件事错不在你,你也不可以为了根本不是你的错对别人道歉。”
施灵双听了他的话,忽然就憋不住了,她陡然带上些哭腔对季怀瑾不断摇头说:“我也不想这样的,叶哥哥,但是我没办法,我不能再让姐姐难过了,我真的不能再让姐姐失望了……叶哥哥,我真的没办法…… ”
眼泪一滴一滴地滑落,小姑娘哭得满脸通红,一抽一抽的瞧着好不可怜。
季怀瑾在心中叹了口气,上前两步把帕子给她,又为她倒了杯水,给她顺气。
施灵双一通胡乱地诉说完,心中好受了不少。她转头看见一旁的季怀瑾,有些难为情地想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下去,只是轻轻地说:“对不起,叶哥哥。”
她有些模棱两可地轻轻地说:“其实这也算是我的错。”
季怀瑾心中又叹一口气,没再多说什么,拉着她起身。
把施灵双送回去后,他回到自己的府中,一头扎进了书房中。
直到处理完公务,天色完全黑了,他才离开书房。
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不过不再是和中午一样的原因。
他现在,只想快些把这件事解决了,不再让小姑娘那么为难。
不过现在,他想先让自己舒服一点。
季怀瑾去内室换了一身夜行服,趁着夜深去往了大理寺的大牢。
先前一些事情有了些眉目,依着线索抓了几个人,但他前段时间一直都没功夫管这事。
现在,他有一个晚上,可以好好审一审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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