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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会议室的玻璃门在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王董面如死灰的脸。
温言被裴宴牵着手,穿过铺着厚地毯的走廊,指尖残留着被裴宴滚烫掌心包裹的触感。
刚才那场景还盘旋在脑海里,裴宴当众紧握他的手,宣告合法伴侣的身份……咦惹,想想还是有点小甜蜜呢。
但温言仔细想想,自己好像真没怎么生气。
王董那点刻薄的言语,在他听来,就像是嗡嗡叫却找不到地方下口的苍蝇,聒噪得烦人,但真要说到刺伤他?那还差得远。
温家小少爷什么场面没见过?从小到大,想巴结的、想踩着他上位的、阴阳怪气的,他见得多了,王董这点道行,顶多算是比较蠢的那一类,连点新意都没有。
他当时在会议室里绷着脸,与其说是被王董气到,不如说是被那种莫名其妙、毫无营养的针对给烦到了,就像走在路上踩到一坨甩不掉的烂泥,不至于痛哭流涕,但影响心情。
裴宴那番维护,像一阵风,瞬间把那点烦闷吹得干干净净。
“还气吗?”裴宴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低沉平稳,听不出会议室内那种雷霆万钧的怒意,只余下一点安抚般的温存。
温言深吸一口气,走廊尽头巨大落地窗透进来的夕阳光芒有些晃眼。
他摇摇头,手指下意识地在裴宴掌心蜷了一下,又迅速松开一点距离:“有什么好气的?”
他顿了顿,抬眼看着裴宴线条利落的下颌,语气带点调侃,“倒是你,裴总,刚才火力全开的样子,帅得有点过分了啊。”
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胃里空落落的感觉立刻变得鲜明,从下午会议开始到现在,足足三个小时,体力消耗巨大。
裴宴握着他的手紧了紧:“会议拖过了正常下班时间,回家做饭也晚了,公司附近新开了一家融合菜,风评不错,去试试?”
“好啊。”温言点头,声音轻快,他往裴宴身边靠了半步,肩膀几乎要贴上对方的手臂,“饿死我了,开会还真是费脑力。”
裴宴没再多言,牵着他走向专属电梯,步伐沉稳,电梯下行,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机器运行的嗡鸣。
温言抬眼,从光洁如镜的电梯壁面看着裴宴的侧影。
冷硬的西装线条勾勒出宽肩窄腰,会议时的锋芒似乎被刻意收敛了,只留下一种沉静的掌控感。
温言的目光落在他微微绷紧的下颌线上,想起他在会议室里拍案而起,一字一句砸向王董的样子。
“刚才……”温言忍不住开口,声音在安静的电梯里显得格外清晰,“你在会议室里怼王董的时候,特别帅。”
裴宴闻声转过头,目光带着点询问的意味。
“真的。”温言迎着他的视线,眼睛亮亮的,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就是那种……咔!一下,把他那些歪理邪说全给拍回去的感觉。”
裴宴看着他生动的表情,眼底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快得让人抓不住,他微微颔首,声音依旧平稳:“他自找的。”
电梯门开,地下车库特有的微凉空气和淡淡汽油味涌了进来。
裴宴带着温言走向一辆线条流畅的黑色宾利,不是温言平时嫌弃“长得不好看”的那辆,而是他更喜欢的另一款。
餐厅离公司不远,车程不过十分钟。
“云水涧”三个字的招牌在暮色中亮着温润的光。
门面低调,内里却别有洞天。侍者显然认得裴宴,恭敬地将两人引向深处一个半开放式的卡座。
位置极好,靠窗,窗外是精心打理的小庭院,流水潺潺,竹影婆娑。
卡座之间用高大的青翠竹屏和垂落的藤蔓巧妙隔开,形成一个个相对独立的小空间,影影绰绰能看到邻座模糊的轮廓,却看不清具体情形,私密感极佳。
落座点餐,裴宴似乎对菜单很熟悉,询问了温言的想吃什么之后后,便迅速点了几道招牌融合菜和温言喜欢的甜点。
侍者退下,这方小小的天地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舒缓的古筝曲流水般淌过,隔绝了外面隐约的人声。
昏黄温暖的壁灯投下柔和的光晕,将裴宴冷峻的轮廓也晕染得柔和了几分。
气氛瞬间变得不同。
在公司、在会议室、在众目睽睽之下紧绷的那根弦,在这片私密暖融的空间里,悄然松弛下来。
温言看着对面脱下西装外套,只穿着熨帖衬衫,袖口随意挽到手肘的裴宴,一种奇异的、属于“家”的亲近感油然而生。
两个世界,在此刻无声切换。
温言的疲累闷在此等氛围下消散了许多,他拿起桌上的柠檬水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清爽,目光落在裴宴握着水杯的手上,骨节分明,指节修长有力。
就是这只手,能将在完全掌控,脱离不得。
鬼使神差地,温言身体微微前倾,伸出手指,轻轻勾住了裴宴放在桌面上、靠近自己这一侧的袖口边缘,指尖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能感受到对方手臂传来的温热体温。
裴宴的动作顿住,抬起眼看他。
温言没有躲闪,反而迎着他的目光,唇角弯起一个带着点狡黠和依赖的弧度,身体也向裴宴那边倾斜过去,肩膀几乎挨上裴宴的手臂。
他声音压得很低,像在分享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人的秘密:“裴宴,说真的,你刚才在会议室的样子,真的特别帅。”他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比在电梯里时更软,更亲昵。”
昏黄的光线下,温言的眼睛亮得像盛满了碎星,脸颊因为刚刚喝过冰水而显得格外白皙,靠近时,身上干净的气息混合着一点餐厅熏香的暖意,丝丝缕缕地萦绕过来。
裴宴的目光沉了沉,视线从温言亮晶晶的眼睛滑到他勾着自己袖口的手指,那一点微弱的拉扯感,像羽毛在心尖上轻轻搔刮。
他反手,极其自然地覆上温言勾着他袖口的手背,掌心温热干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将温言那只作乱的手整个包裹住,压在桌面上。
温言的手指在他掌心下微微蜷缩了一下,却没抽开,反而任由他握着,指尖轻轻挠了挠裴宴的掌心。
裴宴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下,他微微倾身,靠近温言,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只有两人能听见的磁性,气息若有似无地拂过温言敏感的耳廓:“只是口头表扬?”
温言被他突然的靠近和压低的声音弄得耳根一麻,心跳漏跳半拍,下意识地反问:“那……你还想要什么?”
裴宴的目光锁着他瞬间染上薄红的脸颊和微微睁大的眼睛,握着温言的手紧了紧,拇指指腹在他光滑的手背上极其缓慢地摩挲了一下,带着一种无声的诱惑和暗示。
“周末。”裴宴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在温言的心弦上,“穿我准备的衣服。”。
温言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想起了衣帽间里那件令人羞耻的墨色薄纱睡裙,还有休息室里那场被“扑克牌”支配的混乱记忆。
他脸颊的温度“腾”地一下飙升,眼神慌乱地躲闪了一下:“什、什么衣服?”试图装傻充愣蒙混过关。
裴宴看着温言强装镇定的样子,唇角向上弯起一个极小的弧度。
他没有戳破温言的装傻,只是握着温言的手又收紧了一分,指腹的摩挲带着更强的存在感,声音放得更缓,带着循循善诱的味道:“宝宝,你答应过我的。”
那声低沉的“宝宝”像带着小钩子。
温言的心尖跟着那两个字颤了颤。
他想起来了,在混乱的一天里,在那堆深蓝色的烫金卡片散落之前,他好像确实迷迷糊糊地答应过什么。
当时被裴宴的气息和眼神笼罩,脑子根本转不动,稀里糊涂就点了头。
“我……”温言试图挣扎,“我那时候不清醒,不能作数。”
这绝对是事实,那种情况下谁能清醒?
“言言想赖账?”裴宴的目光带着审视。
温言被他看得心虚,又被他掌心的温度熨帖得心慌意乱。
裴宴的眼神太深,太有穿透力,他张了张嘴,那句拒绝的话在舌尖转了几圈,最终在裴宴专注的的目光下,化为一声含混的咕哝:“……没有。”
“嗯?”裴宴微微挑眉,身体又靠近了些,气息几乎拂过温言的鼻尖。
温言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头顶,被裴宴的气息和眼神逼得节节败退,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只能凭着本能小声妥协:“……知道了。”
裴宴眼底那点深藏的笑意清晰地蔓延开来,他满意地松开一点钳制,却依旧握着温言的手没放,拇指指腹奖励似的在温言的手背上又轻轻刮了一下。
“乖。”
侍者恰在此时端着前菜过来,打破了这方小天地里过于黏稠的氛围。
温言如蒙大赦般飞快地抽回手,指尖还残留着裴宴掌心的温度和那点暧昧的摩擦感,他端起水杯猛灌了一大口,试图压下脸上的热意和心底那点莫名其妙的、被卖了还帮忙数钱的预感。
裴宴则恢复了惯常的沉稳姿态,仿佛刚才那个步步紧逼、设下温柔陷阱的人不是他,他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摆盘精致的开胃小点,放到温言面前的骨碟里,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尝尝这个。”
温言看着碟子里晶莹剔透的水晶虾饺,又看看对面已经恢复人模人样的裴宴,心里警铃大作。
他根本逃不出裴宴的温柔圈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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