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风雪

　　这顿饭吃到一半时，司机走了进来，在姚易耳边耳语一番，之后他就称公务在身，就同司机离开。
　　在他一走后，包厢内的气氛轻松下来，但也依然不算热烈，毕竟席间有三个人都是处于缄默的状态。
　　唯有姚芊影执着司寒的手，在说：“改日我也想同阿姨吃顿饭。”
　　司寒付之以淡笑着，应好。
　　这副情景，明眼人一看就知晓订婚对于他们来说是早晚的事。

　　一角，江雪正拧着眉头望过去，看到这一幕后，敛下眼帘，她拾起餐巾擦嘴，随后团成一团扔在桌上。这之后，她只用那双漆黑的眼睛暗中观察着。
　　她凝向穆衷，这个正愣愣望着对面的两人，那张失意的脸上不见曾经的阳光。
　　她的视线也顺着他朝对面餐桌望去，也就在她望过去之后，司寒拉起姚芊影的手，对着这边的二人淡声说：“我们先走了。”
　　穆衷没太回过神，“啊？你们这就走了？”
　　司寒轻点了下。
　　目光也没再看旁人就牵着姚芊影从包厢离开。

　　他刻意的回避，江雪自然感受到，她低沉着脸坐在位子上。好一会，旁边才传来一道失落的声音：“他们不会真的要订婚吧？”
　　闻言，江雪朝他投去目光，见着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睁着眼睛打量他。好一会后，拉住他的手，摇着他的手臂，冷声：“他们要是订婚了，可就没你一点事了！”
　　她近乎残忍地点着这一真相，就那么看着穆衷的神情一点一点沮丧，在这个时候，她竟然缓缓笑起，晶晶亮的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

　　楼下停车场驶出一辆黑色的轿车，驾驶位上年轻男人正面色平静地握着方向盘，而坐于他旁边的女人却是时不时朝他投去视线。
　　至于姚芊影为何突然如此，那是因为就在刚才的某一个瞬间，她突然的想起那条不知名短信，想起那人发来的照片，这些记忆仿佛就缠上她了。
　　她攥着手，接下来的一路，她都在盘算这件事。

　　寂静的车内，在车子即将驶上另一条路时，她突然出声：“去公寓吧。”
　　司寒望过来，她迎上去，笑着说：“我想去公寓。”
　　他轻颔首了下。

　　方向盘一打，车就往他公寓开去。沿着公寓的路上就能从车窗看到不远处天际线下G大的建筑轮廓，相比起她所住的小区，其实司寒的住所要离学校更近些的。
　　她就凝着天际飘忽不定的云，就那么望着。

　　公寓的地下停车场，两人乘电梯上楼。
　　到达楼层后，她就站在旁边看着他开门，在进门之后，他就将屋内的灯打开。
　　而姚芊影就站在他背后，站在玄关处，在他看不见的视角，她环视着室内的一切，他的东西摆放向来是整洁有序的，这么一圈看下来，起码物品摆放上同之前并无差别。

　　司寒从鞋柜中取出拖鞋，摆放在她脚旁，他的行为也同从前别无二致，姚芊影站在那，就那么睨着他，在他站起身，视线望过去后，她扬起一抹温婉的笑意：“谢谢！”
　　他淡笑了下。
　　她靠近他，抱住。
　　他也同样回以一个拥抱。
　　在这个怀抱中的芊影，即使是在收到那条短信的情况下，也依然扬起幸福的笑。

　　在他的耳旁，她张了好几下，为即将脱口的话而羞赧，这也导致她的声音如蚊喃：“今晚，我留下来吧？”
　　这么问完之后，她就耐心地等待着，两个人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可谁知，在漫长的静默之后，他却道：“我等会还要去书房办公。
　　姚芊影眼睫忽地颤动，自他的怀中仰头，去看他的脸色，那张脸上的神情依旧是那么淡漠，低垂的眼眸端方自持，宛若神殿人。
　　司寒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始终留有分寸，尽管他的回答令她不尽满意，但姚芊影也很快接受下来，她轻点了下头，拉着他的手，柔声“那你陪我一会，之后再送我回去。”
　　他轻轻嗯了声。
　　她再次抱住他。

　　回到学校的江雪，气压极低。
　　她洗漱一番后就爬上床。
　　可是如何也睡不着，她就眨巴眨巴眼睛瞅着天花板，好一会后，她才爬下床。
　　之后，她就跑出寝室。

　　司寒送完人，从电梯上来后就看到有人蹲在他家门前，瘦瘦小小的一团，与这周遭格格不入，凝着这一幕，他止步。
　　而她也像是感觉到有人来了，抬起低垂的眼眸望过来，见到是他后，才站起来，就那么静望着他。
　　他皱眉，收回视线，走过去，全当看不到她，手抵在门把上。
　　“你要同她订婚？”
　　他没理她，继续输着门锁密码。

　　“嘀”的一声，门开了，他拉开把手，门朝外开，下一秒，她凑过来，手用力一按，门再次关上，他拧着眉头望过去，注视着她那张略微憔悴的小脸。接着，她就直接挤到他与门之间，整个背都抵在门上，而手开始攀缠着他。
　　她应是从寝室中跑出来的，一头乌发挡在胸前，身上只着一条长至小腿的睡裙，在她整个人缠上来的时候，男人的鼻息都漫着芳香。
　　他拧着眉，本来应该将她从身上扒下去，可手在触上嫩生生的胳膊时，软下力道。
　　也就在他这一松懈的时间，她的背已然从门上脱离，腿也已经盘在他腰间，她整个人是挂在他身上的姿态。

　　意识到这点后，司寒的眉头重重拧起，声音紧绷：“下去！”
　　她没动，只是脑袋贴着他的脸，软声软气地说：“你想□□吗？”
　　这句话后，他的眉头皱得相当之深，实在想不出来她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说出这种话来。
　　他语气极重：“你一个女孩子说这种话成什么样子？”
　　可她却哼了声，反而更紧地贴着他。

　　男人的眉心深锁，低眸望去，视线落到那张纯净无瑕的脸时，停留。即使她不知分寸地抱他，即使她才说了不入流的话，却也让人说不出一点责怪的话。
　　他就那么望着她，望了好久，眉头也皱得好深。
　　江雪感觉到他突然下来的安静，她不明所以，就只是看他，江雪伏下头，轻轻地去蹭他的脸，小声地说：“司寒哥哥，我不想你订婚。”

　　司寒没有回应，只是沉默着，趴在他肩头的江雪咬着唇等着。突然间，他走动了一步，在没有提前准备的情况下，他就开始迈步，而几乎悬挂在他身上的女孩心一咯噔，就慌乱地搂紧他，在他的耳边慌张喘息着，也因此，他们的上身更紧地贴合。
　　“咔”的一声，她扭头望去，他已经将门打开了。
　　只是看了一眼，她就转过头，脑袋重新搁回他肩，重新依偎着他。

　　昏暗中，他没有伸手开灯，而是往屋里走去。
　　过程中，江雪始终是黏在他身上的。
　　而在走动间，因为她的脑袋抵在他的肩颈，导致她的头发也零零散散在他身上，朝房内一走，落地窗外的风就吹进来，头发在风中飘动，掠过他的下巴及唇，带着些微的痒意。
　　他紧抿着唇，下颔骨绷得极紧。

　　走到沙发前，他将人放在沙发上，手强硬地绕到颈后，挣开她的手。
　　江雪对他没有防备，她的手很轻松就挣开了，但在下一秒，她就又缠上来，上身凑过去，再一次缠绕在他颈间。这个时候，他
　　脖子上的青筋已然凸起，他是压着怒气去抓她的手的，这一次，力道极大。
　　她就在挣脱，想重新抱他，也因为着急，她的嘴里开始逸出一些可怜兮兮的音节。
　　但她的力量太小了，在一个成年男人的面前完全没有抵抗力，她的手很快就被他拨开了，在挣开她的手后，司寒就往门口走去，打算将灯开起来的，
　　可江雪不知道，她以为他是要走了，就着急地追上去想重新抓他的手，但他走得很快，她根本抓不住，还绊了一下，她人就从沙发上摔在了地板上，很清脆的一声。
　　这么一声，在这个夜里是非常之响的。

　　司寒的脚步顿住，回头望去，就看到她倒在地上，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什么整个人蜷缩起来，在抖动着。
　　他皱着眉头走回去，拉着她的胳膊，去看她的腿，“哪里摔到了？”
　　她呜咽着趴去他的腿上，在他的怀中哭着说：“膝盖，好疼……”
　　她呜呜着，泪水开始淌下，很快，他就感受到腿上的湿意。昏暗中，他的眉头紧锁，凝着腿上的人，“很疼？”
　　嗯！她重重地点着头，随即更紧地抱着他，脸埋在他的胸腔，在小声哽咽。
　　她在哭的时候，他的脸始终低垂着，注视着她的时候，眉头依然紧锁，眼中情绪深深。

　　终于，他问：“怎么样能不哭？”
　　她搂上他的肩，说：“亲亲我，你亲亲我就不哭了。”
　　女孩的脸埋在他的颈部，低声说着。
　　其实她就刚开始的时候疼一点，现在已经没有那么疼了，但他这么问了，江雪却这么说着。
　　在说完之后，她就仰着头，那一片泪湿的眼睫如同沾了水的蝴蝶尾翼，在他的下巴扇动。
　　他垂眸望去，下一秒，低头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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