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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
屋外传来些琐碎的声音,但坐在屋内的沈星白心无旁骛,他点了盏油灯,微微垂头在纸上写着些东西。
今日的武斗属实有些令他失望,他知道这种场合少不了那些凑数的混子,但也没想过自己面对的对手会如此不成气候。
他虽说平日里没个正经样子,但好歹对正经事还是花了心思的,然而今天这些人很显然根本没把考核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今天见到的那些人都是些官宦贵族的子孙,也算是大夏以后的未来,这般瞧着确实是让人心生忧虑。
如果说朝中也尽是这种草包,处理起事情来确实困难,难怪我哥总是要在京中留宿。
沈星白默默想着,顿了顿笔,眉眼间露出几分思索,又过了一阵儿,他才继续落笔。
他还在写关于那些兵书的感悟,原先一看就让他感到困倦的书现在倒成了他的兴趣。
他在一个睡醒的午后开了窍。
从窗外透进来的阳光带着舒适的温度,他迷迷糊糊间意识到自己刚刚是看书看睡着了,于是眯着眼去看书上的字。
可能是那一刻的心静让他真的读懂了书上的东西,那些晦涩的文字变成了脑海中生动的画面,他忽然意识到书里的这些东西在实战中也大有裨益。
他缓缓坐直了身子,借着屋外灿烂的阳光细细咂摸书上的知识,他这一看就沉了进去,直到日头西落才察觉到眼睛的干涩。
后来这几日没有出门也是因为他在看他哥之前拿给他的书。
“笃笃—”
屋外传来规律的敲门声。
沈星白抬起头,喊了声进。
沈六端着饭菜走了进来,他把饭菜放在了房间中央的桌子上,一样样摆开,扬声道,“二少爷,先来吃饭吧。”
沈星白轻声应了一句,却依旧在垂目写着。
沈六见状叹了口气,慢慢走过去,俯身贴在沈星白耳边说了句什么。
沈星白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他侧目看向一脸笃定、目不斜视的沈六,暗暗咬了咬牙,“我哥真那么说?”
沈六抿着唇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沈星白重重地吸了一口气,这才搁下手里的笔往饭桌那边走过去。
沈六看着瞬间老实的沈星白,面上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笑,他暗暗想着,果然二少爷还得靠大少爷来治。
别看二少爷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好像事事都不放在心上,但一碰上大少爷冷脸,那老实的速度可比老鼠见了猫还快。
沈星白坐到桌前,端起碗筷,瞧了眼桌上的菜色,方才堵在心里的那口郁气瞬间就淡了许多,原先垂着的嘴角都勾了勾。
沈六自觉地挪到了门口,跟沈星白打声招呼就溜了出去。
沈星白快速地解决了桌上的饭菜,却没再回到书桌前去看书,他走到窗边,往下看,凝着眉眼,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他垂在身侧的手碰到了挂在腰侧的小木雕,他微微垂眼,抓住了摇晃着的木雕,轻轻摩挲了几下。
那木雕刻得有些粗糙,却依稀辨得出是兔子的形状,和沈星白周身的气质有些违和,但那木雕的表面浮了一层淡淡的油光。
沈星白摸了下兔子的耳朵,眼前浮现出那个在梨花树下递给他这个木雕的人。
雪白的梨花一朵朵落下,天仙似的人蹲在树下捧起一地落花,一身月白色的长袍,像悬在天边的那一轮皎洁明月。
抬眸间,天地万物刹那失色。
沈星白看见自己呆在了原地,愣愣地看着冲他绽开灿烂笑颜的人。
他会兑现他的诺言吗?
沈星白缓缓眨了眨眼,掌心收拢,包住了那个小巧的木雕。
天色已经晚了,沈星白简单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东西就上床休息了。
今天的初试已经筛掉了很大一部分浑水摸鱼的人,明天的比试应该就不会这样轻松了。
沈星白闭上眼睛,手里还握着那个木雕。
擂台下如同昨日一般安静,只是台下有些人看起来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目关灼灼地看着擂台上的状况。
看来昨日那几场让某些人信心大增啊。
沈星白看着不远处一脸老子天下第一的杨磊,心里的嫌恶不断翻涌。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跪在地上惨叫着哭求的歌姬,如果不是小世子在他边上一直拦着,他还真说不定会打死杨磊,再不济也会让他半身不遂。
沈星白握着剑的手收紧了一些,但很快又闭了眼压下自己心底翻涌的思绪。
必须保持冷静,只有冷静才能保持好状态。
“8。”
沈星白抬眼,眉眼间的锐气毫不遮掩。
他上了台,对面那人和昨日的显然大不一样,这人神情谨慎却不显怯意,微眯着眼上下打量着沈星白。
沈星白依旧没有拿掉剑鞘,他毫不在意对面的审视,视线落在那人脚尖前的一方。
对面那人迟迟没有动作,沈星白转了下手腕,主动发起了攻势。
他足尖轻点,转瞬间便近了身,出手的剑招凌厉,带起了一阵劲风。
那人抬手一挡,两人的剑碰上的那一刻,他面上显出几分惊愕,握着剑柄的手猛地加力,却仍是被逼得倒退了几步。
沈星白面色不变,出手又是一记凌厉的剑招,他那剑明明还带着剑鞘,此刻却泛着令人胆寒的锋芒。
那人本来想着等沈星白耐心耗尽、破绽百出的时候再一举击溃他,却没想到自己根本就挡不住沈星白的第一波攻势。
沈星白一个侧身换了位置,剑尖直指那人前胸,那人匆忙间后撤,却已经来不及了。
沈星白点到为止,堪堪停在那人胸前一寸便收回了剑,对面那人经这一番交手也明白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果断地认输。
沈星白抱着自己的剑下了擂台,却并没有离开,他找了处人少的地方蹲着,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一个人身上。
那人就是先前与小世子交手的人,因为陆望野的特意叮嘱,沈星白对他的兴趣很高,这才留下来看这接下来的比试,况且瞧着这人的身手,恐怕也是他的有力竞争对手。
沈星白眯了眯眼。
那人似乎觉察到沈星白的视线,偏过头瞥了他一眼,却很快收回了视线,只是他那抿紧的唇线透露出几分不快。
沈星白面上更是好奇,他发现这人似乎对他有种莫名的敌意,上次的对视也是,他虽是面色平淡,却隐隐透出几分抗拒。
我难道得罪过他?
沈星白回想了一下,却没从脑海里搜罗出任何关于这个人的记忆。
他抬手撩了下头发,手指下意识点了点太阳穴,撇了下嘴。
算了,我无意中得罪的人应该也挺多的。
沈星白放空了思绪,慢慢想着接下来的考核,直到那人上了台,他才将视线转向擂台,同时注意了下和他交手的人。
这一看,他面上显出几分笑意,只是那笑里带着的是透骨的冰冷,是熟人啊。
杨磊仰着脑袋站在擂台右侧,手里拿着一柄短剑,冲着对面的人勾了勾手指,面上满是挑衅和嘲弄。
对面那人却不为所动,神色平淡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是下一秒,他手里的长鞭就像灵活的游蛇一般甩了出去,狠狠地抽在了杨磊身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
杨磊疼得跳了脚,嘴里的惨叫不绝于耳,他怨恨地盯着依旧挥舞长鞭的那人,却压根没有还手之力,只能在密集的鞭影里受尽折磨,发出令人心惊的嚎啕。
沈星白不耐地堵上了耳朵,面上却带了几分愉悦,颇为赞赏地看着下手利落的那人,他原先还想着交手的时候没能碰上杨磊有点遗憾,这会儿却觉得杨磊落在这人手里也挺好的,还免得他出力了。
最后还是杨磊痛得实在受不了了,趴在地上大叫着我认输,那人才停下了鞭子,毫不留恋地下了擂台。
沈星白眼睛亮亮地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暗下决心,也站起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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