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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利刃随着墨临渊这一声嘶哄消散在空中，原本剑拔弩张的氛围也瞬间平静下来。
沈云强撑着断剑站起身，鲜血顺着唇角滑落，她却死死盯着前方。
墨临渊的右眼仍是诡谲的深紫，左眼却已恢复猩红，两种色泽在他眸中疯狂交织，像是两股力量在体内撕扯。
他的面容因痛苦而扭曲，手指深深掐入挥出利刃的手臂，尽量阻止自己不伤害沈云。
鲜血顺着手腕滴落，在地面晕开一片暗红，他却仿若没有感觉。
“师……尊……”
他喉间挤出两个字，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沈云心脏猛地一缩，顾不得伤势，踉跄着冲上前：“墨临渊！”
“别过来！”他猛地抬手制止，左眼猩红如血，右眼却紫芒大盛，魔神的声音从他口中重叠传出，“区区蝼蚁、也敢反抗本座！”
墨临渊浑身颤抖，突然一拳砸向自己的胸口，魔气在体内爆开，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却硬生生将魔神的神魂压制了一瞬。
“师尊……快走！”他咬牙低吼，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
沈云没动，她盯着他，口是心非道：“走？然后看着你被那玩意儿占着身子满世界发疯？”
“欠我的还没还完，想用这种方式躲债？不会让你如愿的。”
墨临渊一怔，听出里面的意思，左眼的猩红微微晃动。
沈云抬手擦去唇边的血，寒玉剑虽断，剑气却未散。她指尖凝聚灵力，断剑嗡鸣着浮起，直指墨临渊。或者说，他体内的魔神。
“要么你自己滚出来。”她一字一顿，“要么，我连你带他一起砍。”
魔神透过墨临渊的右眼盯着她，忽然笑了：“有意思，你舍得杀他？”
沈云尽量让自己表现的不在意，横眉冷对：“你可以试试。”
魔神眯起眼，正要开口，墨临渊却突然暴起，左手猛地掐住自己的喉咙，硬生生将魔神的声音掐断！
“闭、嘴！”他额角青筋暴起，左眼红得几乎滴血，“师尊，问赵无极，系统。”
沈云眸光一凛，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们虽然没有办法驱逐魔神，但说不定001有。忙的不可开交的001或许不会来，但若是第二个系统出现了呢？
001是不是需要出面回收？救兵来了墨临渊是不是就有救了？
她猛地转头，看向一旁断臂的赵无极。
赵无极正捂着伤口想逃，被她一眼钉在原地，脸色惨白。
“你之前说什么？”沈云缓步逼近，断剑悬浮在她身侧，剑锋染血，“要让他‘亲手’杀我？”
赵无极后退两步，强撑镇定：“是又如何？你以为你能对抗魔神大人？痴心妄……”
“你是第二个系统宿主吧。”想字还没说出来，沈云打断他，语气冰冷，“比楚瑶还早，对吗？”
赵无极瞳孔骤缩，而后毫不在乎道，“是有如何？”
沈云继续道：“昆仑派的兽群是你安排的，墨临渊的身份暴露也是你设计的，你从始至终，都在等魔神复活的时机。”
赵无极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忽然狞笑起来：“不然呢？你现在知道这些有什么用？”
他猛地撕开衣襟，露出胸口一道诡异的紫色符文，正是系统契约的标记！
“主系统早就选中了我！”他狂笑道，“魔神降临本就是计划的一部分！沈云，就连你也不过是主系统选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沈云眼神一沉，看来她突临异世界，根本就不是001的问题，就像001回归时所说，她是被故意带到这方世界，而001，就是想方设法在让她回去，顺便找出主系统在这个世界投放的系统。
赵无极见状，越发得意：“不妨告诉你，当初你在秘境遇险，就是我和楚瑶联手设计的！墨临渊的魔族身份，也是我故意让昆仑派发现的！若非我推波助澜，他怎么会那么快黑化？”
虽然在楚瑶的幻境里已经看到了这些，但听当事人亲口说出来，又是另外一种感觉。
他每说一句，墨临渊的左眼就猩红一分，到最后，他整个人都因暴怒而颤抖，魔气不受控制地外溢，将地面腐蚀出焦黑的痕迹。
沈云却出乎意料地平静，她甚至笑了一下，“说完了？”
赵无极一愣。
沈云抬手，断剑倏然飞起，剑尖直指他眉心：“那我问你。”
“你的系统，有没有告诉过你，主系统其实是叛徒，真正的系统管理者另有其人？”
赵无极脸色骤变：“什么？”
话音未落，一道金光突然从他胸口符文处迸发！赵无极惨叫一声，跪倒在地，符文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撕扯，紫光疯狂闪烁。
沈云收回系统给的符篆，“001走之前，我可是薅了不少羊毛。对了，你的系统怕是没告诉你，你们已经被主系统抛弃了吧？”
“不、不可能！主系统怎么可能抛弃我们？”
他话未说完，符文突然炸裂，一道虚幻的光影被硬生生扯出他体外，正是系统的灵体！
“沈云！”系统发出尖锐的电子音，“你做了什么！”
沈云冷笑：“没什么，替时空管理局收你们罢了！”
她抬手一挥，那道金光化作锁链，将系统灵体死死捆住。系统疯狂挣扎，却无法挣脱。
“001早就切断了你和主系统的联系。”沈云居高临下地看着它，“你不过是个被抛弃的弃子，真以为能翻出什么风浪？”
系统发出不甘的尖啸，却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
“聒噪。”
所有人同时转头，墨临渊，不，此刻他的右眼紫芒已经完全压制了左眼的猩红，魔神暂时掌控了身体。
他抬手，隔空一握，“咔嚓！” 系统的灵体直接被捏碎，化作光点消散！
赵无极面如死灰，瘫软在地：“不。”
看着消散的系统，沈云眼神也一沉，系统没了，001暂时不会来了，那她要怎么对付这个占着墨临渊身体的魔神？
魔神漫不经心地甩了甩手，看向沈云：“现在，轮到你了。”
他抬手，魔气凝聚成一柄漆黑长剑，剑锋直指沈云心口。
他话未说完，一道寒光先他一步骤然闪过，直逼沈云。
眼里没有杀人的喜悦，只有为失去主系统承诺的东西的仇恨。
可下一秒，赵无极的狂笑凝固在脸上，他缓缓低头，看见一截剑尖从自己胸口穿出，鲜血顺着剑锋滴落。
“滚。” 沙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赵无极不可置信地回头，对上了墨临渊猩红的左眼。
他的右手，正握着半截寒玉剑，贯穿了赵无极的心脏。
“你、怎么可能……”幽魇嘴角溢血，“魔神大人明明已经……”
刚刚魔神确实掌控了身体，但当赵无极的剑光闪过时他便强撑着身体，夺回了主导权。
墨临渊猛地抽剑，赵无极轰然倒地。他看都没看尸体一眼，转身面对沈云，右眼的紫芒疯狂闪烁，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激烈争夺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师尊。”他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忍受极大的痛苦，“杀、了我。”
沈云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趁我、还能控制。”墨临渊单膝跪地，将断剑塞进她手里，剑尖对准自己心口，“快、动手。”
沈云的手在发抖，那柄剑也如烫手山芋，怎么拿都拿不稳。
“不。”她咬牙，一把甩开断剑，“一定有别的办法！”
墨临渊苦笑：“来不及了，他太强了，我也不想变成只会杀人的怪物。”
话音未落，他右眼的紫芒突然大盛，左手不受控制地掐住了自己的喉咙！
“愚蠢。”魔神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们共夺天下不好吗？非要为了一个女人，三番两次的抗拒我。”
“顺从你，然后看着你用我的身体杀我师尊吗？做梦。”
墨临渊的左手越收越紧，指甲深深陷入皮肉，鲜血顺着脖颈流下，力道之大像是要把自己掐死。
他的右眼完全化为紫色，左眼的猩红却在挣扎着不肯熄灭。
沈云看出他的意图，上前一把抱住他。
“墨临渊！”她贴在他耳边，声音发颤，“你给我听好了，你要是敢死，我立刻回昆仑派，这辈子都不再见你！”
墨临渊浑身一震。
“你不是想让我原谅你吗？”沈云收紧手臂，指甲几乎掐进他后背，“那就别做傻事，好好给我活下来！否则，否则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下一秒，墨临渊的左眼骤然爆发出骇人的红光！
“啊！”
他仰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怒吼，周身魔气疯狂翻涌，竟在体表形成一道道血色纹路，与那些紫黑色的魔神之力激烈对抗！
沈云被气浪掀飞，撞在墙上，眼前一阵发黑。等她勉强聚焦视线时，看到墨临渊站在大殿中央，双手抱头，发出痛苦的嘶吼。
他身上的血色纹路越来越亮，逐渐压制了紫黑色魔气。右眼的紫芒忽明忽暗，像是风中残烛。
墨临渊没有回答，他只是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向沈云。
每走一步，身上的血色就更盛一分。
等终于来到沈云面前时，他右眼的紫芒已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师……尊……”他跪下来，额头抵在她肩上，声音轻得像叹息。
沈云抬手，摸到他满背的冷汗，和那些尚未消退的血色纹路。
知道墨临渊抵抗魔神痛苦不堪，她的手颤抖的抚摸他。
“傻子。”她哑声道，“谁准你擅自求死的？”
墨临渊低笑了一声，气息微弱：“弟子、知错
。”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
“师妹！”
“沈长老！”
昆仑派的人终于快到了，沈云眼里燃起希望的火焰，只希望他们有办法救墨临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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