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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庄风波(下)
王天福进来之后,回头看了看外面,接着把门关上,朝床头走去。
尹陌看着他一步步走近,手早就放在了弯刀上,准备随时出手。
“啧啧,这么一个大美人,就这么死了,实在是可惜。都说你李逢月不可一世,高高在上,如今还不是躺在这里任我宰割,要不是公子一定要杀你,我还真是舍不得,李小姐,该上路了。”
王天福说完,眼中露出凶光,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猛地往李逢月胸口刺去,尹陌及时飞出一枚银针,荡开了匕首,接着迅速来到他身边,以手中弯刀挥向他的脖子。
王天福见尹陌如鬼影般忽然出现,顿时一惊,急忙往后退去,躲过了这一击,以双掌跟尹陌对打起来。
可他哪里是尹陌的对手,还没过几招,便被那鬼魅似的弯刀伤到了双手,手上鲜血直流,且不住微微颤抖,再出招时已经绵软无力,竟是已经被挑断了手筋。
“你……”王天福见自己双手已废,知道自己绝不是尹陌的对手,于是急忙往外跑去,并大喊道:“快来人,有刺客!”尹陌眼中寒光一闪,迅速来到他身后,又是两记狠刀,将他的脚筋也挑断,王天福痛呼一声,倒在门前,终究是未能跑出房间。
他回头看见尹陌一步步朝他走近,简直像取命的恶鬼一般,声音也不由得颤抖起来:“饶命,尹姑娘饶命,我家里还有三个孩子,八十岁的老母要养,就请你饶了我吧。”
“饶了你?那请问王舵主,又为何不肯饶过我呢?”李逢月此时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站起身来后,对他问道。
“你……你没有喝醉?”王天福见李逢月神色清明,显然十分清醒,顿时明白过来自己是中计了。
“不错,我一直都没有醉,在我喝酒的时候,你多次派人出去传递消息,是当真以为我这书剑山庄的少主是摆设吗?还是你以为,我李逢月不过是个任人摆弄的傻子,王天福,你刚刚口中所说的公子是谁?是谁派你来杀我的?”李逢月走了过来,对他冷声说道。
尹陌见她神色如常,说的话也这般清醒,顿时放下心来,她就知道李逢月不会如此大意,当真会在这种地方喝醉。
“我……”王天福嘴唇动了动,看上去十分踌躇不安。
尹陌见他犹豫,便用刀逼近了他的脖子,冷声道:“不说的话,现在就死。”
王天福感受到那冰凉的刀刃正在切入他的血肉,逼近他的喉管,脖子上传来一阵疼痛,顿时吓得脸都白了,急忙道:
“我说,我说,是……是李焕,是他指使我这么做的。他给我传信,说只要我杀了你,不仅会把我调到总庄去当护法,让我参观云顶书阁,还会给我十万两黄金,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才答应了他,还请小姐恕罪。”
“果然是他,那你是从何时起听命于他的?即使是骑着快马昼夜不停地赶路,书剑山庄离这里也至少有三天的脚程,你若是今天才给他传消息,不可能这么快就收到命令,到底怎么回事?”李逢月对他道。
“这……”王天福又支支吾吾起来,尹陌见状,便在他腿上狠狠插了一刀,王天福一阵痛呼,捂着自己的大腿道:
“好,我说,我说,别再动手了。我也是听说的,其实在小姐你掉下悬崖之后,李庄主就已经不大管庄里的事务,一心一意只想打听到您的下落,把庄里的一切都交给了李焕打理。
李焕便趁此机会在总庄和各大分庄收买人心,安插自己的势力。他对我们这些住在偏僻地方的舵主尤其大方,一出手就是万两黄金,且承诺一旦立功,便能直接调到总庄。
据我所知,不少分庄的人都已经被他收买,附近三个分庄的舵主也都已经听命于他。他在十天前曾给我们这些人传过信,谁要是见了小姐您,直接杀掉,之后便能直接升任总庄护法,还说您身上中了千蛇引之毒,早就内力尽失,只管下手就是。”
“千蛇引之毒,我身上的毒也是他下的。小焕,你的心还真是够狠。”李逢月听到事情原来是这样,不由叹道。
“既然如此,我们必须立刻赶回总庄,我担心父亲在他身边很不安全,尹陌,我们今晚就走吧。”李逢月对尹陌道。
尹陌点了点头,随即跟着她往外走去。此时外面站了一批分庄侍卫,或许是听到了她们在里面的谈话,都不知到底是该进去还是不进,正踌躇之时,见李逢月出来,都抬头看向了她。
“小姐,你没有受伤吧?”其中站在最前面的一个黑衣女子走了出来,她的黑衣上左边绣着金丝云纹,应当是这里的副舵主。
李逢月摇了摇头,对众人道:“今晚的事你们都听到了吧,王天福意图害我性命,已经被尹陌制服,我在此废去他的留州舵主之位,之后的事宜,交给副舵主处置,诸位可有异议?”
黑衣女子跪下行礼道:“副舵主越莲但听小姐安排,绝无异议。”其余的侍卫见状,也都纷纷跪了下来道:“绝无异议。”
“好,越莲,从今日起,你就是留州分庄的舵主,不知庄中是否有良马,我想立刻赶回云顶山,越快越好。”李逢月将越莲扶起,对她说道。
“良马自然有,还请小姐跟我来。”越莲说完,便在前面带路,不多时来到了后院的马厩,那里有两匹毛色光滑神采飞扬的骏马,一看就知道并非凡品。
“这是王天福平日里最宝贵的两匹马,可日行千里,白的叫踏雪,黑的叫乌云,小姐和尹姑娘若要回去,坐这两匹马是最快的。”越莲已经将马牵了出来。
“好,多谢了。”李逢月骑上那匹白马,尹陌则上了那匹黑马,两人在夜色中绝尘而去。寒冷的夜风从她们的耳边呼啸而过,两匹骏马像是两艘风中的小舟,驰往西南方向。
经过三天昼夜不停的赶路,二人终于从留州到了峄城,来到书剑山庄时,守门的侍卫见李逢月当真平安归来,都是一惊,接着脸上纷纷露出笑容,发出阵阵欢呼。
李逢月听他们说李天南近几日一直缠绵病榻,心中更是担忧,加快脚步前往夜雨楼。
这些年她每次去夜雨楼,都希望自己走得更慢一些,因为几乎每次李天南让她去,不是罚她便是训斥她哪里做得不够好。于她而言,夜雨楼就像一座冰冷的洞窟,只要去了便不会好受。可如今她却恨不得快一些,再快一些,去见与她血脉相连的至亲。
来到夜雨楼时,李逢月放慢了脚步,逐渐往李天南的房间走近,心中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害怕自己待会见到的会是最坏的场景。
尹陌见她神色,握住了她的手,李逢月感受到手上的温暖,回头一看,见到尹陌坚定的眼神,心中仿佛又多了些力量,朝她点了点头,随即往里面走去。
李天南房间的门关着,李逢月敲了敲门,并未听到以往那句严肃沉冷的“进来”,不由得鼻中一酸,深呼了一口气,打开了那扇门。
里面的熏香似乎被人换过,不再是以往的檀香,床帘放了下来,床上躺着一个人。
李逢月一步步朝那人走近,确定床上躺着的是李天南后,见他脸色苍白,眉头紧锁,显然还好好活着,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地,上前握住他的手道:“爹,我回来了。”
李天南听到这话,眼睛忽地睁开来,看到是李逢月,顿时睁大了双眼,挣扎着起身道:“月儿,真的是你吗?你回来了?你刚刚叫我什么?”
“爹,我回来了,真的回来了。”李逢月看到父亲一下苍老了十岁的模样,眼角不由得流出两行清泪,握着他的手道。
“好,好,我就知道,我的女儿没那么容易死。月儿,你好久没有叫过我爹了,至少有十年了吧,你今天终于叫我爹了,我真是高兴。”李天南看到李逢月,也再忍不住,眼中流出热泪。
李天南记得,自从他逼着李逢月练武,学习庄中各种事务,每日对她严查功课,逼着她做这做那后,李逢月便再也没有叫过他“爹”,都是恭恭敬敬地叫他“父亲”,他们二人的关系也从此变得客气而疏离。
而他又盼着李逢月能早日成才,所以对她也从未有过什么夸奖,两人之间除了正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的话可讲,如今听到这一声“爹”,便意味着两人之间的隔阂尽消,当初那个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喊“爹爹”的可爱女儿又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从今以后,我再也不逼你了。月儿,只要你能活着,不管练不练得成若水诀第九层,都是我的好女儿。”李天南说完,不由得抱住了李逢月。
不过,就在这时,他忽地一阵咳嗽,偏过头去,竟“哇”地吐出了一口浓稠的黑血,李逢月见状,急忙道:“爹,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舅舅这番模样,自然是该喝药了。”后面传来一个声音,正是李焕。
“李焕,你对我爹做什么了?”李逢月看到他,语气顿时冷了起来,拔出碧落银河指向他。
李焕轻笑一声,说道:“表姐,你才刚大难不死,火气就这么大,就不怕毒气攻心,一时伤了根基,再也恢复不过来吗?”
“我那晚内力受阻,气息紊乱,就是你下的毒吧,我自问一向对你不错,你为何要如此害我?”李逢月道。
李焕冷笑道:“对我不错?什么叫对我不错,是处处提防的不错,还是一直鄙视的不错。李逢月,你从一出生就拥有了一切,书剑山庄的大小姐,舅舅唯一的女儿,自幼就过着常人一辈子也无法企及的生活,连老天也偏爱你,给了你其他人再努力都追不上的剑道天赋,十七岁就是人人敬仰的“神女剑”。
可我呢,我母亲同样也是书剑山庄的小姐,凭什么我的命跟你差这么多,不仅一出生就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受尽了别人的打骂,亲爹被杀了也不敢说一声,还得被人叫做“奸商之子”,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凭什么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拥有一切,而我拼尽全力,你却连让我的表现的机会都不给,说什么我年纪太小,可你当初不也是七岁便开始管理庄中事务吗?
李逢月,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讨厌你,恨不得早就杀了你,你的存在,让我觉得一辈子都出不了头,一辈子都只能屈居人下,我李焕不要再过这样的日子。”
李逢月听他说完这长长的一番话,慨然叹道:“原来你心里,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小焕,我爹如何对你,你是知道的,他对你视如己出,你为何连他也要害?”
“要是不害他,我又怎么得到书剑山庄这么大的产业。表姐,你和舅舅体内都已经中了我的千蛇引之毒,就算你能从悬崖下活着回来,此时也不过是强弩之末而已,这种毒如果一个月没有服下解药,必死无疑。
不过,如果你愿意跪下来求我,我或许还可以网开一面,让你多活些日子。来人,给我把李逢月和李天南抓起来,立下首功者,赏黄金万两。”
李焕说完,外面便忽然冲进来一群夜雨卫,将三人包围起来,此时外面寂静无声,四大护法也不见了踪影,整个书剑山庄应该都被他控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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