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普特尼克平原

　　周承宴注意到身边女孩越来越僵硬的身体，以为她冷，抬手将她更深地带进怀中，他从不吝啬施舍这些。然而女孩身体却变得更僵，甚至染上冷意。
　　他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她好像特别冷，整个人都在抖，眼神空寂如死灰。
　　两人进了公寓，里面温度舒适，周承宴脱了大衣，也自然地为段书湘脱去外套。他手指不小心蹭过她的脊背，她整个人都往前跑去。
　　“你有这么怕我？”周承宴涌出一丝烦躁，也没有了耐性。拉着她的手腕将她压在落地窗前。
　　窗外漫天大雪，窗内两人交颈相拥，气氛一片旖旎，女孩的头却越来越低，他不耐烦段书湘的不配合。抬手捻住她的下巴，逼她抬头看向自己。
　　逼仄的空间内，周承宴的灼热的体温以及他身上独有的男性气息，都紧密裹挟着段书湘，那张脸越凑越近，他气息都打在了段书湘的唇上。
　　段书湘心都在颤，那人嘴角却还显着一抹笑，像是很欣赏她现在的痛苦。段书湘再也忍不住，她宁愿粉身碎骨地扛过痛苦，也不要被别人嘲笑。
　　下一秒——
　　她踮起脚尖，圈住周承宴的脖子，吻了上去。
　　一瞬间，窗外的雪都静止了。
　　周承宴脑海一片空白，只剩下一股清香。
　　几乎就在他要沉溺的瞬间，窗外此起彼伏的闪光灯瞬间将他惊醒。
　　他掐住段书湘后颈，胳膊揽住她的肩膀，几乎要把她整个人都揉进怀中。
　　重新找回主动权，他的眼神也由柔情转变为阴翳凌厉，半张脸都被段书湘挡住，只剩下那双眼睛漏在外面，像是警告。
　　男人直直地盯着摄像机，扯住两边的窗帘遮住了所有闯入的视线。
　　“你他妈想干什么？”
　　周承宴甩开段书湘，胸膛都在起伏，带着鄙夷：“借机上位？”
　　“你有什么自荐枕席的资本？连吻都不会，就凭你这脸?”周承宴扯着段书湘的领子将她拽起：“你不嫌脏我都嫌！”
　　他眼神冒火又出奇的冷，段书湘个子低他好多，整个人被他扯得都站不稳，腿在地上晃荡着被他甩到沙发上。
　　周承宴抬手扯掉领针，段书湘看着他拿着手中的针越靠越近，下意识地护住自己身体，周承宴一愣，有些好笑地将领针丢尽垃圾桶。
　　他不顾段书湘反应，将蜷缩到沙发角落的她拽到自己身边，空气在一瞬间凝固，只剩下他越来越平静的呼吸声。

　　“谈谈吧，我们总是这么吵也不是办法。”周承宴起身坐到段书湘对面，不等她同意再度开口，翘起的二郎腿满含倨傲：“我不会结婚，更不会和你结婚。”
　　“你未婚妻的身份就是挡箭牌，炒绯闻不是为了段画意，是因为我需要。”周承宴眼神冰冷平静，带着几分轻视：“对你，我没兴趣。”
　　他话音落地，对面的女孩肉眼可见地安稳下来，注意到这点，周承宴心底燃起毛毛火，面上却依旧不显。他手敲着节点，段书湘依旧低着头，半张脸都被黑发挡住，连表情都看不清。
　　“说话！”周承宴踢了一脚身前的桌子，水晶桌叮铃当啷地响个不停。
　　“谢谢……”段书湘抱住她自己蜷起的双腿，将裙子往下拉了拉，头依旧不肯抬：“白天答应你的既然你不需要，那就换成别的条件，随便你选……”
　　“你刚才吻我就是因为白天的事？”周承宴眼神变得更加冷，手指也停止了，盯着对面的女孩，不肯放过她一丝表情。
　　意识到自己竟然在等她回应，周承宴猛地站起，压抑不住的情绪四散开来，整个房间都陷入低气压。
　　“你最好是这样。”周承宴睨了眼沙发上的人：“你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他转身上楼，段书湘也动弹起来，去拿自己的外套。周承宴注意到段书湘的动作，就这么停在楼梯上，侧身看着她。
　　直到她手碰到门的瞬间，才阴沉开口：“今晚住我这儿。”像是在提醒她自己之前讲过的话。
　　段书湘回头就对上他居高临下的视线，他嘴角依旧扯着一抹冷笑，带着玩意。她不禁握紧手上的外套，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周承宴的声音却再度传来：“段书湘，你点头的样子一点也不可爱，不要再点了。”
　　段书湘眼神一滞，下意识地又点了下头，却又赶紧停住，偌大的空间内，她声音轻不可察，根本听不清说了什么。
　　他自顾自地上楼，根本不管段书湘睡在哪里。
　　段书湘知道他不喜欢自己，穿着外套窝回沙发角落。房间静的可怕，段书湘忍不住低声哼起歌。
　　迷迷糊糊中，她就这样窝在沙发上沉沉睡去。睡梦中，女孩眉头紧皱，嘴里念叨着什么东西，一声接一声。手指也像是要拉住什么似的，不停地动着。
　　一只长臂窝到她身下，温度和梦中的场景重合，段书湘尖叫着睁开眼，却看见周承宴捂着手腕死死盯着自己。
　　他像是在压制着什么情绪，段书湘被他盯地心底发毛，不自觉地摇了摇头：“我不是故意的，我刚刚做噩梦了……”她低下头，眼里像是拘谨，又像是难过。
　　看着周承宴一直盯着自己，眉头凝起像是不相信似的，段书湘赶紧再度开口：“我没有骗你，我真的经常会做噩梦。我等会儿不会吵到你了，你放心去楼上睡吧。”
　　段书湘站起身，一副送客的表情。
　　周承宴一身睡衣，就这么看着段书湘也不讲话，眼神晦涩不明。
　　“我也可以等会儿就走的，等外面记者离开了我就走，这样就不会再吵到你。”段书湘急得就差把麻烦两个字写在脸上，周承宴不为所动，她不知所措地看了眼周围：“我去那个角落也可以，离楼上很远，绝对不会再吵到……”
　　“行了，跟我虐待你似的，去楼上睡觉。”周承宴转身，见段书湘还不跟来，拉着她的手腕就带去楼上，推进自己卧室旁边的那个屋子。
　　房门关闭，段书湘手腕上还残留着他的温度，有些不相信地看了眼周围。她不是不累，但也没有再接着睡觉，没事干就坐到窗边，看外面的雪，陆陆续续，地上果然积起薄薄一层。
　　看着越来越厚的雪，段书湘渐渐迷糊，就这么趴在窗台上睡着了。
　　天鹅湖并不是周承宴的常住公寓，在宛城他的房产不计其数，这不过是最普通的一间，然而就是在这间屋子内，两人第一次略显平静地进行了谈话。
　　之后的日子依旧互不打扰，却又好像比之前少了点针锋相对。段书湘对于周承宴最后一点厌烦也消失了，厌烦消失了，她对周承宴仅剩的情绪也消失了。
　　对待周承宴，比身边所有人都要客气，都要恭敬，再不会对着他发泄，更多时候是低头不言，甚至是直接不讲话。
　　十二月下半月，段书湘商务活动档次锐减，为了赚够医药费，她不得已求张晓通多给自己接点活动，无论什么档次，甚至是一些商人的私人宴会她都会去。
　　这天她在公司休息，正整理着手中的资料，贺哲就推门而入，眉头紧皱。他环视了一周，最终视线落在段书湘身上，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走过来。
　　“书湘姐，我有一个节目需要驻唱嘉宾，您能不能来帮帮我。”贺哲弓着腰，扶膝就这么看着她，眼睛亮晶晶地，带着渴求。
　　“不会很累的。”贺哲似乎很少求人，脸上带着不自然将手中的文件递过去：“您看看，要是可以，我们今晚就去排练……”
　　“我的搭档临时有事，明天就要开始表演，实在是没办法了。”他低着头，满肩颓丧。
　　段书湘没着急答应，接过文件粗略的看了几眼，是一个音乐综艺，一些歌手聚在一起表演，然后由现场的评审团以及导师评价并打分。
　　唱的歌难度不算大，是一个英文歌All of me ，她能配合住，到这儿她已经有了主意，却还是往下翻了翻，两个熟悉的人名闯入眼帘——杨礼谦和段画意。
　　“现在就去呗，我没有事情。”她拿着文件，坐在椅子上抬眸看向贺哲。纵然她从不觉得自己算是圈内人，但接连的商务表演早已让她气质翻了一番。
　　如今仅仅是穿着一个普通毛衣坐在这里，眼神都足够有压迫感。
　　“真的啊？”贺哲脸上一喜，他皮肤很薄，透着红血丝，看起来格外脆弱，可气质底色带着草根出身的坚韧。这样矛盾的长相和气质被他全部容纳吸收，竟然还挺和谐。
　　“那还有假？”段书湘随意地拍了拍他的胸膛：“包在你湘姐身上了。”
　　贺哲看着段书湘胸有成竹的样子被逗笑，很浅的微笑，眼梢都泛着红润：“其实我年纪比你大。”
　　这倒是让段书湘没有想到，不过转念一想也是，整个公司比她小的艺人就没几个：“看着差不多嘛。”
　　两人并肩走出房间，就在等电梯准备去楼上的练习室时，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门口两个黑色西装男自动侧身，中间被簇拥着的男人，不是周承宴还是谁？
　　有多长时间没见了？段书湘有些尴尬的低下头，见贺哲不动，急忙拉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到自己身边。
　　电梯内，周承宴眼神一暗，死死盯着某处，随后目不斜视地离开电梯，就像是没注意到两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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