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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尘封往事
赵章明已然彻底被冷商羽征服。
两个人交换联系方式,说话间称兄道弟,赵章明说:“常联系,来成都给我打电话。”
许拾阳当场拆台:“那你可别报太大希望,他手机一天二十四小时免打扰。”
没办法,不免打扰骚扰电话太多,接不到电话没关系,赵章明说:“我给你设置成特别关注,你给我发微信,微信我都秒回。”
倒也没那么想发。
许拾阳又替冷商羽代言:“他很高冷,没那么爱主动找人闲聊。”
“……”最后赵章明折衷主义道:“那我给你发,我给你发总行了吧。”
晚些时候,阿芝跟赵章明装着一篮子鸡蛋和一大堆土特产返回成都。
赵章明吃太饱,开车一直打呵欠。
阿芝眼珠子一转就冒出一个鬼主意给他提神醒脑,“咳咳;话说,你那位冷兄,腿还挺好看的。”
刚打了一个呵欠泪眼婆娑的赵章明陡然来了精神:“你咋知道他腿好看?”
阿芝嘿嘿地笑:“眼见为实呗。”
赵章明突然激动:“啥时候看见的?”
阿芝回味着泡温泉换衣服时的那一幕,眼角笑意藏都藏不住:“你们换泳裤的时候,门没关紧。”
赵章明像个受了潮的炮仗想炸又点不燃火,只能委屈地问:“光溜溜不挂一丝全看见了?”
阿芝诚实点点头,又委婉地否认:“倒也没有全看见,没有没有。”
她们姐妹群里天天分享各种擦边男模短视频,看她这个反应,指定该看见的不该看见的全看见了,赵章明越想越委屈,活像窦娥转世:“许灵芝!你对得起我么你!”
司机是精神了,乘客有点灾殃,阿芝嫌他吵,吼道:“那么大声干什么?我又不是故意的。”
赵章明英硬气不过两分钟,被阿芝一吼又软了几度,但仍然介意,想给他老婆换一双没有看过的眼睛:“真的?”
阿芝敷衍道:“真的真的。我都闭眼睛了。”
赵章明心怀期待:“不小心看一眼就闭上了?”
阿芝摇摇手指头:“那不止。”
赵章明:“......”
这还困什么?
他现在精神得能一口气爬上珠穆朗玛峰!
而被阿芝推到风口浪尖的冷商羽在房间里抱着猫看S9发布会预告,好端端打了两个喷嚏。
秋香嫌弃地跳到一边给自己舔毛,冷商羽搓了搓鼻子,念那句古话,一打想,二打骂,指定是哪个老登在骂他。
彼时,许姓老登正在微信上威胁他亲妹妹:“不许给冷商羽介绍女朋友。”
阿芝刚刺激完老公,又继续刺激老哥,“为什么呀哥哥,朵朵说她还挺喜欢冷商羽这一款呢。”
附赠一张群里聊天记录。
阿芝不仅偷拍了冷商羽的照片发到了群里,还共享了他的联络方式。
这几个好色之徒,对冷商羽的外貌进行了一番肯定后,纷纷向冷商羽发送了好友请求。
冷商羽拿起手机一看,不止朵朵,还有花花、软软和——晴儿?
晴儿?就是在冷商羽眼前一晃而过,说是要介绍给许拾阳的那个?冷商羽点开大图,看清屏幕上的人,腰细腿长皮肤白,长得像anglebaby......
几秒钟后,冷商羽通过晴儿的好友申请。
“笃笃——”
有人在敲他的窗户,冷商羽爬起来,叮叮站在窗户边上,把嘴里叼的瓜子吐在窗框上,嗲声嗲气地邀请冷商羽:“出去玩。”
这鸟约莫对昨日当留守鸟儿耿耿于怀,冷商羽把那粒瓜子剥开给它,问:“去哪玩儿?”
叮叮不吃瓜子,歪着头看他,嘎嘎两声,接着喊:“爸爸。爸爸。”
冷商羽拍拍它的脑袋问:“你怎么谁都喊爸爸?”
叮叮一个大鹏展翅,没飞起来,向秋香生气时竖起胡子龇牙利嘴。
冷商羽被他萌得心里软乎乎的,叮叮似乎知道自己很可爱,歪着脑袋眨巴两个大眼睛看着他,喊:“爸爸,出去玩。”
外面天都黑了,冷商羽拍拍它的脑袋哄道:“今晚不去了,明天再去。”
叮叮不高兴地飞走。
冷商羽没关窗户,这鸟一会儿还得来。
再拿起手机一看,晴儿在他两年前本科毕业照点了个赞,留下一句:“弟弟你有点帅。”
看着看着,下面见鬼似的跳出一句回复,许拾阳@芝芝美美,许灵芝,你皮痒了是不是?
冷商羽:“?”
谁能告诉他,大半夜的,许拾阳为什么在视奸他两年前的朋友圈啊?!
谁知道呢?
有人凭借小三的地位,干着勾栏的做派,揣着的却是正宫的心态!
阿芝真不怕,反正山高皇帝远,她哥一时半会儿不能拿她怎么样,她继续煽风点火,在群里@晴儿,让她来点猛的。
晴儿得令,铆足劲,火力全开,倒不是姐妹情谊有多么真贵,主要是冷商羽长得真挺带劲儿。
许拾阳长得帅归帅,在阿芝婚礼上见过,忒霸道,不爱理人,不晓得是不是舍不得妹妹嫁人,反正从头到尾没给一个好脸。
这种男人太难驾驭。
阿芝想要撮合她和她哥,但这声“嫂子”注定无缘,比起许拾阳这种霸道不羁的选手,还是这种高冷的纯情小奶狗调教起来比较有意思。
谁不喜欢年纪小身材好还听话的清纯男大呢?
不过好姐妹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不能伤了和气。
她先回复许拾阳的评论,说:“阳哥别生气呀,咱俩耍不成朋友还可以当兄妹嘛。”
接着又继续在朋友圈问冷商羽:“弟弟,介意姐弟恋嘛?”
冷商羽没想和晴儿搞对象啊,一个头两个大地在对话框里敲下一行字:“抱歉,我不考虑比我大的。”
晴儿秒回:“不喜欢哪儿比你大的?”
冷商羽:“......”
“笃笃笃——”有人敲门,冷商羽以为又是叮叮来找他玩,“我不是给你留窗户了么?”
一开门,门外站的,不是叮叮,而是许拾阳。
冷商羽有些惊讶:“怎么是你?”
他脸颊红彤彤的,眼睛里因为剧烈咳嗽含着一汪眼泪似春水,荡漾着波纹,一圈圈,要漾到人心里去。
和漂亮女孩子聊天,就这么开心?
簇起的火一路烧灼着沉入肺腑,许拾阳酸溜溜地问:“你以为是谁?”
他往前逼近一步,释放出强烈的压迫感
手腕被攥住,那人逼问:“说,你以为是谁?”
冷商羽后退脊背抵在置物柜,发出轻微的一声闷响,撞得有些疼,什么谁,大半夜还能有谁,“叮叮。”他说。
可是许拾阳跟喝多了撒酒疯似的:“谁他妈信啊,你约了谁,晴儿还是朵朵,还是别的谁,冷商羽,那些女孩子知道你这么三心二意么!”
冷商羽看出来了,许拾阳就是存心来找茬的,白天挺顺眼一人儿到了晚上就成了不讲道理的混账,“许拾阳,你是不是喝多了?”
走廊的灯黯下去,只剩冷商羽屋里亮着一盏昏黄的台灯,像一团火,把别扭烘烤得更加焦灼,许拾阳如梦初醒,意识到事失态,说:“是,我确实醉了。”
......
被许拾阳找上门一闹,冷商羽彻底睡不着,房里只有专业书,他拿上手机去书房,打算找本小说打发时间。
几面墙的书柜,随手取下一本。
出版于一九九二年的书,充满年代感,纸张泛黄,看过的人留下斑驳的字迹。
“计算着月份养猪怕猪长不肥,掺合精饲料来催,肥猪肥得站不起来。计算着天数酿酒,怕酒酿不好,盖上蓑衣压上石板发酵,酒味浓郁芳香,砍柴堆成垛,过年柴垛堆成岩。”
冷商羽在书里听到了彝族歌,看到了热闹的火把节,火焰烧成希望的模样,承载当地人最朴素的愿望。
可是随着剧情发展,记录者的心情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明明是一出喜剧,模糊的字迹里,冷商羽看到一个女孩的绝望:“我不想去学校。班主任会把我单独喊到办公室里,要掀我的裙子。”
他颤抖地翻到下一页,女孩写:“爸爸妈妈以为我不去学校是不爱上学,我不敢和他们说班主任欺负我。”
眼泪晕开字迹,覆盖在喜剧之上的文字犹如尖刀,一下一下,戳刺着他的心脏。
“哥哥发现了,他很生气,把班主任打了一顿,那个男人倒在地上,哥哥骑在他身上,一拳一拳往他脸上砸他快死了。我拉住哥哥的手,让他别打了,我看到他的手在流血,眼泪止不住地流,他让我别哭,说他会永远保护我,可是再打下去他会死的,我不想哥哥坐牢。”
冷商羽双手颤抖,连呼吸都急促,不敢继续往下看,他强迫自己,用尽全身力气,极其缓慢地,翻开下一页。
“哥哥去自首了,那个男人被学校开除进了监狱。坏人受到惩罚理所当然,我不理解为什么哥哥也被学校开除?是我害了哥哥,可是哥哥却笑着说,不是我的错。”
“许拾阳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
冷商羽呼吸一窒,有什么轰然倒塌。
写下这些悲怆文字的人,不是别人,而是阿芝,是许拾阳的亲妹妹。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许拾阳云淡风轻的“没读过什么书”的背后,真相竟然是这样。
该怎么形容冷商羽的心情呢?
就像是热力学第二定律证明,一个孤立系统的熵,只会自发增加。
冷商羽此刻就是一个孤立系统,正在不断不可逆地增熵。
这狠狠的一刀下去,丝丝入缝,从毛细血管发散着崎岖的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
“啪嗒”,冷商羽抬手摸到一片冰凉,才知道他竟然流出了眼泪。
许拾阳不仅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冷商羽想,他大概是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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