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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聚
和花魁薛令谈好操办酥捞宴的相关事宜,梁琪就赶着回了家。
时间就定在明日,得赶紧准备后续事宜。
桃源巷的巷口外就是蔡河河市,人流量大,生意繁多,时常有一些闲汉蹲守在那里,指望能赚个传话的钱。
梁琪便是寻来两个闲汉,让他们帮自己去传话,召集新司局的“台柱子”们来家中商议,也转告其他白席人,明日有活,按时到岗之类的话。
她手上有一份那日在恒王府录写的名册和住处,只需给闲汉瞧上一眼,这些经常在汴京城走街串巷的人就知道在哪,保证能把话传到对方耳中。
先前吕把头儿的四司六局规模大,闲汉是自己样的,归属于排办司。
梁琪的司局还是幼小状态,没多余的闲钱养传话人,便只能雇外面的,等司局慢慢壮大起来,不愁不能给排办司壮大人手。
待会儿“台柱子”们要来,本该沏茶待客的,但因夏日里天气炎热,梁琪便做了酸梅汁,用冰凉的井水镇着。
采荷是第一个到的,她家住的离桃源巷其实不近,听到消息离开赶来了。
“琪娘,真有生意了吗?”她高兴地一进院子就大声问,“我正在家中洗衣裳,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坏了,放下手里的活就来了。”
梁琪从厨房端出酸梅汤,放在大槐树荫下的小木桌上,笑说:“是真的,给教坊司做酥酪宴,钱都预付了五成。”
这是司局的老规矩了,预定四司六局来家中操办宴席,要预支一部分的钱,由把头儿和主家商榷而定,有的支五成,有的支七成,至少也要支三成。
薛令不是那小气人,虽是个女乐工,却比男子还敞亮,从纪府赚的“演出费”,当即就拨给了梁琪。
这次定下的价格是八十贯,梁琪昨日就拿到了四十贯,不是铜钱,是能在官府寺司支取的交子。
大额支付没有用铜钱的,太重了。
从前吕把头儿也是只收交子,叫人去破成铜钱再发给白席人。
没法子,谁让白席人的工钱太低呢。
梁琪得空也得去寺库换铜钱,这个事就交给采荷。
采荷看着眼前的大额交子,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她还从没见过这么多钱!
又有人来了,梁琪示意采荷先把钱收起来。
采荷小心地把交子贴身收在怀里。
这回来的人是秦司长,原台盘司的司长。
对于这个在关键时刻支持自己的人,梁琪还是很感激的,亲自端来一碗酸梅汁:“秦司长,快请坐。”
秦司长四十岁的年岁,不怎么擅言辞,怕也是这个缘故,只能当没有油水的台盘司司长。
他微微笑着说:“您是把头儿,不必客气。”
梁琪却笑说:“咱们司局没有那么严苛的等级之分,大家有话尽管畅所欲言,有计策尽管进言献策。”
秦司长这回笑得真心实意起来:“好。”
他早就知道梁琪的手艺好,从备菜丫头一跃成了铛头儿,目光便落在那碗透亮的酸梅汁上。
一路走来正浑身冒热气,端起碗来一尝,酸甜的味道瞬间直冲口腔,清凉解腻,整个人瞬间精神起来。
“当真不错。”
采荷先得意道:“是吧,我们琪娘、不,梁把头儿的厨艺好着呢。”
梁琪问:“秦司长,台盘司掌管台盘,不知你那有多少杯盘碗盏,若是不够,我支钱,你再组织采买些。”
司局为主家操办宴席,是连碗筷一同承包的,任何事都无须主家操心,也就在恒王府时,事出有因,用了主家一套银筷。
所以台盘司管理着大量碗筷,各种风格、各种材质的碗筷。
台盘司的碗筷,有秦司长自己出钱买的,更多的是用原来四司六局的公帐所买。
后者属于是司局的公共财产,秦司长离开的时候带不走。
做台盘司司长一职这么多年,研究和收藏精致的碗筷早就是秦司长的爱好,他家中有一间房间,打满了木架子,专门用来盛放碗盏筷箸。
虽然没有原司局的多,但这次酥酪宴肯定是够用了。
因此说道:“不用,我那有的是碗盏,把头儿只消说宴席的风格,我自能挑选出相配的碗筷。”
什么是业务能力,这就是业务能力。
梁琪非常满意:“至于酥酪宴的风格,等帐设司的司长到了再详细商榷。”
秦司长刚想问帐设司的司长是谁,就停梁琪笑说:“说曹操曹操到。”
秦司长朝门口看去,只见一位身穿罗兰紫箭袖衣裙的姑娘迎面走来,这姑娘打扮利落,长发高高束成马尾,通身半点儿首饰都没有。
乍一看是极为素净朴实的打扮,细看就瞧出门道了。
那衣裙是上好的布料,不是普通人家能穿得起,连那束马尾的玉带,也是上好的羊脂玉,那温润的光泽,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竟是个富有且低调的小娘子。
就是这小娘子怎么瞧着有点眼熟?
“梁把头儿。”丁渠规规矩矩叫道。
“叫琪娘就好,这么客气做什么?”梁琪笑着迎上去,把丁渠带到秦司长面前:“没认出来?”
秦司长更加疑惑了,他什么时候认识这等小娘子了?
丁渠浅笑着说:“我是城北丁府长女,也是秦司长手下一名洗碗丫头。”
秦司长:“……”
城北丁家他知道,不过洗碗丫头是什么时候的事?他竟然安排过丁府的千金洗过碗?!
这事采荷已经震惊过一回了,现在正幸灾乐祸地去看秦司长的表情。
丁渠原本还有些内向寡言,见到光影下笑容灿烂的梁琪后,突然觉得没什么好内向的,便大大方方跟秦司长讲述了经过。
秦司长惊讶地嘴巴都长大了:“这可真是机缘巧合了。”
当时丁府抄家,是暗戳戳办的,不是相关的人压根不知道,就好比如今丁家主官复原职,也无人知晓。
丁家的这场风波好似一场噩梦。
梁琪听出话里的意思:“这么说,丁府已经安然无事了?”
丁渠点点头:“多亏了恒王,徐中丞被抓,我父亲已于昨日官复原职,家中一切如旧,母亲还亲自去当铺赎回了好些珍宝。”
当初母亲病重,她一个小丫头为了给母亲抓药,当了不少家中值钱的物件。
梁琪笑说:“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丁渠如今只要父母亲能平安康健,自己能找到存在于世的意义。
她问:“我听闲汉说了明日司局为教坊司操办酥酪宴的事,琪娘想要什么风格,我来安排。”
梁琪眼中露出笑意,她说什么来着,新司局的人虽小,个个都是精英。
宴席的风格她都想好了,教坊司的姑娘多,最爱精致高雅的物件。
“我想着,办场琉璃酥酪宴,教坊的娘子们肯定都喜欢。”
秦司长第一个接话:“刚好台盘司有一套精美的琉璃盏。”
丁渠也点点头:“我记得家中库房有一颗碗口大的琉璃球,悬在日光下甚是好看,我心里大概有想法了。”
梁琪等人瞠目,碗口大的琉璃球,丁家还是家底儿丰厚啊。
丁渠连忙解释:“不值钱的,是早些年阿翁给母亲的陪嫁,不过个头儿大些,瞧着稀罕罢了。”
梁琪笑说:“除了帐设,渠娘,你还要负责茶酒司的活计。”
丁渠点点头,当初是她亲口应下两司的活计。
茶酒司要给客人下帖子,明儿的客人虽然都是教坊司的人,但该有的仪式得有,好在她虽是女子,却是个识文断字的,写请帖不在话下,晌午前就能写出来,午后就能派发到乐工手中。
除了写帖子,还要安排席位,这件事还要和薛令商议斟酌,想来大家都是姐妹,应当不难。
“交给我。”
话音刚落,田、邢两位厨子到了。
田厨子依旧温和地笑着,邢厨子照旧豪气干云,两人一同恭贺梁琪:“恭喜,梁把头儿这么快就接到了生意。”
想当初新司局成立时,怕是不少人有这个思虑,梁琪没人脉没惊艳,怕是很难接到生意。
梁琪笑说:“同喜,幸而教坊司愿意把生意给我们。”
明儿是酥酪宴,说实话,田、邢两位厨子并不会做花样繁多的酥酪,原以为这回的宴席用不着他们,谁知梁琪还是把他们叫来了。
田厨子把心中的疑问问出来。
梁琪的安排是:“明日的确不需要做菜,我想要两位分别负责蜜煎局和果子局。”
二人皆是一愣,分别负责蜜煎局和果子局,倒是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田厨子本就擅长白案,负责果子局的点心根本不在话下,邢厨子虽擅长的是红案,但先前厨司本就包揽了蜜煎局的部分活计,做蜜煎的厨艺也不差。”
“先前做铛头儿时,我就与二位说过,不拘泥于一案,先下有机会到另外两局历练,岂不是很好的机会?”
梁琪顿了下,容两人思考片刻,又继续说:“司局刚刚成立,处处需要人手,两位既有这个才能,难道不觉得当一司之长比厨子更有前程?”
最后一句话直击人心,谁都知道司长可比厨子前程远大多了,工钱也多出不少,又能借机锻炼厨艺,何乐而不为呢?
两人几乎一口应下来:“好!”
梁琪笑道:“行,明儿虽是酥酪为主,但也要有果子和蜜饯才行,那就一人准备六样吧。”
田、邢二人:“没问题。”
最后到的是油烛局和菜蔬局的管事来了,这两位从前是管事,如今必得是一司之长。
梁琪细细交代了下灯烛布置,和明儿一早要采买的食材,这场“首脑会议”才算结束。
明日,就是新司局第一次亮相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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