霉运转移

　　宋知安：“你内伤不轻，莫家气息近乎无，这几日可陪陪她。”

　　路远望向莫悦。

　　莫悦面无表情，当听见“内伤不轻”时，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路远内心痛苦，失忆了，恨意也难掩饰。

　　眼下路远是指望不上了，她得想想“详谈”是怎么个谈法。

　　离开无尽之渊，宋知安连夜赶回落渊阁，叫来负责练药的仙，寻问青年男子所求丹药。

　　炼药的仙告诉宋知安，那非简单延长凡人寿命的长寿丹，而是修练者修炼时心神不稳，自身灵为流窜，伤了根基，命不久矣。

　　药材昂贵，他不愿浪费陌生人身上，故而拒绝青年男子。

　　宋知安：“炼一颗需多久？”

　　“十日。若渊主着急，三天三夜也……。”

　　“不急，慢慢来。”

　　宋知安时间多，她／他们慢慢耗。

　　半个月后。

　　宋知安难得回一次无尽之渊，刚见面，路远便跪下。

　　“渊主，莫悦醒清醒，记忆缺失，我想带她回凡界，旧地重游，也许能想起。”

　　宋知安错开他进屋，“随你。”

　　前渊主占据无尽之渊为己有，开辟一座宫殿，按照忠心程度，依次赐与屋舍。

　　路远紧随其后，担忧道：“那人会怪罪你吗？”

　　那人？

　　一千年前“请”路远进无尽之渊时，前渊主将渊主之位传于她，耗尽最后一丝灵力，正处于消散之际，他们匆忙间见过一面。

　　“无尽之渊，我做主。”宋知安话锋一转，“不过你想清楚了，她记忆恢复，你死期将至”

　　路远：“我有一事相求。我担心莫悦报仇后，没了话下去的念头。”

　　宋知安不禁另眼看他，“打晕莫悦，带她回无尽之渊？”

　　路远否定，“不是。”

　　宋知安：“抹去她记忆，再带回？”

　　路远：“都不是，我尊重她选择，劳烦您替她收尸，寻个风水宝地埋葬。”

　　宋知安摸索下巴，话本里写道侣死都要合葬，怎的到他这儿却变了。

　　“一南一北分开埋？”

　　路远依旧否定，“暴尸荒野，野兽啃食也好，死无全尸也罢。莫家三百人魂飞魄散，我该的。”

　　几个拐弯，宋知安见到气色尚佳的莫悦。

　　她不似上次见面那般死气沉沉。

　　察觉宋知安的目光，她转头朝宋知安一笑，而后继续呆坐。

　　宋知安点评，“血债血偿，你应得的。”这年头难得主动还债。

　　☆

　　落渊阁。

　　宋知安靠坐窗边，仔细端详放锦盒里的丹药。

　　色泽鲜亮，药香浓厚，耗费了不少好东西。

　　自从慕家有意交好，青年男子消失，不再蹲守落渊阁。

　　目光飘向窗外，乌鸦受惊，扑翅飞走，她再低头挑眉望墙角不起眼的草，它摇摇晃晃缩回土里。

　　监视随处可见，隐藏详谈，光明正大洋谈，亦或是声势浩大呢？

　　难选，宋知安纠结了三天，胃口都变差了。

　　这时，纸鹤闯入宋知安视野，她伸手点开它，寒气迎面而来，挥手将它拍远，展开后无一字。

　　跑那么远，死这么快，当真不省心啊！

　　锦盒放镯子中，宋知安舒展四肢。

　　好久没出远门，就当散散心好了。

　　忽然门开了，四个人模人样手持各式各样本命武器的东西闯进来，宋知安手摸腰间，没“轻重”，再摸，还是没有。

　　差点忘了，路远临走前想为她做点事，以求心安，她一向信奉，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她婉拒路远“好意”。

　　路远站屋前，学青年男子等一夜。

　　看烦了，她随手拿出“轻重”，对他说：“擦干净。”

　　她缓缓抬头，对方见她无恙，目光落宋知安腰间，一脸疑惑，被发现后，眼睛瞧屋顶、地面、窗户。

　　于是便形成了，宋知安看他们，他们回避躲闪。

　　宋知安干咳，清清嗓子，“何事惊扰？”

　　药老瞬间反应过来，收起本命，其余三个迟了三息。

　　他说：“极北之地寒气闯入落渊阁，我等担心渊主安危，失了礼数，请渊主降罪。”

　　话音落，四人齐齐单膝下跪。

　　前渊主消散前，曾说过，无尽之渊八个生灵，分成两派，彼此看对方不顺眼，可牵制他们，保她坐稳渊主之稳。

　　因为除她之外，无论谁被推举上来，双方都能掐架，让无尽之渊不得安宁。

　　当时她点评，“像你和天元尊者那样。”

　　前渊主气鼓鼓瞪她，咬牙切齿，“别拿他们和伪君子相提别论。”

　　他消失三月，宋知安估摸着找个没生灵的地消气去了。

　　宋知安把脾气爆躁，手段狠辣的四个生灵留无尽之渊，另四个稍微好点的，留落渊阁。

　　“免了。”宋知安交代，“路远心上人死了，我去收尸，很快回来，看好落渊阁，万事我回来再说。”

　　药老：“渊主，我们也去。”

　　前渊主私下嘱咐他们不惜一交代价护渊主周全，否则无尽之渊会和以前一样死气弥满、暗无天日，几千年困在方寸之地的苦闷，他们不愿再来一次。

　　宋知安坚定道：“不，我独自去。”

　　药老垂头，渊主年纪尚小，外面险恶她尝过，但能力不足，警惕心少，不能就此放任。

　　暗中跟着，只要没发现，渊主算是“独自去”打定主意后，药老顺从，“渊主放心，我们一定看主落阁，静等您归来。”

　　宋知安眯眼，“不得尾随，一经发现，惩罚翻倍。”

　　小心思被看穿，药老面不改色，笑嘻嘻，“哪能啊，渊主多虑，多虑了。”

　　惩罚嘛，小事儿，他们四个修为高，伤不了皮肉。

　　宋知安也笑。“交由左四官的处罚。”

　　药老脸色凝重，栽那群老东西手里，几百年、甚几千年过去，但凡见面必拿话刺他们，不致命但隔应人。

　　光是想想他便一阵恶寒。

　　药老身俯地，一把年纪，关节甚是灵活，“渊主，您三思啊～”

　　声线拉长像极了忠臣阻止昏君听信谗言的悲戚。

　　宋知安：“记住左四宫。”

　　药老抬头，人影消失，踪迹全无。

　　极北之地，冰天雪地，白茫茫一片。

　　宋知安踩雪，沿纸鹤气息，脚印一深一浅，往深处去。

　　顾及使用灵力引起雪崩，掩埋尸体，走到这儿，全靠双腿。

　　路远这那是报恩，简真是报仇。

　　前面冰湖破了到个洞，宋知安往下看，湖水流动，深不见底。

　　人掉下去必死无疑。

　　往周围搜寻一圈，一个白穿白衣的女子几乎与雪融为一体。

　　若非篷下露出一缕黑发，宋知安便当诺言完成离开。

　　宋知安伸手探她鼻息，无呼呼，抓她手腕，僵硬冰冷，断言，“死很久了。”

　　“落姑娘。”

　　宋知安不动，奇幻世里生活一千多年，见过仙、妖、魔、人，唯独没见过鬼！掏出一号张灵符，贴掌心。

　　“落姑娘。”

　　宋知安回头，刹那间，脑海里浮现连月儿的脸、莫悦的脸，它们重合变成蓝悦。

　　蓝悦飘浮洞口上方，“多年未见，你依旧如当年般善良。”

　　会因她伤痕累累，送她一颗价值连城的丹药。如今因一个诺言，不惜远赴万里。

　　宋知安：“你复活了。”

　　蓝悦：“轮回树的果子，栽脏陷害我之前，预科我会魂白魄散，强行抽出我的一魂一魄，送入轮回，待剩下魂魄散去，便开始轮回修复魂魄复活。

　　“十次轮回，两次遇落姑娘，你还都是我的贵人。”

　　连月儿未进茅山前，是村开口中痴呆傻子，无非是因为她魂魄未散，轮回未开始。

　　宋知安装糊涂，“恭喜你重获新生。”

　　一般情况下，辅垫过往，旧情重提，接下来该说自己目的了。

　　蓝悦：“天界地位不似昔日昌盛，我必须抓住机遇，将龙簇脱离天界掌控之下，重获自由。

　　“落姑娘，我要无尽之渊收集的龙族情报，助我成为新一任龙王。”

　　她以莫悦的身体，无尽之渊昏睡百年，靠固元床勉强保魂魄。

　　却能洞察外界之事，她隐瞒了实力。

　　不过龙族和天界相比，也好不到哪去。

　　蓝术修为停滞不前，大长老以此为借口不准他正式登基为王。

　　蓝术以嫡长子尚在，阻拦大长老继承龙王位。

　　一个修为不高，寿命不长；一个到平生顶峰，再难精进，命不久矣。

　　都以为能耗死对方，不肯放手，争了千年，谁也无法把谁彻底拉下水。

　　就这么僵持着。

　　宋知安：“理由。”她们的关系仅仅仅仅世交集罢了，到不了给资源的地步。

　　蓝悦：“轮回之法传于你，可复话可惩罚。”

　　惩罚，宋知安手摸下巴，十分合她意。

　　对于死性不改的仙，一世又世抹去记忆轮回受苦，再让对方清醒，再次开启轮回，永远陷入循环，死不了，逃不了。

　　方才解恨，先拿慕家练练手。

　　“成交。”宋知安指莫悦尸体，“最后一世你如何处理？”

　　蓝悦飘向尸体，揭开斗篷，这张脸与她几分相似，看了一会儿，放下斗篷，尸体自燃。

　　宋知安：“另一个呢？”

　　蓝悦：“以死谢罪，恩怨两消，我便不追究了。”

　　不过是她轮回中一个凡人罢，不值很她分心，龙王之位、带领龙族恢复自由，才是她毕生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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