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台班子，但统治星际

　　后来，两人商量着乔伊斯守上半夜，维拉接替下半夜。
　　维拉作为雇佣兵，养成了睡眠浅的毛病。
　　于是，当乔伊斯在帐篷前点火的时候，她直接被吵醒了。

　　“你从哪儿找来的......”维拉下意识以为乔伊斯烧的是柴火。
　　“这是......让义体短路？”
　　维拉走近，才发现那是义体短路加上少许的装甲车燃料的混合作用。
　　乔伊斯点头，嘴角带笑。“义体是从清洁小队那儿顺的。”
　　维拉挑眉：“看来那儿成移动仓库了。”
　　“反正他们现在正忙着找内鬼呢，没空去清点装备。”乔伊斯耸肩。

　　戴泽星的夜晚比白天更荒凉，更寂静。
　　现在才刚过零点，照理说，还没到维拉换班的时间。
　　“你要不再去睡会儿。”乔伊斯体贴地说道。

　　维拉看着眼前连枯树都只有孤零零的几棵的望不到边际的荒芜土地，有点儿睡不着。
　　来这儿一天，她们遇到了很多意外，遇到了她从未想过的失控仿生人，遇到了这个叫乔伊斯的家伙，但关于赛博心脏的事情却一无所获。
　　就像眼前的这片什么都没有的黄土。
　　也像她忙忙碌碌却似乎要以一事无成收场的人生。

　　乔伊斯看着维拉的脸色，说道：“抬头看的话，会有不同的风景。”
　　维拉于是仰起头。
　　一瞬间，大片的看不到边际的星星点点闯入她的视线。
　　豁然开朗。
　　那是星空，神秘的广袤的拥有无限可能的星空。

　　原来，戴泽星的夜晚这么漂亮，比红红火火发展时的漂亮多了。
　　那时她好像很少有空看夜空，偶尔抬头的时候，也被周围实验室二十四小时不断电的光晕影响，一点儿也看不清星星。
　　“我睡不着，要不你去睡会儿，等会儿再来换我也行。”
　　乔伊斯大概是被维拉拿枪抵着说话多了，现在被这么“温柔”对待，有点儿不习惯，明显愣了片刻。
　　“......好。”
　　乔伊斯把睡袋搬到了帐篷外，钻了进去。

　　维拉在特别的篝火前席地而坐了一会儿后，干脆平躺在了地上。
　　这样，只要睁开眼，都是星星了。

　　-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路问夏的脑袋还是隐隐作痛。
　　昨晚的时候她似乎做梦了，但起床的时候却几乎不记得内容，只记得重复看到了三角形中间写着字母A的标记。

　　可以说，这一次的头疼，是她来到新世界遇到的最严重的一次。
　　但她不想让维拉担心，确认好自己的表情没有异常，这才走出了帐篷。
　　“早上好！”路问夏拍了拍维拉的肩膀。
　　“早。”维拉还是透过路问夏伪装的笑脸，看到了她苍白的脸色，“喝点儿营养液吧。”
　　“好。”路问夏确实该补充能量了。
　　啧，就是这个营养液真的味同嚼蜡。

　　不远处，乔伊斯正在对他的那台轻型装甲车绕车检查，车底轮胎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等到一切检查做完，乔伊斯只是静静地坐在了装甲车的引擎盖上，没有要过来催她们俩的意思。

　　“你觉得能信任乔伊斯吗？”路问夏小声问道。
　　“不知道，但至少他现在能当司机。”维拉回答得挺现实，“敢一个人来戴泽星，他肯定不是什么善茬。”
　　“也是，那先看看他究竟要干嘛吧。”

　　乔伊斯的开车风格和维拉不太一样。
　　具体来说，乔伊斯更规矩平稳，维拉更狂野奔放。
　　一路上，维拉看着仪表盘上的车速，欲言又止了好几次，还是忍住了。

　　-

　　洛城，天气好得有些过分。
　　烈日当空，无边的湛蓝天空中并寻不到白云的踪迹。
　　地面上，一栋栋鬼楼鳞次栉比地矗立。
　　乍一眼看上去现代高级的建筑，墙面却生出了细小的裂纹，内部更是空空如也，荒凉无比。

　　德洛马斯的戴泽星分部旧址在圆圈的最中心。
　　在一个艳阳天，游走于鬼楼之间，猛烈的穿堂风将防护服吹得发皱，耳边则是鬼哭狼嚎的风声。
　　路问夏跟在维拉的身边，总觉得氛围有些说不上的诡异。

　　维拉对德洛马斯实验室还保留着模糊的记忆，但走在最前面的乔伊斯看上去更为轻车熟路。
　　“你来过这儿？”维拉问道。
　　乔伊斯指了指楼体上的标志。
　　“这儿有牌子，而且我前两天来踩过点。”

　　“到了。”乔伊斯绕到了正门的位置。
　　德洛马斯的这座鬼楼一共有四层。不高，但每层的占地面积也不小。
　　迎接他们的是因为没电而半敞开的大门，以及深不见底的黑暗区域。
　　炙热的阳光被隔绝在外。

　　这里蕴藏着未知。
　　但也可能是希望。

　　路问夏转头看向维拉。
　　维拉的表情有些复杂。当年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但还夹杂着隐约的期待。
　　“我们会找到的。”路问夏握住维拉的手，在只有彼此的通讯频道里说道。
　　“希望吧。”维拉点头。

　　维拉并不想暴露自己对这个地方的熟悉，于是默默跟在乔伊斯的身后。
　　“等会儿小心点。”
　　维拉将她的那把左轮手枪握在手里，机敏地观察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环境。
　　“好。”路问夏也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在踏进这座鬼楼前，路问夏悄无声息地完成了黑客的常规工作。
　　不知道是不是年久失修或都没了电的缘故，楼里一点儿信号反馈也没有。
　　“我们应该没有被莫名其妙地拉进超梦空间吧？”路问夏问道。
　　“我去找找电闸。”乔伊斯不知从哪里打开了一盏探照灯，驱散了黑暗，“照理说这儿应该有应急备用电源。”

　　维拉对电闸的位置有点印象。她跟着乔伊斯摸索前进，然后摸到了墙壁上某个微微凸起的电箱。
　　“好像是这个。”
　　乔伊斯看着被维拉拉开的电箱，点点头。

　　维拉干脆利落地打开了总闸。
　　啪嗒一声，整座楼里的灯一下全亮了起来，刺眼的白炽灯灯光让路问夏不禁眯起了眼睛。
　　除了灯光，楼道角落顶部的红点也瞬间亮了起来。
　　那是摄像头。

　　“蹲下。”在光明到来的那一刻，维拉就一把拉着路问夏躲到了墙角。
　　乔伊斯同样动作灵活地闪身，躲开了摄像头覆盖的区域。
　　“连上了。”路问夏快速连接上德洛马斯这座废弃大楼的的监控系统。
　　“我看了一下，后台似乎还连接着德洛马斯总部的权限，希望我刚才切断得够快，他们没注意到戴泽星这个早就荒废的楼的异常。”

　　“但愿。”维拉凑到了移动终端的屏幕前，“先看看楼里的构造，或者有没有危险。”
　　“一层是办事大厅，看起来空荡荡的。二层的走廊的摄像头坏了，但这几个大一些的办公室的还幸存着。”
　　维拉挨个观察了一会儿，确认和之前记忆里的没什么两样，朝路问夏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路问夏继续道：“三层只有走廊的摄像头。但......四层的摄像头却都坏了。”
　　“这有点儿奇怪。”乔伊斯皱起眉头，“我们得小心些。”

　　“总之，现在这些摄像头的后台被我断开了，如果德洛马斯那里没有发现并重新接管的话，它们就会是我们的眼睛。”
　　路问夏又仔细地摸排了一遍楼里所有能搜索到的信号源，确认没有任何会泄漏他们行踪的其他电子设备后，才缓缓站起身。
　　拥有动态视觉的乔伊斯走在最前面，一向能打的维拉殿后，把主要负责技术的路问夏保护在中间。

　　趁着乔伊斯在前面探路，维拉熟练地将频道切换到和路问夏单独的那一频率。
　　“三楼我去过，有三间不同的大型研发实验室，还有两间会议室。”维拉给路问夏讲解着信息，“但四楼一直很神秘，我只知道那里的权限应该只有两三个人有。”
　　路问夏若有所思。
　　神秘的四楼，也许是他们一行最后的目标。

　　乔伊斯的目标似乎也是四楼。
　　因为除了简单的翻找和检查外，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径直往楼上走。
　　他警惕地推开办公室虚掩的大门。

　　“这儿也没东西吧？”维拉道。
　　办公室里空空如也，桌上没有任何终端遗留，厚厚的灰尘覆盖着桌面。
　　“再看看柜子吧。”乔伊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在路问夏看来，乔伊斯的举动，意味着他想找的，比起实验室的技术或样品，更可能是文件资料之类的东西。

　　柜子里还是留有一些员工们撤退时没能带走的物品。
　　但大多是一些已经蒙着灰的生活用品，又或者是早已腐烂生蛆的食物残骸。
　　甚至，因为戴泽星的生态过于糟糕，时至今日，靠腐为深的蛆都成了真正的尸体。

　　“这是......笔记本？”
　　维拉在最角落的一个柜子深处，翻出了纸张风干泛黄的本子。
　　“上面写了什么？”
　　纸张上有着模糊的字迹，中间还有一团看上去却是黑乎乎的图案，难以分辨。

　　乔伊斯和路问夏闻声赶来。
　　“这是之前打翻了什么？”路问夏猜测。
　　“有可能。”乔伊斯伸手小心地触摸着纸张，“看颜色，可能是咖啡。”
　　他接着异常小心地分离着几乎一用力就会碎成渣的纸张，一页页翻着。

　　直到，翻到最后一页。
　　“......实验......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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