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伺机潜入勘曼陀2
“嗯。好香啊。”只听来人喃喃低语道。“有股竹筒饭味儿。”
竹子惊疑不定,心下想这人是不是长了个狗鼻子,竟连他身上残余的晚饭味儿也闻了出来。忽又觉得这声音如此耳熟,好像是……
“喂!九十二,别睡了!太阳晒屁股了!”
“嗯……”九十二睡得更酣了。
那声音催道:“起来起来!”
九十二睡眼惺忪道:“九十九,干嘛?”
来者竟是九十九!竹子好几日没见着他了,也不知是做什么去了,他现在来这儿干啥?
“谢大人叫我监督你们这些巡夜的。快起来吧!”
九十二唯唯应下。九十九一只手搭上了半掩的门。他未看向房内,转回头去接着训话道:“好好干活,不然我告诉谢大人去!”
训完话,他才推门进入屋内。
“哎九十九,你进去干啥?”
“不关你的事,给我好好值班!”九十九厉声说道。
九十二缩回了头,不再言语。
九十九迈进屋中,环顾屋内陈设。他眼睛瞥过竹子所藏的窗帘,凝视了片刻。竹子大气也不敢喘。虽说单打独斗自己能敌得过九十九,但架不住人多力量大,这军机要地一千来号人加上傀儡军一起围攻他,他可招架不住。
九十九小狗似的嗅了嗅空气。
“那窗帘怎么这么香?”
竹子忖道:“我的天呐!他是投错了胎的狗吗?”他赶忙捂上嘴,身子紧贴窗框旁的墙壁。他本就纤瘦,这下再一收腹,竟浑然看不出窗帘后头有个人。
耳听得脚步声逐渐靠近,竹子心头撞小鹿,思忖若他发现了自己,就一拳把他打晕,丢到床板底下的岩洞里去。他暗自运转灵流,左掌中聚起一团金色的火属灵气。
九十九走到窗帘前,一只手捏住窗帘的一角,正要拉开,忽然自言自语道:“不行,谢大人吩咐我去拿东西,还是先办完差事吧。”说罢恋恋不舍地瞅了眼窗帘。
“竹筒饭味儿的熏香,我可从没听说过。”
听他渐渐走远,竹子稍稍松了口气,从窗帘后头露出一只眼窥探。只见九十九立在屋子正中央,背对竹子,凝神沉思。
虫鸣唧唧,窗外篝火熄了,暗夜如漆。清风探进窗子,撩起了窗帘。
“不对,怎么可能有竹筒饭味儿的熏香?”九十九发觉此事有蹊跷,转过头来,复走向窗帘。
“别让小贼偷了机密才是最重要的。”他嘴角勾起一弯邪笑,牙齿泛着乳白色的微光。“不用躲了,出来吧。”
他掌中幽蓝色毒气缓缓升腾,形成一柄短刃,嗤地一声刺向窗帘!
毒刃穿透布匹,钉进了墙壁里。
九十九拔下毒刃,唿喇一声掀开窗帘。后面只有一个边缘发焦的洞。
“我明明觉得这里有人啊。难道谢大人真的很喜欢竹筒饭味儿熏香?”九十九挠挠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竹子则松了口气。他第六感极强,远窥见九十九起疑,便当机立断,施展轻功,脚尖点地,轻盈如燕地跃上房梁。他趴在积满了灰的逼仄空间里,忍住打喷嚏的欲望,接着向下看。
九十九毕竟武道修为不及他,虽说困惑,但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作罢,权且当作那是谢大人的怪癖。他伸手取了案几上的小茶盅,迈步出去了,关上了门。
且说竹子趴在房梁上,正待跳下去,却看见不远处的木梁上有一个手印。房梁积了一指厚的灰,那手印却有一指厚,露出了下边粗糙的木头。那手印看似很新,应该是不久前有人上过房梁。这里是炎燚宗军机要地,平常小偷盗贼是决计不会进来的。那这梁上君子会是谁?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不可能是为财富而来之人,因为这里并无值钱之物。那会不会是像他一样前来盗取机密的人?会是谁?是敌是友?
还有最后一种情况:这人是炎燚宗的人,前来观看行军地图之类的案宗。
如果是最后一种情况……竹子一喜,猜测这存放机密之处必定在这房梁附近——不然他们自己的人为何要上房梁呢?
于是,竹子沿着房梁朝手印处爬了过去,顺便用衣服好心地清洁了一下脏兮兮的房梁。
南兽域空气潮湿,连房梁都霉变了,那屋顶的一角甚至长出了几簇蘑菇。
竹子到了近前,仔细观察。那手印前方还有一前一后两个脚印,脚印很大,是男子留下的,而且看样子不像是个少年。
竹子顺着脚印的方向望去,只见横梁末端与屋顶交界处生着一簇极不起眼的小蘑菇。
竹子手脚并用爬过去,伸出食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那蘑菇。硬邦邦的。且看那蘑菇:灰色的菌盖,短短的菌柄,整体甚是粗糙,没怎么被人摸过。
竹子心思微动,知道这必不是寻常之物,遂将右手覆上,握紧。
刚要转动,忽然茅舍的门又开了,谢大人走了进来,后边跟着一脸赧然的九十九。
“那个是痰盂,不是茶盅!”
九十九将他先前拿走的那貌似茶盅的东西放回了案几上,支支吾吾认罪道:“大、大人,九十九眼瞎,给大人添麻烦了,请大人恕罪……”
谢大人眼露精芒,冷冷道:“你还知道你眼瞎啊。”
吓得九十九忙垂下头,不敢再说话。
竹子浑身肌肉一紧。谢大人起码是蓝级,差距悬殊,极易暴露。他极力隐藏灵流波动,憋住了呼气。
别往上看别往上看别往上看!竹子心里念经似地叨念了千百遍。他此时不敢运用“影遁”,只求谢大人和九十九不抬头。
谢大人吩咐九十九出去了,自己却留在了茅舍内。他先是用帕子擦了擦茶盅,又把痰盂中的茶水泼到了窗外。拉窗帘时,他目光落在了毒刃烧出的洞上。
谢大人微仰起头,目光锐利地扫了一圈小屋。不过好在他背对竹子,不然竹子可要遭殃了。
“这是九十九的毒气……”竹子听他嘀咕道。“他无故刺窗帘做甚?”
竹子开始后悔今天的妄举了。怎么谢大人偏偏在这时回来了呢?怎么他刚巧就发现了九十九刺出的洞呢?唉!真是倒霉!
竹子本想一拍脑袋的,左手提到一半却轻轻放了下来。脑袋留着以后再拍吧,不然今天拍了这一次,以后就再也没机会拍脑袋了。
竹子这次可能是走了狗屎运。谢大人环顾了一圈也没有抬起头。目光似刀,寒光凛凛,竹子感觉空气都凉了下来。
良久,谢大人终于出了门。
竹子吐了口气,才发现自己自谢大人进来时便已经开始憋气了,现在憋得肺疼。
他伸手拧了拧那簇灰蘑菇。
只听咔咔两声,屋顶上开了个洞,勉强能容竹子进去。洞中黑乎乎一片,传来阵阵霉变的木头味儿。竹子依稀记得这茅舍旁立着一棵歪脖子大树,粗壮的脖颈娇而无力地倚在屋顶上,相依相偎,缠绵不已。洞口所通之处应该就是这歪脖子树了。
竹子兴奋之余暗自讶叹这机关设计之巧妙。
他赶忙一缩身子,钻入了那小洞中。
那小洞果真连着大树树干。树干里逼仄,不过幸而竹子身形纤瘦,在里面倒不显得拥挤。树干一侧被钉进了数十枚铁钉,一路向下延伸,为下行之人提供了落脚之处。
就是这里了!
看来这次还得谢谢九十九。
竹子心脏狂跳不止,呼吸不觉急促了起来。他轻轻掩上洞口,双脚踩住钉子,手脚并用,缓缓降入了浓稠如墨的黑暗中。
向下行了约么五六丈,竹子的脚碰到了底,周遭宽阔起来。他没带火石火绒,只得聚起火属灵气,充当微弱的光源。
这里亦潮湿,四壁都是土,偶尔有白嫩的树根和蚯蚓探出头来,滑滑腻腻的,在灵气的微光中好似白玉。竹子心道:“这里也不比地上干燥,为何将机密之物放在这儿呢?”
他深入密道,忽而眼前一亮,一条铺砖甬道映入眼帘,两侧是青铜烛台,里头蜡烛火光摇曳,蜡油亮晶晶。甬道两侧嵌入了三扇一模一样的铁门,门上没有锁,乌漆漆的,有些瘆人。
第一扇门上写道:“兵司。”第二扇门上写道:“案宗司。”第三扇门上写着:“审罪司。”
竹子心道:“这‘兵司’放置的应是炎燚宗行军作战所用的兵符地图之类的物什,这‘案宗司’所放的大概是一些秘密。至于这‘审罪司’……是监狱吗?”
甬道阒静,蜡烛安静地燃烧着,唯有他呼吸声,急促,却又在极力压制。
他此行主要是为了窥探炎燚宗的军机以助力联盟取胜,炎燚宗的秘密亦可一观,但它的囚犯,竹子可管不着了。
于是竹子试探着推了推“兵司”的铁门。
纹丝不动。
那一定有什么开门的机关。竹子高举掌心的金色灵气过于头顶,转了一圈,目光掠过每一片砖瓦。
可是什么都没有。也许是他自己资质太愚笨,不得机关设计的要领。
踌躇了半天,竹子无计可施,正要拔出落尘尝试撬门缝时,突然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脚步很轻,少了分稳重,伴随而来的还有液体在瓷碗中晃动的声音。
竹子忙召唤灵气,使出“影遁”,隐去了身形。来者转过拐角,出现在甬道中。谢蓁换了一身黑衣,金色绣线在烛光照耀下散出柔和的光芒。他双手端着一个木托盘,上面是一碗白起氤氲的液体,呈棕黑色,不知是什么。谢蓁略长的眼睛周围有些泛红,眸中笼罩着水汽。竹子见了,大吃一惊。他这是刚哭过吗?
他躲在一旁,看着谢蓁走到“审罪司”门前,放下托盘,右手摊开,聚来一团火红的毒气,贴在冰冷的铁上。那毒气毒性猛烈,触及铁门立即沸腾了似的嘶嘶作响。那铁门却不知是什么铁做的,竟顽强地保持着原形,没有被烧出一个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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