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你,我就敢

作者:蔻燎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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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墅


      37 别墅

      (蔻燎)

      夜里的葵花田是寂静的。

      广阔的天黑着张大脸,没有一颗星子流连忘返,仿佛这夜是更黑了,更深了。

      葵花田里绿波荡漾,碧油油的叶掌,宽大的像一面面琉璃镜子。

      黑影拖在田埂上,时不时栽进绿色里。

      木哲看着走在前方的雍沉,不知如何开口,犹豫半刻道,“雍沉,你知道安衡镇外有一座山,半山腰上修了三层高的别墅吗?”

      “别墅?”

      雍沉回头,拢眉,不乏疑惑,“安衡镇外啥时候有别墅了?”

      “我昨天夜里被人带走了。那人说他是我父亲的朋友。”

      木哲寻了个稍显平坦的田埂坐下去,“他叫成墨,他带我去了他的住处,就是那栋名叫‘不胜寒’的别墅。我从他那得知了一些真相。”

      他抬目望雍沉,“你愿意听吗?”

      见木哲的目光定定不移地落在自己身上,一刻也不愿挪去。雍沉被他盯得有点不知所措,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

      他说,“你愿意告诉我,我就听。”

      木哲莞尔,止住了笑,那笑僵在他脸上,像被冬日里的寒风冻脆了的干花,一捏就烂了。

      “这可不是睡前小故事,不动听的。”

      语调压抑,“那天,成墨带我上了车,我跟着他去了‘不胜寒’。”

      那天也是夜里,暗黑的天幕镇在头顶上方,像一块要命的铁石,随时随地都可能砸下来,毁灭人间。

      车里只有木哲和成墨两人,静静地呼吸,静静地眨眼。

      木哲看着前方的车灯射在愈发碎石嶙峋的路面,心里十分不安。

      这不安,不是害怕,是一种知道自己今夜会发现一些重要事情的不安。

      成墨扫了扫木哲,右眸深绿如潭。

      “你挺大胆的,不好奇我要带你去哪?不怕我把你拐走?”

      “不。”

      “为什么?”

      “我父亲以前提过你,成墨。”木哲道。

      成墨脸上有一瞬怔然,眼神飘远,在回忆什么,好容易才缓和,“真的?阿寒学长以前常常在你耳边谈起我?”

      他吃了蜜糖一样高兴,车速不知不觉也跟着提高了,“原来,阿寒学长这样的认可我。”

      木哲开门见山,“你知道我父亲怎么死的?”

      “知道。”答的风轻云淡,仿佛不经意看见一朵白云飘过去。

      “你知道是谁?”

      “知道。”

      木哲喉咙一紧,“谁?”

      “方挚。”

      成墨还是那样的云淡风轻,跟木哲玩着你问我答的幼稚游戏。

      “方挚?”木哲把这个名字丢在嘴里撕烂,翻来覆去嚼了几遍,“他是谁?我为什么没有听说过。”

      成墨目视前方,专心开车,咬牙切齿,“这人,怎么说呢?你居然没听阿寒学长提起?这可奇怪了,他比我还跟阿寒学长认识得早呢。”

      愣了一秒,“不过不打紧,你现在不知道他,以后就知道了,他是你父亲的仇人。”

      木哲说不清当时什么感觉,还想再问,车已经停了下来。

      抬目一望,白惨惨一片。

      一栋华丽无比的洛可可风格的别墅插在半山腰,白得像一块石雕墓碑戳在黑黢黢的山林。

      一下车,一股股夜间的凉风从各个角落吹来,衣服猎猎作响。

      那风,直往人脸上扑,要浇灭人的呼吸。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大铁门前,门从里面打开,门口左右各立了一高挑的黑衣人,见了成墨皆微微俯身。

      不远处走来一位更高大的黑衣人,黑眉浓稠,目若朗星,留了一截小短辫子在脑后,一股保镖与艺术家的糅合感,怪异又和谐。

      那人身着同样的黑西服,停在门边,朝着成墨笑脸盈盈地喊,“成总!”

      成墨瞥他一眼,黑绿异瞳泛着冷光,“元奉,人到了没?”

      “到了,成总。”

      “让他们再等一等。”

      成墨回头看了看木哲,温润的笑,“小哲,你可能已经猜到陈讯被我们带走了。是吗?”

      “我知道。”木哲与他对视,“他现在在哪?”

      “他没死,我们仁慈,留了他一条狗命。”

      成墨嘴角有着隐藏的狠,说话间,白齿磨凿,像准备攻击猎物的野狼,“我领你去瞧瞧?看他还能苟延残喘多久。”

      他拍拍木哲的肩,感慨,“没想到小哲年纪轻轻,下手竟如此之狠,和阿寒学长的性格真是大相径庭。”

      木哲没有听出他语气里的怪异,接口道,“我爸他人很好,从来不惹事斗殴,是我辜负了他,活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不怪你。”成墨绿眸一凛,“错全在于那个人。”

      “方挚?”

      成墨深深地望着木哲,眉头紧蹙,“是他,他害死了阿寒学长。”

      “这么多年,我没有忘记阿寒学长的死。恶有恶报,方挚他可没机会带着罪恶悠哉游哉地过完这一生,即便是阿寒学长不在意,在我这,却无法不在意。”成墨掏出一根香烟含在薄唇间,一旁的元奉见状,拿出打火机给他点上。

      木哲注意到成墨手上戴的戒指,眼睛形状的设计,里面镶了一颗白钻,并非粉钻。

      成墨吸了一口烟,看向木哲,笑道,“来一根?我听说你老早就会抽烟了,这可不是好习惯。”

      说罢,依然递了一根给木哲,嘴上有着长辈的叮嘱,“今天不一样,今天你可以抽。以后可不能在我面前抽烟,我不想阿寒学长的儿子浑身一股痞子气息。跟那个人太像了。”

      他最后一句话说得朦朦胧胧,风给他吹散了。

      木哲没有听清。

      把烟夹在指缝里还没动作,元奉就凑过来笑道,“兄弟,火。”

      木哲叼着烟看他,“谢了。”

      元奉笑呵呵的,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给木哲点燃烟,火红的微光映得三人脸颊都浮上一抹妖红,顷刻之间,暗了下去。

      元奉捏捏木哲的强壮肩头,十分欣赏,一副自来熟大哥哥的模样,“兄弟,搁我们这就不用拘礼呐,都是兄弟嘛!我今年二十五了,你比我小得多,你以后就叫我奉哥得了。兄弟多一个怎么也是高兴的事,是吧?”

      木哲吸口烟,被那浓辣的烟味一呛,加上元奉一车轱辘的话,忍不住咳嗽。

      守门的一个黑衣人噗嗤笑出声,他朝元奉挤眉弄眼,揶揄,“我说元奉,你咋还这德行,搁哪儿都能认兄弟,别人是桃李满天下,你这是‘兄弟满天下’,你急急往上凑的时候怎不问问对方同不同意?你就强制性成了人家哥哥了?”

      元奉啐他一口,“呸!死黑八,闭上你的臭嘴!”

      黑八与他对面的黑七相视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成墨说,“走,去看陈讯。”

      元奉一听,来了精神,“好的,成总!您这边请——”

      他看向木哲,手臂往前一伸,“木哲兄弟也这边请——”

      木哲猛抽一口烟,跟着成墨走了。

      浓烈的消毒水味拂面袭来,好似整栋楼都被药水泡上了九九八十一天。

      白墙走廊,廊上亮起一盏盏镂金花白玉壁灯,衬得墙壁愈发白惨惨,瘆得慌。

      成墨带头走在前方,木哲跟元奉并排而行。

      元奉时不时跟木哲唠上一句,他将手挂在木哲肩上,被木哲无情地推下来,他尴尬地摸摸鼻头,眼前一亮,好像想到什么。

      凑近木哲,一脸戏谑,“哎,我说,木哲兄弟,你瞅我们老板,觉着他现在多大了?我的意思是你能看出他现在多少岁吗?嗯?你猜猜看。”

      木哲瞥他,皱眉,“你有点吵。”

      其实是木哲现在的心情不允许他和别人嘻嘻哈哈,不知道元奉是真的话痨,还是想打破这种压抑的气氛,故意为之。

      不过木哲不重视这些,他只是想知道,如果他见了陈讯,他该如何开口,如何让自己接受那些一直苦苦追寻的所谓的真相。

      心跳得厉害,躁动着要剖开胸腔,跳出来坠在地上,摔个粉碎。

      “木哲兄弟,你这就不对了,咱哥俩儿熟悉熟悉感情啊!我听安衡镇的八卦说,你可是这里的打架怪物,有时间我们切磋切磋……”元奉面对木哲的冷脸,不觉得羞-耻难堪,还一个劲聊得热火朝天。

      成墨听不下去了,侧头盯元奉,“元奉,开门。”

      他斜一眼面前紧闭的黑色铁门,“我看你是嫌工资太高了,一个月十几万你觉得花不出去是吗?”

      “成总!”元奉弹簧似的一下子弹到成墨身边,嬉皮笑脸,“您瞧您,咋这容易上火呢?您不知道人一过三十就得少生气吗,生气不好,对身体不好,对哪儿都不好。”

      “开门!”

      “好嘞!成总。”

      元奉嘿嘿一笑,麻利儿地从裤包里翻出一大捆钥匙,清脆的铁器碰撞声叮叮当当,响彻在耳际。

      他将钥匙插在锁孔中,手上劲力一扭,门“咔嚓”打开了。

      一股药水混着血腥的空气跟脱缰的野马一般朝门口三人扑了过来,是令人窒息的气味。

      元奉“呕”了一声,连忙挥了挥鼻头的空气,歪头对成墨腆脸,笑道,“成总,里边儿请!”

      成墨目不斜视,跨步走了进去。

      “木哲兄弟,快请进!”

      木哲无奈,瞧着弯下腰像个西餐厅服务员的元奉,迈步入内。

      元奉就立在门口,不停地往外扇着这恶心腐臭的血腥味。

      这一间屋不大不小,刚好放下一张床,像丢弃的没有用处的储物间临时改造了一番。

      看得出来,成墨不愿意陈讯脏了他的“不胜寒”别墅,处心积虑找犄角旮旯的地方暂时塞下肥胖的陈讯。

      屋里空空荡荡,只有一张床,床边摆着心电监护仪,床顶吊着一大瓶透明的药水,一根水蛇似的点滴管蜿蜒盘旋而下,咬在那肿胀的黑黄色手背上,慢慢吞吞往皮-肉里吐着毒液。

      毒液从针管刺进身体,钻入血液,混为一体。

      床上的人半睡不醒,张着嘴艰难呼吸,一呼一吸间,胸膛急促地起伏着,宛如濒临死亡的野兽。

      肥胖的面颊因为血肿胀得更大,臃肿地坨在逼仄的小铁床上。

      屋里的气味越发恶臭,承受力弱的人可能直接要捧腹大吐一遭。

      成墨的绿眸露出嫌恶,“你看,他如今还豪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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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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