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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之海
李果儿眼神一亮，这倒是个检查是人是鬼的好办法。
于是低头去看自己的手环，还亮着。
又示意宋雨举起手，发现她的手环也亮着，于是刚舒展的眉头立时骤紧，愁气凝重。
宋雨姐弟对视一眼，弄不明白李果儿的连番举动，便开门见山问她发现了什么。
到这种时候，李果儿也不好再隐瞒，把刚才在镜子里见到的东西说出来。
宋雨面色微变，揉着下巴分析道:“我们的手环都亮着，不可能是鬼怪，但镜子里只照出两个人，可能是因为别的原因。你们仔细回想，自从进入游戏后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吗。”
想了一会儿，宋雨和宋濯都摇了摇头，把目光放到李果儿身上。
李果儿回忆道:“自进入游戏，我最初遇见刘义，之后和他在翡翠葛藤林里失散，后来就遇到你们。不对——”
她表情倏地变幻，秀气的面上浮现出一丝尴尬:“那晚我遭受翡翠葛藤林的怪物追杀，然后反口咬了怪物，之后觉得身体不舒服，在那儿睡了一晚上。”
宋雨抽了抽嘴角，柔声问:“有什么症状呢？”
“好像是皮肤变青了，别的就没有，后来也没中毒死掉，我就没多想。”李果儿说完，嘿嘿一笑遮掩尴尬，搞了半天原来自己才是“鬼”。
宋濯闷笑道:“也许是你体内还残存着怪物的毒素，所以镜子没能照出你。”
现在真相大白了，李果儿得到两声“嘲笑”，尴尬惭愧得恨不得缩进地里去。
宋濯仍旧打头阵，当先拉开门。
门外明亮的光线如洪水般倾泻进房间，刺目得让人睁不开眼。
过一阵子等视力恢复，三人便看着蓝莹莹的天空出神。不知是谁先叹出声:“好久没看见这么蓝的天了！”
其余人跟着附和，感叹不已。
无论是在第几层游戏空间，她们都好像被关在狭窄的盒子里几乎透不过气，但这一次，却感到如释重负般的轻松。
就快要到游戏尽头，只要踏过这道门，她们便能各回各家稍作休息，再去承受灰蒙蒙的生活。
然而，李果儿心中忧虑重重，离开这儿之后她该去哪里，是否游戏大门之外就是守株待兔的警察。
不等她寻思个线索出来，突然，宋濯像是遭受重创般惊声道:“前面没路了！”
他话音刚落，身后房间里响起一阵吱吱嘎嘎的闹腾声，回头相顾，皆是面色大变。
那些落地镜如同活了过来，在原地蹦蹦嗒嗒，整个房间的地面都因此震动。
镜子中的人影发出一阵阵奸笑，忽而扭曲，竟将双手伸出扣住镜子边缘，就要爬出落地镜中世界。
“这是怎么回事？”可是谁也无法回答，也没机会去想。
眨眼的功夫，一条条没有五官的人影已爬出镜子，伸展着惨白的手脚，迅速朝着三人靠近。李果儿挨在门边，瞅见斜刺里扑来一只，吓得身形一晃，下意识向后退步，结果踩空，惨叫着掉了下去。
宋雨伸手去抓她已是来不及，只好一枪击毙鬼怪，对着宋濯喊道:“跳吧。”
游戏越往后危险系数会相应增高，但她们带的物资装备却随着时间在减少，特别是经过泥窝那次混战之后，枪支弹药基本耗尽，至于配套的机甲早就在第四层报废了。
眼看着宋雨姐弟跟着跳了下来，李果儿稍稍走了下神。
身体在急速下坠，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摄住心头，视野因为肾上腺激素的飙升而变得更加清晰，神像的那双似悲悯似冷漠的眼睛逐渐恢复生气，好像马上就要复活。
和那双眼睛对视，李果儿莫名觉得困乏，并且手脚的力气也在逐渐流失，终于视野陡然一黑，意识却恢复清醒。
噗通！
这是哪里？好像掉进水里了。
李果儿伸出手去，却看不到自己的手，黑暗犹如凝质。
她大叫几声宋雨宋濯，却得不到一丝回应，只感觉身体在水中不断下沉。
四周寂静冰冷，水压压的她要喘不过气了，四肢百骸像是被石磨压扁磨碎成粉末。
就在痛得即将晕厥过去时，那紧紧束缚着她的水压骤然消失，被碾碎压扁的骨骸里突然生出一丝丝痒意，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飞快生长。
李果儿胡乱地挥舞手脚，突然停下，脸上显出一丝不可置信，好像能视物了。
她在一片光线稀薄的水域底部，影子投射在水底的沉沙上，显得奇怪又扭曲。
心中一阵警铃大作。
李果儿试图伸手去拿背包，却瞳孔骤缩，瞪着一条光滑异常的触手。
她动了动手，触手也同时蠕动，李果儿犹豫一瞬，张口咬上触手疼得她眼泪四飙，差点一口气没咽下去世。
“我、我怎么——”李果儿倏地游离了水底，神色惶恐，突听背后响起一道疑惑之声。
“果果，你怎么变成了这样子。”
扭头一看，竟然是刘义，他还活着！
李果儿还没来的及高兴，突然又垮了脸，他怎么没有变化。
刘义穿着潜水服，挥着璞似的脚围着李果儿游了半圈，突然捧腹大笑。
“哈哈，你这个样子好憨，好好笑！”
李果儿神情沮丧，张口半天才道:“刘义。”
“嗯。你想问这是哪里？还是想问我怎么还活着？”刘义忽然恢复一本正经。
李果儿挪开眼，轻道:“我不是故意不救人，我救不了你。”
“我知道。”刘义轻笑一声，“你大可不必内疚，我也抛弃过你很多次。”
李果儿心中情绪复杂，到现在她也分不清自己还欠不欠他人情。算了，债多不压身，先离开这儿再说，于是问刘义是否知道这地方的古怪。
刘义摸了摸下巴，忽然伸手想抓起她一条触手，反被李果儿掀了个巴掌，吃痛道:“我看这触手是不是真的，不是不怀好意。”
李果儿轻哼一声，显然是不信他的鬼话。
刘义轻咳一声，又是道歉，又是为自己辩解，扯了半天，才悠闲地解释:“这应该是最后一层。”
“可游戏不是只有六层吗？”
“这是真正的第六层——意识空间。”
随着他话音落下，遥远的水面开始波纹荡漾，紧跟着水流变得急促，刘义差点都被暗流卷走。还是李果儿好心用触手卷住他腰身，才免了他的喂鱼之祸。
水草哗然，如浪潮起伏，从中冲出三四条长相奇怪的鱼。
其中一条彩色斑斓的比目鱼突然张口道:“果果。”
听声音是宋雨，李果儿震惊地看去，同样在那条比目鱼那呆板的眼中看到了震惊，原来除了刘义那厮，其他玩家也都变成了海里的生物。
李果儿怪问:“刘义，你为什么不变呢？”
刘义得意，笑道:“这海是意识之海，人潜意识里渴望什么，就会化作某种生物。果果，你现在是章鱼，你想要无拘无束，你想要的太多了。”
李果儿听后面色倏变，强撑着嘴硬:“我想要的并不多，只是我缺少的东西太多了。并不是我贪心。”
刘义不可能无欲无求，就算是怪物也会有心心念念的东西，他这么说只是骗自己，一定是用了某种东西遏制了他身体的变化，也许正是他整套义体的缘故。
李果儿反驳道，忍不住瞟向他，可只看见刘义那似笑非笑的眼神。
这眼神是什么意思，笑她厚着脸皮不认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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