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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飞机落地,南枝许戴着墨镜托着行李箱走出机场,喧嚣击碎小镇残留的一切,她吸了口气,缓缓吐出。
高挑女人倚在车前,瞧见她,抬手挥舞,待南枝许走近,笑着锤了下她的肩。
“真行啊南枝许,两个月,一天都不带少的。”
南枝许笑了笑:“怎么,羡慕了?”
孙昭将行李箱放进后备箱,走到驾驶座旁:“我才不羡慕呢,我想休假还能找不到时间?”
“行了,上车吧,带你去李姐店里,两个月没吃,想了吧?”
南枝许坐进副驾,笑了一声:“那确实没想。”
纪述做的饭更好吃。
笑意一顿,敛去。
“你倒是乐不思蜀。”孙昭笑骂她没良心。
“吃了柠檬来的?”
“是——是——可把我酸死了。”孙昭嗤笑:“你看你现在这幅样子,你敢把墨镜摘了吗南枝许?”
南枝许捏紧手机,偏头看窗外,不语。
“都说了别搞什么限时恋爱,炮/友和恋人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我发现你又漂亮了。”孙昭挑了挑眉:“很滋润嘛。”
“看来她也很喜欢你。”
“暂时放不下是正常的。”孙昭又宽慰她:“不用刻意不去提她,顺其自然。”
“刚开始难受是正常的,明天你不就进棚了,忙起来很快就忘了。”
“这才多久啊,区区四十五天。”
南枝许扯了扯嘴角。
是啊,区区四十五天,两个月都不到。
她拿起手机解锁,点进日历,在六月二十五号那天标记日程提醒。
四十五天,她能放下。
吃过饭,孙昭将南枝许送到家门口。
“打扫过了,好好休息。”
“嗯。”
“你闺女明天给你送过来,今天出门忘记了。”
“嗯。”
孙昭离开了,她关上门,站在生活了多年的家中,突然感到陌生。
落地窗外是繁华。
现代化的装修风格显得冷硬。
这个家,太大,太空。
她进屋收拾行李,洗了澡换上家居服,坐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
“要看什么,述述?”
话语在空寂客厅回旋,撞到墙面,重重坠地。
南枝许脸色一白,捏紧遥控器,指尖泛白。
这里没有和煦春风,没有鸟鸣,没有树叶摇晃的沙沙声,没有玩闹的猫狗,没有奔驰的骏马。
更没有她。
她闭上眼。
忙起来就好了。
找点事做吧,南枝许。
她去书房打开电脑,处理工作邮件。
一直忙到太阳落山,未开灯的客厅黑暗一片。
当饥饿感涌上来时她突然反应过来。
不会有人做好饭来叫她了。
习惯是很难养成的,也是很难改掉的。
南枝许叫了外卖,坐到餐桌旁,没有开灯,也没有打开电视。
窗外霓虹灯闪烁,映照在她脸上,明与暗交织。
外卖是她以前常点的那家,今日吃起来却怎么都不合胃口,草草吃了一半便收起。
夜深,她回到卧室,躺进被窝。
昨夜就没睡,车上没睡,飞机上也没睡,到现在竟然也没有困意。
她的身边太空了。
空到冷。
胸腔似乎敞开,穿堂风呼啸而过。
她的身体和灵魂都在想念那个人的怀抱和温度。
睁着眼熬到十二点,城市的风从未关严的窗户吹进,拂过面庞。
南枝许突然受不住,蜷缩起来,埋进枕中。
纪述。
述述。
我怎么会如此想念你。
泪意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困意。
闹钟响起时她下意识勾起手臂,落空。
睡意散尽,坐起身关掉闹钟,抓起额前散落的发,呼出一口气。
收拾好出门,开车前往游戏工作室。
她端着一杯黑咖啡进入工作室,接待的工作人员跑来。
“南老师,早。”她将剧本递给南枝许:“录音棚空出来了,您要先看一遍剧情吗?”
南枝许接过剧本,应声,跟着工作人员去到录音棚,屏幕中正在播放游戏内实机画面、剧情对话和过场动画。
她坐在椅子上翻看剧本,对照着画面找情绪。
没多久,与她有对手戏的配音演员也到达,都是见过多次的,随意打了招呼便捧着剧本坐下。
准备一段时间后,她起身进棚。
带上耳麦,看着面前的屏幕,她忽然找到了一点踏实感。
这是她的日常,是她熟悉的生活。
小镇的两个月如同镜花水月,梦一场。
走了一遍剧情,正式开录。
两个小时后,配导拍拍话筒。
“这段非常完美,辛苦南老师、齐老师。”
“后面有个地方可能需要南老师多给一点悲伤感。”
“好。”
南枝许端起桌上的黑咖啡喝了一大口,轻轻呼出一口气。
看,也没有多大的影响,不是吗?
她依旧能如常工作。
今日录制结束,南枝许开车回家,窗外熟悉的风景稳固安全感,这才是她生活了几十年的城市。
回到家没多久,孙昭将嘟嘟送了过来。
见她客厅关着灯,昏沉沉的,笑了一声:“行了,我也不招你烦,你闺女安全送到,我走了,忙完再聚。”
“嗯。”
“差点忘了,你录个片段发我,我得发给人家作者。”
“剧本呢?”
“哦对,我拉你进群,让忱老师发你。”孙昭拿出手机敲击,头也没抬,缓步离开:“这个周末线上围读,时间抽出来啊。作者不参与剧本围读,群也没加,全权交给忱老师,俩人好像很熟……”
话语被距离模糊,无法入耳,南枝许敷衍应下,关上门,抱起嘟嘟:“想不想妈妈啊,嘟嘟?”
嘟嘟呼噜着蹭她。
“还算有良心,都变粘人了,和长生一个样。”
话音落,南枝许笑意僵住,闭了闭眼,抱着嘟嘟坐上沙发。
许久。
一声叹息压沉空寂。
*
“叮咚”。
手机屏幕亮起,微信有新消息。
纪述擦着头发坐上沙发,丢开毛巾,捞起旁边的长生,拿起手机点开。
【天理昭昭:作者大大,这是许春生和万嫦的试音片段】
【天理昭昭:许春生我们按您的要求邀请了南枝许南老师,万嫦则邀请的季觞季老师】
【天理昭昭:您听听看声线有没有需要调整的地方?】
纪述下载了两个音频文件,先点开‘许春生’的。
‘万嫦你就这么怕?我都有勇气走出去!’
是冲突那一段。
熟悉的声音回荡在客厅,纪述牵了牵唇。
她就知道她适合,她可以。
季觞的声线也挺合适。
【许我徘徊:可以的,辛苦了】
放下手机,看着茶几上摆动的节拍器,唇角弧度再起。
我在想念你,枝枝。
我习惯了在远处想念你,不相见、不触碰。
这四十五天是一段美好过头的经历,我可以如往常捧起你的声音那般,捧起这段记忆,它们足以支撑我走过很长一段路。
我爱你,想念你。
我会在远处见你盛开。
纪述从没有说过“她可以”,但她做到了。
因为她太习惯“暗恋”,也太习惯去接受一切好的、坏的。
她会想念,会痛,也渴望触碰,但她可以接受这一切难过,并靠着四十五天相恋的回忆继续前行。
她不是不想,她只是接受了。
接受“光”无法被抓住,接受“花”不在她手中绽放。
她接受得很好。
一如接受妈妈的离开。
*
三天录制结束,南枝许又一刻不停去了电视剧剧组。
工作的时候她可以暂时抛下小镇和纪述,但一旦闲下来,她总会想起那个地方,想起那个人。
这种思念无孔不入,在她吃饭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时、摸嘟嘟时,尤其是,睡觉时,都会钻入身体、思绪,搅得她不安宁。
独处时,她总觉得周身空荡,夏风如雪啸,带走温度。
她想念她,想她做的饭,想她的拥抱,想她勾起唇角时深深的酒窝,想她带着温柔爱意的眼眸,想她性感可爱的喉结。
想拥抱她,躺进她怀里,吻她总是绷直的唇,吻她泛红的眼尾。
与她抵死缠绵。
这股想念逐渐从阵痛变成绵延刺痛。
没有多疼,如同站在空寂大厅,任由穿堂风呼啸而过,掠过胸腔、心脏,空虚怅然。
渴望在暗处与日俱增。
五月底,她结束电视剧的录制工作,有两天休息时间。
孙昭排了一周的录音棚,将南枝许和季觞之外的部分录制。
现在就差主役和片头、片尾、插曲的录制。
顾棠溪两口子五月没抽出时间,六一才能过来。
晚上,孙昭开车带南枝许去酒吧。
酒上桌。
孙昭端起酒杯:“来吧,想喝多少喝多少。”
“后天进棚状态调整过来啊,时间紧任务重。”
南枝许睨她一眼,端起酒抿了一口。
这是她们常来的les酒吧,熟人不少,刚坐下就有不少人来打招呼。
南枝许笑意如常,和她们闲聊笑谈。
人潮刚褪,笑意敛去。
“诶,那位。”孙昭朝吧台狼尾的英气女人抬了抬下巴:“以前追过你好久吧,长得也不错,人也挺温柔的,你当时怎么就没看上?”
南枝许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没感觉。”
她见纪述的第一眼就被吸引,那种感觉飘忽,无法形容。
似温煦春日最合时宜的一场雨,绵延,浇灌灵魂。
“都说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方式就是开启一段新恋情,你要不试试?”
南枝许皱眉:“我并不是要忘记她,我只是放下。”
放下渴望。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纪述,不会忘记那四十五天世界震荡般的相恋,不会忘记这个如水一般温柔将她包裹、捧起的女人。
孙昭盯着她,许久,哼笑:“行。”
她喝了口酒,没忍住。
“南枝许,你的‘自负’最终会反噬你。”
“我说的,如果不对到时候任你骂。”孙昭笑得有些看戏的意思:“说到底——你怎么就能笃定异地不可以呢?”
“你真的抽不出时间去见她吗?她又真的不愿意抽时间来见你吗?”
“你是怕,你在逃避以保全自己。”
“你想要的是‘永远’,你认为异地会让你们之间出现问题,终将分离,于是你怕了,怕不体面的分开。”
“所以你干脆扼杀了继续下去的可能。”
孙昭放下酒杯,难掩好奇:“她到底有多好,区区四十五天就让你想要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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