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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吐露心声
果不其然,餐桌上摆满色香味俱全的十菜一汤,刚到家就被浓浓的食物香味包裹,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过年呢。
“妈,魏鸣奕的弟弟来咱家蹭个饭。”吴璟安打头阵,顺带邀司机共餐,“坐吧叔。”
“阿姨好。”
“叔叔好。”
“我叫韩熙辰,这位是我家的司机大叔。”韩熙辰礼貌打过招呼,指挥司机帮忙把礼盒码整齐。
“多不好意思,东西放下我就走了,谢谢你们的好意,心领了。”司机看起来有些局促。
“别啊叔,我妈手艺可好了,赏脸尝尝呗。”吴璟安自然摆出待客之道。
“就是,来都来了,刚好开饭,将就吃吧昂。”吴妈解下围裙,热情招待起来。
“来这边坐,别客气。”吴爸加了椅子,直接把人按进座位里。
“那......打扰了。”司机坐在吴爸身边,暗暗搓了搓衣角。
“哪儿的话,你们送这么多东西来,我们感谢还来不及呢。”吴妈端上最后一道菜,忽然想起什么,“安仔,去叫你顾叔来吃饭。”
“得嘞。”吴璟安起身前对某人交代,“给叔们倒酒,电视机柜那儿。”
“好。”魏鸣奕点头。
“姨,这些礼物是我爸的一点儿心意,这段时间我哥的吃穿用度还劳烦你们费心了。”今儿韩熙辰代表自家家长来的,大概韩叔早交代过要说些什么。
“小奕比安仔独立多了,基本不用操心。”来蹭饭的这些日子,魏鸣奕的表现吴爸看在眼里,此番评价比较中肯。
“手脚也比安仔勤快。”吴妈补充,顺带白了一眼门口隐没的脚后跟,话却是对魏鸣奕说的,“小奕你别惯着他,该他做的事你千万别代劳,不然越长越退化了。”
魏鸣奕含笑,“他比我小,让着是应该的。”
大门敞开,几人并未有意压低声音,走道上的吴璟安可都一字不差听了去。
“不该,男孩子不能娇生惯养。”吴妈神色认真。
韩家司机可是见惯了魏鸣奕不近人情的模样,今天这番隆重的谢礼就已经让他感到讶异,听他们说完这话后更是难掩匪夷所思。
魏家这小子,向来都是唯我独尊的姿态,居然会对另一个毛头小子俯首。
“姨,有些事之前没提。”魏鸣奕语调柔和,“两年前如果没有安仔和吴叔,我大概已经带着绝望离开这世界了。”
韩熙辰一听这话,立马放下筷子乖巧地当个假人。
终于肯说了。
“怎么一回事?”吴叔一凛,第一眼见小伙子的时候,就觉得眉眼有些似曾相识,但记忆中的轮廓比较模糊。
魏鸣奕给他斟满酒,“初二那年,我和菱......和我妈刚回娘家,由于我的户籍还在首都,没有户主的同意无法办理转学手续。”
这时候,门边探出半个脑袋,吴璟安半眯着眼看着魏鸣奕的背影。
“我妈离婚的时候就有严重的抑郁症,回来之后很多事也遭到了魏家的阻拦,他们用尽一切办法想把我带回首都,首当其冲就是断了我念书的路子。”
“我妈一听我上不了学,就认为人生无望。不止我的人生,就连她的人生都没了任何意义。”
“有天晚上,她把我带去跨江大桥的桥洞......”
说到此,吴爸已然明了,之后就是吴璟安率先看见暗处躺在地上流血抽搐的少年,本在悠闲散步的父子俩狂奔着冲向双眼通红发狂的女人,然后目送120把人带走。
“居然是你......”要说吴爸没认出来呢,当时的魏鸣奕骨瘦如柴,半边脸缠裹厚厚的纱布,身上也满是深深浅浅的伤痕。
当时匆匆一眼便着急打急救电话和报警,还要分出手阻拦已然起了杀心的女人,吴爸没来得及细看少年的模样。
“虽然已经太迟,但一定要说。”魏鸣奕释然,“谢谢你们,救了我。”
所以对魏鸣奕而言吴璟安是特别的,所以吴璟安值得拥有魏鸣奕所能给与的极致。
本来他不打算提这事儿,不想让吴家人因为同情而对他好。
不过既然今后在同一屋檐下朝夕相处,这些事儿迟早会浮出水面,与其遮遮掩掩徒生嫌隙,不如索性一来就主动交底。
毕竟某狗崽儿虽然面儿上不是多疑的人,但这货内里死犟。嘴上不说,心里大概会忍不住反复揣摩吧?魏鸣奕如此判断。
不然也不会接连好几夜都在公寓楼下蹲守了。
暗处树丛里那双埋怨又暗含忧虑的眼神,深深刻进魏鸣奕眸底。
真是苦了两条狗,大半夜还要陪某人喂蚊子。某人脑袋好使,他知道找最佳位置卡视野,说某人笨,他居然没想到萨摩耶一身白毛在暗处就像个行走的灯泡儿。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吴妈反复道,即便没有亲眼所见,也似是心有余悸。
以前听父子俩说起过这事儿,吴璟安那条白色围巾还是她亲手织的。
“都过去了,该翻篇就翻,路总要往前走。”吴爸唇角紧抿,不打算过问魏鸣奕的家事。
忽地,魏鸣奕脑后传来温凉的触感,吴璟安肆意揉了一把,狮子的鬃毛还真是刚烈得有些扎手。
只听耳畔传来故作镇定的嗓音,吴璟安凑近的嗓音隐约有些微颤,“多吃点把自己养壮。”
吴璟安忘不了那副皮包骨的身躯,还有斑驳肌肤传来的冰凉触感,最刻骨铭心的是那只一片死寂的眼睛。
那是脱缰野马的决绝,也是断线风筝的飘摇。
这下吴璟安彻底明白,为什么苏亚楠针对他的时候,魏鸣奕要替他出头;也理解为什么菱姨在饭局上失控后,魏鸣奕会反复试探他会不会走、会不会怕;更是想通了混子找上门的时候,魏鸣奕为什么要第一时间说抱歉。
某人想握住黑暗中的光束,又担心光会从指缝溜走;想拥住寒夜中的温度,又害怕太用力对方会挣扎着逃离;想回应对方的试探,又担心真相大白之后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
如此小心翼翼靠近的魏鸣奕,很难不让人心疼。
缘分这东西真是玄学,谁能想到当年顺手救下的陌生人,如今住竟进了自己家里?
待姗姗来迟的顾叔入座,吴璟安给他介绍今天的客人。
魏鸣奕给他斟满酒,顺带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小孩儿别喝酒。”吴妈想拦。
“16岁就享有身体权和健康权,同时也要承担刑事责任。”吴璟安也让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心里有数,小酌尽兴。”
不忘转头提醒,“叔,你还要开车就喝饮料吧?”
司机连忙接过韩熙辰手里的果汁,连连点头:“果汁好。”
“今儿有喜事啊?滴酒不沾的安仔都想来一口了?”顾爸没听见前文,见吴璟安居然端了酒杯很是诧异。
顾爸不知道的是,顾昔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吴璟安陪了一瓶啤的。
“大喜!”吴璟安挑眉,“今后咱家多了一个青壮年劳动力,我可以继续当废柴了。”
说完不忘对身边的人眉飞色舞。
“乱讲。”吴爸低喝。
吴妈伸手给他一记暴栗,“我可警告你,要让我看到你使唤小奕就打断你腿,给我滚出去当个真残废。”
“嗬,魏鸣奕比我好看是吧?颜狗就是偏心。”吴璟安故作不满地嘟囔,嘴角却翘上天。
“骂谁是狗呢?”吴妈气得拧了他一把。
“七喜,骂你呢,别把口水蹭魏鸣奕裤腿儿上了,脏了得我洗。”吴璟安指着桌子底下。
安静趴在魏鸣奕脚边的七喜瞬间无语地白了他一眼。
吴妈被自家儿子指桑骂槐气笑了,看在他最后那句话说得还有些自知之明的份上,就这么揭过吧。
“来,欢迎小奕长住。”吴爸对儿子的无厘头也顿感无奈,只好把话题引回正轨,“谢谢小韩带来的礼物。”
众人举杯,畅饮开篇。
饭后,吴璟安和魏鸣奕送韩熙辰他们出去,顺带遛狗。
“没想到你在长辈面前也这么敢说。”韩熙辰可是当场见证他和魏鸣奕联手把齐予之怼出门的场景。
他当时还感叹,居然有人能跟搭得上魏鸣奕的频道。
当然,阴阳齐予之的时候除外,韩熙辰不知怎地,第一眼就看不惯那个人。
以往是他和魏鸣奕唱双簧把人挡住,现在看来吴璟安比他更有潜力,一来就轻车熟路怼脸开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早就掌握了魏鸣奕的全部家底似的。
“嗐,我妈成天看狗血宫斗剧,就乐意有人跟她说阴阳话。”吴璟安倒是不以为意,霍女士接受度高,平时也常互相调侃,“好显得她能多活几集。”
谁不知道吴璟安这出装妖作怪的自导自演,是暗中给魏鸣奕奠定家庭地位呢。
魏鸣奕没出声,只专注盯着可爱狗崽儿的侧脸,目光有些失焦。
“你颜狗说出口的时候,我都在想干脆厚着脸皮抓紧吃几口菜了,不然一桌子美味菜肴还没吃上就要被掀了。”韩熙辰多少有些夸张的成分。
“放心吧,霍女士这人直来直去没啥心眼儿,对喜欢的人向来容忍度比较高。”吴璟安狡黠一笑,似乎意有所指,“给一巴掌赏颗糖,可是霍女士的真传。”
“歪理。”魏鸣奕无奈一笑,索性借酒精的晕乎劲儿,整个人直接挂在吴璟安身上。
后者下意识伸手揽住他后腰,生怕他脚滑摔个大跟头。
“谁说不是呢,可我对这招的确受用。”吴璟安在他侧腰捏了一把,“痛过之后的甜,会被铭记。”
魏鸣奕侧向他那头的唇角微微扬起,环住某人肩膀的臂弯紧了紧。
韩熙辰在前头琢磨吴璟安的话外之意,没注意后头两人的小动作。
“对了。”韩熙辰忽然想起什么,“回头记得点下钱,别回头赖我私吞了。”
晚饭过后,韩熙辰把韩爸给魏鸣奕的一整年生活费拿了出来,才算是完成此行的最终使命。
魏鸣奕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分不留全给了吴璟安,后者光明正大留了五分之一,剩下的全给了吴妈。
“什么钱?哪儿有钱?你看到了吗魏鸣奕?”吴璟安逢时装起失忆故意捉弄他。
“......”韩熙辰转头属实不知该用什么眼神看他。
“韩叔的手笔只多不少。”某奥斯卡小金人见好就收,“下回别这么铺张,又是钱又是礼盒的,十个魏鸣奕一整年都吃不完这些。”
如果尽数谢绝,只会让魏鸣奕住的不安心,但意思意思随便拿点儿就行了,吴璟安一家本就不计较这些。
“要不把我爸号码给你,自个儿跟他老人家交涉?”韩熙辰两头都得罪不起,索性撂挑子不干。
“我和他说。”魏鸣奕主动挑起担子。
“行吧,就送到这儿,快回去喝点儿糖水醒酒。”韩熙辰催促。
其实魏鸣奕没喝多少,但他此时的脸颊比吴璟安红润太多,看起来目光都有些飘散了。
韩熙辰没见过魏鸣奕喝白酒,没想到一水杯的量就让他变了颜色,算算应该只喝了不到一两。而他旁边那位可是喝了满满两杯,此时仿佛没事儿人似的依旧走着直线。
“到家给信息。”吴璟安挥了挥手。
“放心,一定把少爷安全送回家。”司机对他们躬了躬身后就钻进车里。
“有空再来昂,想吃什么随便点。”吴璟安热情道。
“说的好像你掌勺一样。”韩熙辰嗤鼻,“走了。”
“到了给消息。”酒后的魏鸣奕似乎比平时吝啬言语。
直到尾灯消失在尽头,两人才动身折返。
“头晕么?”吴璟安感受着臂膀传来的热意,暗中判断魏鸣奕的状态。
魏鸣奕方才一路挂在他身上,仿佛没了支撑随时能飘出五里地似的。不过既然还能走动,应该问题不大。
“还好。”魏鸣奕的步调慢了下来。
“出门也不知道披件衣服。”吴璟安把狗绳交给他,用肩膀抵着对方发烫的身躯,单手脱了外套给他披上,“喝了酒不能吹风,会头疼。”
魏鸣奕飘忽的眼眸倒映出狗崽儿关切的模样,他忍不住轻唤,“狗崽儿。”
“嗯?哪儿不舒服?”吴璟安微微皱眉。
“你收了我的聘礼。”魏鸣奕幽幽来了一句。
酒精摧人智,他竟就这么吐露了心声。
吴璟安:“???”
(我请你听听自个儿在说什么胡话呢?一杯酒就喝成傻子了?)
“礼金、烟、酒、茶,你都收了,酒席也吃了。”魏鸣奕认真专注,“差五金,以后补。”
“哎,不是。”吴璟安不怒反笑,“你在玩什么角色扮演?我把你当兄弟,而你想当我老公?”
“不可以?”魏鸣奕眯起眼睛,眼尾上扬。
吴璟安不知他在闹哪样,既然演上了那就勉强搭个戏吧。
“魏鸣奕,现在是你住我家。”吴璟安好言提醒,“我们通常把这种行为称之为,下嫁。”
吴璟安顿了顿,唇边露出坏笑,“也就说,今天那些,是你的嫁妆。”
“不,我入赘。”魏鸣奕严肃且真挚。
头回见堂堂七尺男儿毫不避讳把入赘说得这么理所应当,不知该说他是酒后胡言,还是酒后吐真言。
吴璟安无奈之余心生一计,“可我睡上面呢。”
“谁说上位就是郎?”魏鸣奕不依不饶。
“行行行,今儿高兴,你说了算。”吴璟安只好屈打成招,再让某人继续胡言乱语下去,恐怕他就接不上话了。
如此无理取闹的魏鸣奕还是头回见,以后还是尽量别让这货碰酒了。
“媳妇儿。”果真,魏鸣奕越说越没皮没脸。
“媳你个头!”吴璟安踹了他一脚,顺手拍掉肩膀上不安分的爪子,“回去洗洗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魏鸣奕?)
(聘礼?聘你个大头鬼,俩大伙子谈什么婚论什么嫁。)
(喝了酒还爱演上了,你明天最好忘记今晚发生过什么,不然我能笑你一辈子。)
酒香四溢,眸底氤氲。
目之所及如梦似幻,唇齿之言似真似假。
吴璟安不会计较无心的酒后之言,魏鸣奕也恰到好处驻足咫尺。
谁也没借着酒劲纠缠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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