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盛夏

　　拍婚纱照那天清晨六点的蓝海湾，雾气还没完全散，细白的沙滩沾着露水，踩上去软乎乎的。
　　林清可提着婚纱裙摆，刚迈出第一步就忍不住笑——裙摆太长，差点被自己绊到。
　　还是莫尘眼疾手快扶住她，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的腰：“慢点走，又没人跟你抢。”

　　“还不是你说要赶在日出前拍逆光，”林清可理了理被海风吹乱的头纱，看着莫尘一身白色西装的样子，心跳还是会漏半拍，“不过……你穿西装还挺好看。”

　　莫尘低头笑，帮她把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比高中穿校服好看？”

　　“都好看。”
　　林清可踮起脚，在他脸颊上飞快地亲了一下，转身就往海边跑，婚纱裙摆扫过沙滩，留下一串浅浅的印子，“摄影师在那边等我们呢，快走吧！”

　　摄影师老陈已经架好了相机，见他们过来，笑着挥挥手：“来得正好，日出刚露了点边，逆光拍出来绝了。”他指了指海边的礁石，“你们先站过去，莫尘从后面环着清可，头稍微低一点，清可看海的方向就行。”

　　莫尘听话地从身后轻轻圈住林清可的腰，掌心贴着她腰间的薄纱，能感受到她温热的体温。
　　他低头，鼻尖蹭过她的发顶，闻到淡淡的栀子花香——是她昨天特意喷的，说要和海边的味道配一点。

　　“别紧张，”莫尘在她耳边轻声说，“就像平时我们散步一样。”

　　林清可点点头，望向海面。远处的太阳正从海平面慢慢升起，橘红色的光把海水染成了暖金色，海浪卷着细碎的光，一层层拍上岸。
　　她忽然想起去年夏天，莫尘带她来踩点时，也是这样的日出，他当时说：“等拍婚纱照的时候，要把你和这海、这太阳，都装进镜头里。”

　　老陈按下快门的瞬间，海风吹起了林清可的头纱，白色的纱巾在金色的光里飘着，像朵落在海面的云。
　　莫尘看着镜头里的她，嘴角忍不住上扬——比他想象中还要好看，好看得让他想立刻把这场婚礼办了，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的新娘。
　　“换个姿势！”老陈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莫尘牵着清可的手，往海里走两步，水没过脚踝就行，注意安全。”

　　莫尘小心翼翼地牵着林清可往海里走，冰凉的海水漫上来时，林清可忍不住“呀”了一声，下意识往他身边靠。莫尘握紧她的手，放慢脚步：“别怕，我扶着你呢。”
　　他们在浅水区站定，阳光已经完全升起来了，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
　　林清可看着莫尘的眼睛，忽然笑出声：“你还记得有高中运动会吗？你跑两千米，我在看台上喊你名字，你都没听见。”
　　“听见了。”莫尘低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温柔，“那时候跑完累得快晕了，一听见你喊我，立刻就有劲儿了。”

　　“骗人，”林清可轻轻捶了他一下，“我后来问你，你说没听见。”

　　“那是怕你笑我，”莫尘捏了捏她的脸，“那时候觉得。”

　　老陈趁机按下快门，把两人打闹的模样拍了下来。
　　他看着相机里的照片，忍不住感叹：“你们俩这状态太好了，根本不用我指导，自然得很。”

　　接下来的拍摄很顺利。
　　他们在沙滩上并肩走，莫尘帮林清可提着裙摆；他们坐在礁石上，林清可靠在莫尘怀里，一起看远处的渔船；他们在椰子树下牵手转圈，婚纱裙摆扬起，像朵盛开的花。
　　中途休息时，助理递来冰镇的柠檬水，林清可喝了两口，忽然想起什么，拉着莫尘的手：“我想去那边的贝壳滩看看，上次来还没来得及捡贝壳。”
　　莫尘看了看时间，点头：“好，去十分钟，别走远。”

　　贝壳滩离拍摄地不远，沙滩上散落着各种各样的小贝壳，有白色的、粉色的，还有带着花纹的。林清可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捡起一个心形的贝壳，举到莫尘面前：“你看，这个像不像我们上次在饰品店看到的那个吊坠？”
　　莫尘蹲在她身边，帮她把贝壳上的沙子擦掉：“像，比那个还好看。”
　　他也捡起一个贝壳，递给她，“这个给你，回去串成手链，婚礼的时候戴。”
　　林清可接过贝壳，放进随身的小袋子里，心里甜滋滋的。

　　“时间差不多了，该回去继续拍了。”莫尘看了看手机，拉起林清可，“下午还要拍室内的，别太累了。”

　　林清可点点头，任由他牵着往回走。刚走没几步，她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往贝壳滩跑：“我再捡一个，就一个！”

　　莫尘无奈地笑，看着她像个孩子一样蹦蹦跳跳地捡贝壳，阳光落在她身上，婚纱在沙滩上拖出长长的影子。
　　他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光，就算过一辈子，也不会腻。
　　下午的室内拍摄在海边的玻璃花房里，花房里摆满了林清可喜欢的白色小雏菊和蓝色绣球花，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把整个花房都染成了暖黄色。
　　莫尘牵着林清可的手，站在花房中央，摄影师让他们对视，不用说话。

　　林清可看着莫尘的眼睛，里面映着花房里的花，也映着她的样子。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和莫尘正式约会，也是在这样一个有阳光的下午。

　　“好了，今天的拍摄结束了！”老陈放下相机，笑着说，“照片后期处理好，我会尽快发给你们。”

　　林清可松了口气，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肩膀：“终于拍完了，累死我了。”
　　莫尘帮她把婚纱外套披上，挡住傍晚的凉风：“累了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呀？”林清可疑惑地问，“不是说要回民宿休息吗？”
　　“去了就知道了，给你个惊喜。”莫尘神秘地笑，牵着她的手，往花房外面走。
　　林清可跟着莫尘，沿着沙滩慢慢走，傍晚的海风带着点凉意，吹在脸上很舒服。她看着远处的夕阳，一点点沉进海里，把海水染成了橘红色，心里满是期待。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莫尘忽然停下脚步，对她说：“闭上眼睛，我数三声，你再睁开。”
　　林清可听话地闭上眼睛，心里砰砰直跳。她能听到海浪的声音，能感受到莫尘的手紧紧握着她的手，还能闻到空气中淡淡的花香。
　　“一、二、三，睁开吧。”

　　林清可慢慢睁开眼睛，下一秒，她就愣住了。

　　眼前是一片布置好的婚礼现场——白色的纱幔从沙滩上的木桩上垂下来，上面挂着星星灯，在傍晚的暮色里闪着暖黄色的光；
　　沙滩中央铺着红色的地毯，一直延伸到海边的仪式台，仪式台上摆满了白色小雏菊和蓝色绣球花，和花房里的花一样；周围的椅子上，绑着蓝色的丝带，椅子旁边还放着小篮子，里面装着贝壳和细沙。

　　“喜欢吗？”莫尘从身后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问，“这就是我们婚礼的现场，我今天早上让工作人员提前布置好的，想给你个惊喜。”

　　林清可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转过身，抱住莫尘的脖子，声音带着哭腔：“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我一点都不知道。”

　　“从确定婚礼在海边开始，我就一直在筹备了。”
　　莫尘轻轻擦去她脸上的眼泪，笑着说，“上次来踩点，除了看拍摄地，就是看这个婚礼场地。本来想等婚礼前再让你看，今天拍完婚纱照，觉得时机正好。”

　　林清可看着眼前的婚礼现场，心里满是感动。
　　她想起莫尘这段时间，总是偷偷躲在书房里打电话，总是借口出差去邻市，原来都是在为这场婚礼做准备。
　　她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太幸福了，能遇到这样一个把她的喜好放在心上，愿意花心思给她惊喜的人。
　　“我们去仪式台上看看吧。”莫尘牵着林清可的手，沿着红毯慢慢走。仪式台上，放着两个小小的相框，里面是他们高中时的照片——一张是莫尘高三运动会时的照片，他穿着蓝白校服，正在冲过终点线；另一张是林清可高一文化节时的照片，她穿着民国时期的衣服，在台上演讲。
　　“你怎么会有这两张照片？”林清可惊讶地问，“我还以为早就丢了。”

　　“我找了你高中同学要的，还有你妈妈。”莫尘笑着说。
　　“我想把我们高中时的样子，也带到婚礼现场来，就像我们的青春，一直陪着我们。”

　　林清可再也忍不住，扑进莫尘怀里，紧紧地抱住他。她能听到莫尘的心跳声，能感受到他的体温，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海盐味。
　　她知道，这场在海边的婚礼，会是她这辈子最难忘的回忆，而和莫尘一起走过的这些年，会是她这辈子最珍贵的幸福。
　　傍晚的海风轻轻吹过，带着星星灯的暖光，带着海浪的声音，带着花香，也带着他们之间，说不尽的爱意。
　　林清可靠在莫尘怀里，看着眼前的婚礼现场，心里满是期待——期待着婚礼那天，她穿着婚纱，牵着莫尘的手，站在这里，接受所有人的祝福；期待着未来的日子，无论平淡还是精彩，都能和莫尘一起，慢慢走过。

　　九月中旬的蓝海湾，清晨的风裹着海盐与雏菊的香气，漫过沙滩上的白色纱幔。
　　林清可坐在民宿的梳妆镜前，看着化妆师把最后一片珍珠发饰别在她发间，指尖忍不住轻轻碰了碰无名指上的钻戒——是莫尘上周偷偷换的款式，戒托内侧刻着他们第一次约会的日期。
　　“紧张吗？”伴娘，也就是林清可的大学室友张萌，递来一杯温蜂蜜水，“我刚才去楼下，看到莫尘在沙滩上踱来踱去，比你还紧张呢。”

　　林清可接过水杯，笑着摇头，目光却飘向窗外。远处的海平面泛着淡金色，太阳正慢慢爬上来，海浪拍着礁石的声音隐隐传来。
　　她想起昨天晚上莫尘发来的消息：“明天早上别着急，我会在红毯尽头等你，等多久都愿意。”

　　“清可，莫尘来接你啦！”门外传来另一个伴娘的声音。

　　林清可深吸一口气，提起婚纱裙摆站起来。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莫尘站在走廊尽头，穿着笔挺的白色西装，胸前别着一朵白色小雏菊——和她头纱上的花一模一样。他看到她的瞬间，眼睛亮了起来，快步走过来，却在离她一步远的地方停下，喉结动了动：“你今天……真好看。”

　　“你也很帅。”林清可忍不住笑，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领带，“紧张吗？”

　　“有点。”莫尘坦诚地点头，握住她的手，指尖带着点薄汗，“怕等会儿在仪式上忘词。”

　　“没关系，忘词我也嫁了。”林清可踮起脚，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走吧，大家都在等我们呢。”

　　两人手牵手往沙滩走去，刚转过民宿的拐角，就听到一阵欢呼声。
　　林清可抬头，看到沙滩上已经坐满了宾客——她的父母、莫尘的家人，还有高中时的老师和同学，大家都笑着朝他们挥手。
　　“快看，是老班！”林清可指着前排的一位年轻女人，笑着对莫尘说，“没想到你还把老班请来了。”
　　“当然要请，”莫尘握紧她的手，“当年要不是你老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高三还没法经常‘偶遇’你呢。”

　　正说着，林清可忽然看到人群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江韵！她穿着一条浅蓝色的连衣裙，头发比去年长了些，正笑着朝她挥手。
　　林清可心里一暖，立刻举起手朝她挥了挥，眼眶微微发热。

　　仪式开始前，林清可拉着莫尘走到江韵身边。“你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不告诉我？”林清可握住江韵的手，语气里满是惊喜。

　　江韵笑着点头，目光落在她的婚纱上：“上周刚回来，本来想给你个惊喜。你今天真漂亮，莫尘眼光真好。”她顿了顿，看向莫尘，“莫尘，以后要是敢欺负清可，我第一个不饶你。”

　　“放心，我不会欺负她的。”莫尘笑着说，伸手揽住林清可的腰，“我会一辈子对她好。”

　　江韵看着他们相视而笑的样子，眼底满是欣慰：“真好，看到你们这样，我就放心了。对了，我这次回来，还带了个礼物给你们。”
　　她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对贝壳做的小摆件，“去年在国外海边捡的，觉得很有意义，就想着送给你们当新婚礼物。”

　　“谢谢你，江韵。”林清可接过盒子，心里满是感动，“你能来，我真的太开心了。”

　　“好了，仪式要开始了，你们快过去吧。”江韵笑着推了他们一把，“我在下面给你们加油。”
　　林清可和莫尘回到仪式台旁，随着婚礼进行曲响起，莫尘牵着她的手，慢慢走上红毯。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海浪声仿佛变成了最动听的背景音乐。林清可看着莫尘的侧脸，想起高中时偷偷看他的样子，想起他们第一次约会的紧张，想起筹备婚礼时的点点滴滴，心里满是幸福。
　　走到仪式台中央，神父看着他们，温和地问：“莫尘先生，你愿意娶林清可小姐为妻，无论贫穷还是富有，健康还是疾病，都永远爱她、照顾她吗？”
　　莫尘看着林清可的眼睛，声音坚定：“我愿意。”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以后的日子，我会陪你看遍所有的海，听遍所有的海浪声，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你。”
　　林清可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用力点头，看着神父，不等神父开口，声音带着哭腔却无比清晰：“我也愿意。我愿意嫁给莫尘，愿意和他一起走过以后的每一天，无论是平淡还是精彩，都永远和他在一起。”

　　神父笑着点头，宣布：“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莫尘轻轻捧起林清可的脸，低头吻住她。
　　周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江韵站在人群里，笑着鼓掌，眼里也泛起了泪光——她为林清可感到开心，也为自己那段过去的暗恋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亲吻结束后，莫尘牵着林清可的手，向宾客们鞠躬致谢。
　　阳光正好，海浪温柔，沙滩上的星星灯闪着暖黄色的光，一切都美好得像一场梦。
　　“对了，”林清可忽然想起什么，拉着莫尘的手，“你之前说，婚礼结束后有个惊喜要给我，是什么呀？”

　　莫尘笑着神秘地眨了眨眼：“等会儿你就知道了。不过现在，我们得先去切蛋糕，大家都等着呢。”
　　林清可点点头，任由莫尘牵着她走向蛋糕台。
　　她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满是感激——感激命运让她遇到莫尘，感激所有亲朋好友的祝福，也感激江韵的到来，让这场婚礼更加圆满。
　　她知道，这场海边的婚礼，只是她和莫尘幸福生活的开始。

　　而他们，会一直手牵手，一起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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