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麦芽糖

作者:米迩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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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


      余知崖是在半夜十一点多到达的伦敦。他没和父母说去了哪里,只说有急事要出差。严盛夏早上一个人窝在被子里满脸通红的可怜样,让他坐立不安,连秘书进来汇报都没听进去,差点让秘书以为工作狂老板家里出了什么事。在办公室熬了半小时,余知崖头一次做出冲动的举动,订了最近的航班飞往英国。

      没有亲自监督严盛夏看医生吃药恢复、没有亲自照顾他,余知崖觉得不放心,甚至有些愧疚。

      一路奔波十几个小时到公寓门口,余知崖打不通电话,门铃按了很久也无人回应。他慌得差点要报警时,严盛夏出来了,一脸烧得稀里糊涂萎靡不振。余知崖可真庆幸自己过来了。

      他把人领回卧室,立马打电话叫了医生上门。等待期间,他不停给严盛夏额头冰敷。严盛夏半醒不醒,闭着眼睛抱住他的腰不放,嘴里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什么。余知崖问他几点吃的退烧药,他一会儿八点,一会儿十点,说的没个准。

      一小时后,医生上门,测体温检查抽血,初步诊断说是细菌感染,单吃退烧药没用,要用上抗生素。又说如果不清楚他之前什么时候用的退烧药,可以换一种退烧药轮着吃,时间不用间隔四小时或者六小时以上。

      医生离开已经2点多。可能两人说话的声音有点吵,严盛夏有些清醒过来,望着余知崖好一会儿,哑声说:“你怎么过来了?”

      余知崖正蹲在床头柜边拆药品包装盒:“看你发烧太严重,不放心。”

      严盛夏半闭着眼睛咕哝了一句:“你有什么不放心,我才不放心呢!”

      余知崖把药片塞入他嘴里,扶着他喂了口水,看他吞下去才问:“你有什么不放心?”

      严盛夏明明病秧子的潦倒样,嗓子都像破铜锣,偏生还梗着脖子理直气壮:“你去相亲,我当然不放心!”

      余知崖愣了一下,笑出声来。这世上果然是很难有秘密。隔着上万公里难得做了一次“坏事”,都能被人知道。

      他坐在床边,捋了下严盛夏乱糟糟的头发,说:“我没有去相亲,只是去吃了趟饭。吃完饭我和那个女孩子有说过。”

      严盛夏贴近他,抱着他的腰问:“说什么?”

      “说我有恋爱对象。”

      严盛夏那傻子大概还以为在梦中,嘿嘿嘿笑了好几下,搂紧余知崖的腰,教育他:“下次要说对象是严盛夏。”

      余知崖笑道:“知道了。”

      严盛夏很快又睡着了。余知崖不放心,半躺在床边的卧榻上,定了个闹钟,怕严盛夏体温又返上来。

      清晨六点多时,天色已经很亮,余知崖被手机的震动震醒,严盛夏也刚好醒了。抗生素起了点效果,他没像之前那么难受昏沉,只是全身出过汗黏糊糊的。

      可能这次醒得很彻底,当严盛夏看到余知崖点亮落地灯,踩着半明半暗的灯光走过来时,他直接石化在床上,愣到余知崖拿着体温枪往他耳朵里塞,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问了重复的话:“你怎么过来了?”

      余知崖拉开他的手说:“先别动,我给你量下体温。”37.2度,差不多恢复正常,希望不会再返上来。

      就这半秒钟的功夫,严盛夏突然想起自己好像问过这句话。难道是梦里?他一时分不清到底哪个是梦哪个是真的,猛得坐起来按下开关,打开中央水晶灯。

      余知崖正坐在床头边,给他倒水。严盛夏顶着一头乱糟糟头发和满身汗臭,拉住余知崖的衣服:“真是你!我刚才都搞不清是做梦还是现实。”

      “你烧得太厉害。”余知崖忍不住有些责备,“烧了一天怎么不叫医生?”

      严盛夏凑到余知崖身边,将下巴扣在他肩膀上,抱住他的腰,黏黏糊糊地说:“那不是你来了嘛!”

      “我要是不来呢?”

      “那我早上肯定会叫医生!”严盛夏瞎说一气,然后又突然想到什么,捂住口鼻离得远远的,“你别靠我太近,传染给你不好了。”

      余知崖一直呆在这个房间里,要传染也早传染了。他拉了下他缩上去的睡衣说:“没事。你现在饿不饿?厨房里有保温的粥,想吃我给你端过来。”

      严盛夏昨天吃了几次退烧药,每次都是出一身汗,现在身上又臭又脏,自己都受不了:“我要先去洗澡。洗完澡去餐厅喝粥。”

      余知崖不赞同:“你刚退烧,万一洗澡着凉,会加重感冒。”

      严盛夏身体一好,作劲就出来了,将手臂伸到余知崖面前,没脸没皮地说:“你闻闻,多臭,都能腌咸菜了!我很快的,三分钟就结束,要是你不放心,去浴室监督我好了。”帮他洗也没关系。

      那截手臂出乎意料得并不瘦弱,反而露出浅浅的肌肉线条。余知崖无奈地再次退让:“就三分钟。”

      严盛夏乐颠颠地抱了他一下,然后跳下床去浴室。临关门时,他回头看了眼余知崖,似有不安地说了句:“余知崖,你在的吧?”总感觉有点不太真实。

      余知崖开玩笑地问:“要不要我站在淋浴间外监督你?”

      严盛夏眉眼一亮说“好”,又挥挥手嘟囔,“算了算了,今天不是好时候。”

      一听就知道脑子里没想什么正事。

      严盛夏一整天都表现得很乖,让吃药就吃药,让休息就休息,除了时时刻刻黏在余知崖身边外,挑不出问题来。

      当然啦,余知崖为了他发烧特意跑来伦敦,严盛夏心里都乐开了花,吃药嘴里都是甜的。

      严盛夏白天接了几个电话。先是早上丁笙打过来时,问他感冒怎么样,他说余知崖昨天半夜飞来伦敦给他叫了医生,陪了他一晚上,照顾他吃药吃饭,还给他捏手捏脚……丁笙嫌弃地说你别说了,腻得我牙都要掉了。

      下一个是他哥,严盛夏没敢说他生病,只得意地说余知崖来看他了,他哥挑拨离间,说你去了宁州那么多次,他就来看你一次你高兴个什么?严盛夏反驳他:你当初追原哥还不是追去宁州好几次。严烺说那是我乐意,严盛夏说我也乐意!严烺无话可说,在沈屹原取笑他自讨苦吃的眼神下,挂断了通话。

      还有个是裴应棠,问他好点了没有?严盛夏那时刚吃完中饭不久,躺在余知崖的大腿上信手涂鸦。他说没事,余知崖过来陪我了。裴应棠那句“想来看看你”就堵在了喉咙处,说不出来。余知崖那时在看ipad,手一伸“不小心”挠到严盛夏腰窝处。严盛夏“咯吱”笑出了声,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腹部,说了句“放这儿”。裴应棠也就明了了,随口说了几句就挂电话。

      可能是药效好心情好身体好三重效应,从下午开始严盛夏的体温就恢复正常,只是鼻塞和嗓子症状还有。他那天晚上十点钟就上了床,说余知崖你都一天一夜没休息好了,快去睡吧。余知崖反而有点意外,婉转地问:“你一个人没问题?”

      一个人睡能有什么问题?余知崖是想留下来吧。严盛夏心里偷乐。但他突然想起自己遗忘了一天的事:余知崖昨天去相亲了!

      他抓住余知崖,假装很理直气壮地问:“有问题!你昨天晚上和谁吃饭去了?”

      余知崖哭笑不得。昨天半夜解释过的事,他是完全不记得了。

      “我昨天和你说过,你忘了?”

      凶巴巴的气势一下子被打断。严盛夏叫了声“啊”,眨巴眨巴眼睛,想起似乎有过这么一回事。他有些疑惑:“你真说过了?不是我做梦?”

      余知崖敲了下他脑袋:“不是。”又解释了一遍,“是我妈朋友的女儿,我不知道她会在,后来私下和她解释过我有对象了。”

      严盛夏“嘿嘿”笑了,抓着余知崖的衣袖问:“是我对吧?是不是我?”非要他说出来认了。

      好像也没有理由不认。从严盛夏找去旧金山的那一刻起——也许从余知崖认识严盛夏的那一刻起,命运的齿轮就已经偏离了方向。没有严盛夏的出现,余知崖的人生就会循着单调乏味但又稳稳当当的啮合传动往前走,没什么不好。

      仅仅也只是“没什么不好”。

      严盛夏是“安稳”的反义词。他年轻活跃、莽撞冲动,赌场和L国那两次遭遇,算得上余知崖前三十年人生中最大的惊险。余知崖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的刺激,幸好大部分时候,严盛夏更像一座休眠的活火山,表面乖巧懂事,骨子里执着坚持。

      他以精确的比例,杂糅混合成了最贴合余知崖的样子,改变了余知崖前三十年对爱情的定义。

      嫉妒和占有让他重新体会到爱情的滋味,那是具有彻底排他性的独一无二。

      “当然,”余知崖抵着他的额头,“当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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