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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推开会议室的门,乌压压一片,十几位集团股东围着长桌正襟危坐,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一份会议提案,以及一瓶蓝色包装的纯净水,桌面被擦得干干净净,就连插在花瓶里的富贵竹的叶片都擦拭得一尘不染,绿叶繁茂,好似不会落败凋零。
只是谁也不知道,这些光鲜亮丽的,道貌岸然的外表下,掩藏着怎样一副满目疮痍的,泛着恶臭的身躯,腐烂得令人作呕。领着宋嘉言他们进去,文清走到了宋业德身侧站着,抬眼眺着在座的诸位,唇边扬着得体的浅笑,他太愉悦了,以至于目光扫到宋平信身上时,笑容也没有丝毫变化,把宋平信笑得背后发凉,却无可奈何。
宋嘉言憔悴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宋业德戎马半生,最看不得别人哭哭啼啼,看见宋嘉言通红的眼睛,以及朝他投来的小心翼翼的悲恸的目光,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悦地刮了宋初衡一眼,嗓音生了锈般老朽:“都坐吧,那些记者实在难缠,你们辛苦了。”
宋业德病体强撑,仍装扮得身躯矍铄,企图不让人看出自己已经病入膏肓,实则两鬓斑白,脸颊消瘦,西装口袋里的手帕,时刻准备着为他从胃里呕出来的血收尸。
宋嘉言有太多想问宋业德的话,可大伙儿都等着开会,没道理等着他一个人,他也万不能当着大伙儿的面揭开宋业德生病的事,那样会叫集团乱套的,他心绪杂乱纷杂,失魂落魄地坐下。
宋嘉言对面,是因宋宇伦犯事而即将被革职,并忌惮着文清手里的贪污受贿把柄的宋平信。宋平信是无论如何不能再担任副董的了,会议开始之后,宋业德第一件事便是进行投票,革除他的副董之职,意料之中的全票通过,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宋平信身为宋老爷子的二儿子,宋氏集团少说也有他的一小半,自然不甘心就这样放弃逐名夺利,如今他因宋宇伦没了名,但还有夺利的筹码,一个浑身带刺,敢拿枪逼着他交出股权的筹码。
在被投票罢免之后,宋平信起身一脸沉痛的为宋宇伦之事央央忏悔,说一些子不教父之过,知道自己德不配位,让宋家丢脸的话,忏悔完后,他朝大家郑重地宣布,会将自己名下的股份全都转让给文清,提议由文清来做副董事长。
大家一下子炸开了锅,不懂他搞得是什么名堂,文清不过一届总裁特助,怎么可能担得起副董的职位,宋平信莫不是疯了,在胡言乱语。
宋业德更是怒目圆睁:“你说什么?你要把股份转让给谁?”
宋嘉言也暗暗心惊,直觉他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文清一直是站在他这边的,平素与宋平信没什么交集,对宋宇伦更是不待见,宋平信怎么突然要把自己的股权让给文清,还说让文清做副董这种话。
宋嘉言猛然看向文清,只见文清一脸厌恶地看着宋平信,不像是高兴的模样,当即皱眉对宋平信道:“二叔,你是不是说错了?董事会提案上写的是举荐文清做副总裁。”
宋平信身宽体胖,年逾六十,比宋业德还显老态,眼角全是皱纹,鹰钩一般的鼻给人一种精明的感觉,只是他精明一世,如今却栽在了文清手里,还不得不遂了文清的心愿,替文清撑场子:“我没说错,我手里一共有19.2%的股份,已经全部转给了文清,昨天签的合同,有律师作证,在座的各位股东,除了大哥,就属文清的股份比最高,不举荐他做副董事长,还能举荐谁?”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文清的身上,众所周知,文清是替宋业德做事的,如何教得宋平信给他转让了股份,文清莫不是抓住了宋平信的什么把柄,亦或是有什么别的身份?怎的摇身一变,拿到了19.2%股份?
宋业德更是腹背受敌一般,扭头质问文清:“文清,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昨天,文清还对他毕恭毕敬,同他商量如何从宋平信手里买入股份,对他要提携他做副总裁的事表现得受宠若惊。
众目睽睽,只见文清两步从宋业德身后上前至桌边,将手里的黑色文件夹打开,从中拿出一份文件来,搁到棕黑色桌面上,两指按住文件,慢条斯理地移到宋业德面前,缓缓开口:“因为,我也是宋家的血脉,是宋平信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宋董,不,我该叫您大伯才是,您觉得,我有没有资格继承宋平信的股份?”
那是一份亲子鉴定,明晃晃映入眼帘,宋业德如遭雷击,颤抖着苍老的手,去翻看里面的内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多年资助重用的心腹,竟会是宋平信的私生子,这对他,对宋嘉言来说,将会是莫大的威胁。
宋嘉言更是以为自己悲痛之余产生了幻听,但他离得近,也暼到了那DNA检测报告几个大字,若鉴定是真的,那文清岂不是一直与宋平信勾结,与宋宇伦勾结?
宋嘉言人傻了,怪不得,怪不得文清昨晚说要请他看一场好戏,原来这场好戏竟是一出夺权戏码,文清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么多年同宋业德虚与委蛇,一路往上爬,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副总裁,而是整个宋氏集团。
可为什么文清不去宋平信手底下做事?
回想起文清刚才宋平信的厌恶眼神,宋嘉言顿悟,文清自小在孤儿院长大,一定恨透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所以宁愿站在宋平信的对立面,也不愿和宋平信有任何瓜葛,如今说出真相,也是为了让所有股东信服,他有这个资格竞争副董的位置。
电光火石间,宋嘉言串联起一些事,宋宇伦......宋宇伦吸毒的事,会不会就是文清检举的?还有上次去J市出差,宋宇伦说没有做过绑架他的事,难不成宋宇伦真的没有做,是文清,是文清为了挤掉他们上位,从而精心谋划,让他与宋宇伦互生嫌隙,自相残杀。
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切就都说得通了,文清厌恶宋宇伦,知道宋宇伦吸毒,也知道宋宇伦与乔蕲勾结的计划,故而收了费恩的邀请函,把他蒙在鼓里,支开他也是为了好让乔蕲对他下手,一面又去收集宋宇伦吸毒的证据,可谓是一箭双雕,腹黑险恶,把两个宋氏继承人都给一并铲除了。
幸而陆庭颂来找他了,若乔蕲真将他玷污了,他将失去陆家这座靠山。宋嘉言越想越觉得可怖,心凉,他一向崇拜,信任的文清,竟在他不知不觉中谋划了这么多,只为了扳倒宋宇伦,扳倒他,得到宋平信的股份,或许还要与他争抢宋氏集团。
“不可能,”宋业德被那份亲子鉴定气到了,一把将文件甩出老远,正巧甩到宋初衡面前,“我不同意,即便你是宋平信的的私生子,你也没有资格争做副董,宋宇伦害得集团损失了那么多利益,难保你不会步他的后尘!”
有一半的股东在交头接耳,另一半,估计是被文清给收买了,气定神闲地坐着,脸上无一丝惊吓,早在股权转让书上签了字。宋平信则说:“大哥,宇伦的事,不该牵连到文清身上,你知道文清的能力与人品,整个宋氏集团恐怕找不出第二个来,再说了,即便有,那你也要问问小衡愿不愿意回来竞选,”宋平信看向宋初衡,拿捏住宋业德的命门,问“小衡,若我举荐你做副董,你愿不愿意?”
大家都知道,宋初衡素来与宋业德水火不容,怎可能回来继承家业。宋初衡拿起那份亲子鉴定来看,眉目微蹙。他完全不想掺和这趟浑水,对上宋嘉言与宋业德的目光,半晌后只问:“你们私下转让股权,征得董事会同意了?”
文清拿出股权转让书,摆在众人面前:“在场十八个人,有七个人已经签了字。至于其他的,要是你们不同意,大可以一个月之内筹集4千亿来买这19.2%的股份,到时候谁想当副董谁就当,我一定举双手赞同,可若你们谁也买不起,那只好由我来继承这份股权了。”
公司章程上,白字黑字写着股权转让需经董事会半数投票同意,其他不同意转让的,自接到书面通知之日起满三十日未答复,且不购买该转让的股权的,视为同意转让,期限一个月,筹集4千亿,简直是天方夜谭,公司的可流动资金都没有这么多。
宋业德怒目盯着那份转让书,在场的股东之中,只有三位的股权超过了10%,也只有这三位最有资格竞选副董事长,他自己占了21.1%,已是董事长,宋平信占了19.2%,已被罢免,而另一位则占了12.5%,他立即看向宋家老三,道:“既然这样,索性就票举老三当副董,在场超过半数视为同意。”
宋家老三目移,却是已被文清策反,说:“我年事已高,现在只想好好享清福,哪有什么精力当副董,还是,让文清来吧。”
其他股东也出声:“现在大家的股份比都低于文清,这两天公司又亏空了那么多,恐怕也没人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来。”
宋业德震怒而立,当场把文清那份股权让书撕成两半,猛地甩到他身上:“那就让他拿着这些股份滚!集团绝不会让这种阳奉阴违的狗杂种当副董!你们别忘了现在谁才是宋氏的掌权人!”
文清被砸到面门,倏然发笑,继而阴冷了双眼,弯腰将一分为二的几张纸捡起来,撕得粉碎砸回去,厉声道:“杀人犯也配当宋氏的掌权人?!”
话一出口,全场哗然,宋嘉言再也忍不住猛地站起身来,冲到宋业德面前挡着,脚下踩着白色的四分五裂的纸片,眼里盛着被背叛的愠怒:“你在胡说什么?什么杀人犯?文清,说话要有证据,不要随口污蔑人。”
文清冷嘲宋嘉言一眼,似乎不把他放在眼里,继而用桌上的笔记本里的内容投影到大屏上,那是一张泛旧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女人恬静温柔,正对镜头微微笑着,文清看向照片的目光移到了宋业德身上,问:“宋业德,你还记得她吗?”
宋业德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显然记起了照片中的女人是谁:“你认识文婧书?”
宋嘉言不认识照片上的陌生女人,拧眉问:“文婧书是谁?”
“她是我母亲。”文清寒声说,“二十多年前,她被宋平信蒙骗生下了我,又在医院不小心撞见了你的好父亲和大着肚子的保姆去产检,宋业德小人之心,生怕事情被暴露,开车将我母亲给活活撞死,事后还毁尸灭迹,连骨灰都不给我留,若你们不信,大可去盘问宋业德当年的司机,还有被宋业德收买的警察,看看我有没有说谎。”
宋业德,杀死了文清的母亲?宋嘉言不可置信,当即抓住宋业德的手,艰难质问:“不可能,不会的,爸爸,你不会杀人的,你没有这样做,对不对?”
其他老股东也是被这消息给震住,纷纷站起来询问宋业德:“我记得平信当年在外面确实交过这么个女朋友,当时平信还带出来跟我们见过,还叫我们千万不要告诉他老婆,不过后来文婧书知道平信有老婆之后就主动提出分手了,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平信还有个流落在外的孩子,业德,文清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你真的把文婧书给撞死了?你怎么能这么糊涂啊!”
这无疑是煽风点火,宋业德脸色更差,又青又白,这件事,他瞒了许多年,没有人知道,他也自以为处理得很干净,未曾想宋平信跟文婧书还有个孽种,文婧书没有把文清带在身边养,而是送去了孤儿院,文清不知用什么手段查到了当年的事,忍辱负重接受了他的资助,继而进入宋氏集团为他做事,取得了他的信任,受他重用,他提携文清,把文清放在两个儿子身边,以为他能一直尽心辅佐,不图名利,却没想到今天,文清铩羽而来,拿着股权转让书,亲子鉴定,以及一张陈旧的照片,将他击得吐血三升。
文清扫视众人:“一个血债累累,婚内出轨的杀人犯,一个教出吸毒走私大孝子,又侵犯自己私生子的□□犯,不论哪一条新闻报道出去,都会令集团雪上加霜吧?现在,还有谁,比我有资格坐副董的位置?”
话语中,又曝出一个惊天大雷,宋嘉言颤声道:“什么意思,你刚刚说什么?谁是□□犯?”
文清神色冰冷,当着众人的面,恶狠狠揭开了自己的伤疤:“当然是你的二叔,我血缘上的畜生父亲,他□□了我,长达八年,我这样说,够清楚了吗?”
那一刻,大家的目光已经不能用震撼来形容,那是超脱震撼,难以言喻的目光,紧接着,都很有默契的,纷纷射向了宋平信,要知道,八年前,文清大学还没有毕业,绝对是宋平信玷污人家,才引得文清今天如此报复,各位股东都是聪明人,不会想不到宋宇伦突然暴雷,与文清没有半点干系,甚至可以说,是文清为了报复宋平信,一手策划的。
宋平信老脸端不住,只悔恨地低了头,算是默认,他也是昨天才知道,文清是他的亲生儿子,若他早知道,绝不会见色起意,对文清强取豪夺。
大家嫌恶地皱了眉,没想到这两桩足以击垮集团的丑事,会一齐发生在宋家身上,当真是闻所未闻,可以说得上是造了天大的孽了。
文清刚才的话语中全是威胁,若有人不同意他坐副董的位置,就会将这些丑闻报道出去,这下没人敢反对他上位了,这些新闻真的会要了集团的命,宋家老三道:“既然……既然大家都是一家人,文清想做副董,就让他做吧,大哥和二哥,确实是对不起文清这孩子,要点补偿是应该的,文清,你也收收手,不要闹到外面去,免得让外人看了笑话。”
文清冷笑:“把柄在我手里,我捅不捅出去,全看你们愿不愿意把副董的位置拱手让给我,对了,忘了告诉你们,我最近和陆庭枭走得近,从他那借来了不少资金,可暂缓公司目前的燃眉之急,你们若不想要,我这就回绝了陆总,让他不必给我打钱,直接启动收购吧。”
此话一出,又是打得众人措手不及,跟坐过山车似的,一口气还没喘完,列车又轰隆隆直冲而下,吓得差点尿在半空中,纷纷面色惶然:“收购?什么意思,你串通了陆庭枭,想要收购宋氏集团?”
文清看着众人仓惶的神色,声音藏着一抹愉悦:“没错,收购。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们也别想着守着它过一辈子,宋氏集团破产的那一天,我会开香槟为你们庆祝的,庆祝你们宋家,生出了两个罪该万死的畜生。”
文清一定是收买了当年的司机,还有警察,才如此笃定,如此耀武扬威,竟还暗地里同陆庭枭有往来,骗的陆庭枭愿意借钱给他,还意图收购宋氏集团。
陆庭枭竟还藏了这种心思!想要吞并宋氏集团!
那陆庭颂呢?他知不知情?若知情,那宋嘉言岂不是没用了?宋嘉言根本斗不过这帮人!
宋业德真是后悔将文清招进门,捂着胸口血压飙升,肺部不断起伏,指着文清怒道:“......白眼狼,白眼狼,枉我供你读书,枉我栽培你到今天的位置......你竟然处心积虑,想要夺走我的公司......你休想……你休想……”
文清眼眸似寒冰利刃,阴冷道:“这是你们欠我的,宋业德,我听医生说,你那胃癌活不过一年了吧,一年之后,你打算举荐谁做董事长?打算把股权让给谁?是蠢笨无知的宋嘉言,还是无心继承家业的宋初衡?不过没关系,一旦他们其中有人敢坐上董事长的位置,我一定会让宋氏集团身败名裂,永无出头之日。”
众人看着他们针锋对峙,被接踵而来的消息震得脑电波接触不良,片刻后才意识到宋业德快要死了,宋氏的江山即将易主,集团的命脉,全都文清这个定时炸弹手里,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宋业德已经被气得胃绞痛,剧烈咳嗽了起来,同时血压达到顶峰,身躯骤然倒下,浑身抽搐,嘴里咳出一口刺目鲜血,目光涣散地对文清恨声说:“你......你这个畜生......你不得好死......”
那血触目惊心,宋嘉言顾不得其他,连忙去抱宋业德,焦急大喊:“爸爸!你怎么了,你别吓我,爸爸......”
“不得好死的人是你。”文清居高临下,对苟延残喘的宋业德道,“我没有亲手杀了你,已经算是我对你最大的恩德,放心吧,等你死后,我会取代他们,成为宋氏新的掌权人,让你,死都不愿瞑目,后悔当年撞死了我的母亲。”
宋业德疾病突发,众人当即乱成一锅粥,手忙脚乱地过来查看。文清只冷冷看着。那一刻,宋嘉言深切的体会到,文清真的恨透了宋业德,他双目含泪,慌乱无措地抚着宋业德的脸,试图让父亲保持清醒。
宋业德紧紧抓住了宋嘉言的手,胸膛上的白衬衣被染得血红,不断起伏着用气音说:“嘉......嘉言......替爸爸......替爸爸......”
可话未说完,就气急攻心,忽然晕厥过去。
众人倒吸一口气,立刻有人喊:“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爸爸......”宋嘉言心脏骤停,愣了两秒后眼泪滚落脸颊,小心翼翼地晃了晃宋业德,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后,崩溃地想把宋业德抱起来,可他力气太小,用力抱到半空,宋业德就从他怀里脱落,摔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爸爸……”他吓得不敢再碰,同宋初衡求助。宋初衡拧眉探了宋业德的鼻息,说还有气,把宋业德背了起来,快步冲出会议室。
众人刚要跟着出去,文清就拉住宋嘉言,高声道:“会议还没结束,宋业德行动受限,投票权就由宋嘉言代劳吧,下次股东会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公司也还有一大堆问题等着解决,当务之急是早点选出副董事长,公司没有能主事的决策人,损失只会越来越大。”
宋初衡背着生命垂危的宋业德夺门而出,众人却僵持了脚步,文清说得没错,宋业德被扒出这档事,这件事还威胁着公司的利益,他们断不能为了宋业德,毁了公司的前程,于是大家纷纷又坐了回去,被文清拿捏得死死的。
宋嘉言未曾想文清如此狠心,简直是步步紧逼,故意把宋业德气成这样,好顺势上位,在这样紧要的关头,还拉着他不让他跟着去医院,留下来投什么票,宋嘉言觉得文清一点人性都没有,气得浑身发抖,当即不假思索,狠狠挣开文清的手,反手就扇了他一巴掌,颤抖着嘴唇说:“我不同意!我不会同意你做副董的,爸爸不会做出害人的事。”
“你没有资格跟我叫嚣!”文清脸一偏,也是个狠角色,抬手扇回去,厉声说,“我亲眼看着他撞死了我母亲,可恨的是警察跟他同仇敌忾,连案都没有立,就销毁了所有证据,如果他真的没有害人,那我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接近你们这些恶心得令人作呕的畜生?!宋嘉言,你是有多下贱,才会护着一个因为婚内出轨而害死人的杀人犯?这样一个心思,手段,肮脏卑劣的,只会维护自己的利益,一边不认可你的能力,一边又把你推上总裁之位利用你的渣滓,你怎么还傻乎乎的把他当成父亲?!你是少爷生活过惯了,舍不得这些荣华富贵,还是不敢从象牙塔里出来,直面自己是个没人在乎,没人爱的可怜虫?!”
宋嘉言被这一巴掌扇得头脑发震,从来都是拿文清当朋友的,有什么事都愿意同他商量,可刚才发生的一切,撕开了文清的真面目,文清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和颜悦色的面孔变得面目可憎。
可文清是遭受了巨大的痛苦,才会变成这样的,宋业德杀死了文清的母亲,宋平信在不知道文清是自己儿子的情况下,□□了文清,所有事情,都透露着可怖的气息,文清是最大的受害者,他没有资格指责文清,没有人性的是他,是宋业德,是宋平信。
他也确实,只是宋业德弥留之际,用来接手集团的一颗棋子。
宋嘉言剜心刺痛,这血淋淋的真相把他整个人都要逼疯了,他捂着被扇得发麻的脸,慌不择路哽咽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文清,你别这样说,对不起,爸爸他不是故意的,一定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他就是故意的。”文清冷眼看着宋嘉言,已经是最大限度的心慈手软,“宋嘉言,别犯蠢了,滚吧,我不缺你这一票,从今天起,集团由我接手,你只管在病床前好好伺候你那病入膏肓的老父亲,不,我说错了,现在还不知道他能不能挺得过今晚,或许明天你就要给他筹备葬礼也不说定,届时,我一定会到场,亲自看着他下葬。”
文清成为副董,几乎已是既定的事实,宋嘉言听了他伤人至极的话,又不能接受自己的父亲与他有着杀母之仇,泪眼朦胧后退两步,踉踉跄跄地跑出了会议室,一路顺着宋业德滴落的血迹往电梯走去。
他颤抖着手按了电梯,电梯门过了十秒打开,他行尸走肉般走进去,电梯门关上,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响起,彼时,宋嘉言受了太多的刺激,父亲的胃癌,文清突然的篡位,父亲被气得吐血送往了医院,一连串的事情,让他的大脑已经有些混沌了,几乎没有力气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他满脸泪痕,呼吸微促地拿出来接听,是一个陌生号码,听筒里传来一道阴森的声音:“宋嘉言,还记得我吗?”
密闭的电梯里,宋嘉言失重加剧,几乎喘不上来气:“你……是谁。”
对面轻笑了一声:“这么快就把我忘了?不过没关系,很快你就会对我记忆深刻了,陆庭颂现在在我手里,想要他活命的话,三天后到我发给你的地址来,记住,如果你敢报警,或者带了保镖,我会一枪打爆他的头,让你们天人永隔。”
咚的一声,手心里的手机滑落,砸在了脚边。
逼仄的空间里,宋嘉言脸色苍白,眼前阵阵发黑,他下意识大口地呼吸着,整个人忽然软了手脚,他踉跄地扶住了冰冷的厢壁,想努力站直,可最后,只如同苟延残喘的,没了氧气的鱼儿一般,重重地倒在了快速下降的电梯里,骤然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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