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往事

　　玛格丽特经过几次手术后，病情得到了显著性的好转。她的家人非常感激陶暖团队所作出的努力。

　　她的父亲比尔作为美国著名酒业星座集团的董事长，集资到300万美元成立了玛格丽特基金会，用于支持芝加哥大学医学中心对于中枢性神经系统先天异常的治疗研究。

　　五月一日，是基金会的落成仪式，陶暖带着余爽出席了这次活动。

　　仪式上，比尔讲话：“自从最初被诊断为脑积水以来，玛格丽特已经接受了19次大脑和脊髓手术。尽管面临着各种挑战，但我们还是很幸运的，玛格丽特得到了世界上最好的诊疗。感谢芝加哥大学医学中心，感谢陶暖医生的团队。”

　　余爽侧头看向陶暖，这个男人今天周身闪着光，那么英俊，那么耀眼夺目。这个男人，是他的爱人。

　　“我们做这一切的目的就是给人们以希望，”比尔继续说，“科学和医学的发展步伐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前迈进。今天无法解决的难题也许明天就会有答案。”

　　“接下来，有请玛格丽特的主治医生陶暖上台讲话。”主持人说。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陶暖身上。余爽的脸上不自觉露出骄傲的笑。

　　“感谢玛格丽特的家人对我们研究项目的支持。”陶暖带着他惯有的儒雅和沉稳，“这一基金会的成立，将帮助建立一个中枢神经系统先天异常专业医学人员的网络，推动相关的研究，并开发更好的治疗方案。此外，我们还会致力于创建有关该类异常的集中信息源，以便患者和家属可以找到资源，帮助他们更好地了解此类疾病的诊断并进行合理的治疗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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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仪式结束后，是自由讨论的时间。

　　陶暖被叫去和院方的几个高层谈话。余爽在自助餐吧拿了一杯香槟和一块点心，安静地等他。

　　“诶，你们知道吗？陶男神要调工作去亚利桑那州了！”两个护士模样的女孩儿端着盘子在餐吧旁边聊天。

　　“啊？为什么？你从哪听说的？”

　　“就是上个礼拜我去人事科送表格，不小心听到陶医生在向人事科主任询问辞职调离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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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她们还说了什么话，余爽已经不知道了，因为他的脑袋嗡嗡作响。

　　要调离工作了吗？搬去遥远的亚利桑那？为什么他和自己只字未提？

　　余爽想，跟陶暖在一起的这几个月，自己确实有些得意忘形了吧？对方确实从来没有跟自己提过什么未来，也没义务对自己做出什么承诺。

　　还有那天和母亲打电话，自己不也口口声声说过“谁也没说要和谁永远在一起”这样的话吗？！

　　经历了依慈的事情，现在的余爽告诉自己：趁着还拥有的时候，就好好珍惜吧。很多事情不是他能改变的，更何况自己又如此安弱守雌、势单力薄。

　　*****

　　五月份的天气越来越暖，这一天的最高气温竟然达到了30℃。

　　中午的时候，店里一位常来的阿姨跟余爽抱怨：“哎呀，还是你们店好，空调温度正合适。我昨天去了韩国超市，穿着短袖差点冻死。后来看到他们的调温器上设定的温度竟然只有64℉。”

　　哦，64℉，余爽在脑子里一通计算，那大概只有17℃到18℃左右。

　　说起单位换算，这大概是余爽来美国最不适应的事情之一。

　　美国人所使用的单位全都不是国际标准。比如长度单位他们会用英寸、英尺、英里，体积单位会用夸脱、杯、加仑，重量单位会用磅、盎司，温度会用华氏度等等。

　　所以一开始使用英文导航的时候，买房子计算面积的时候，设定空调温度的时候，在资料上填写身高体重的时候，他都要费一番力气做计算才能有大致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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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收银这边来了一个陌生的面孔。是一位大概五十岁的男人，穿着马里诺的工作服装。他体型很胖，右边的脚和腿穿在一个像滑雪靴的厚套筒中，有点像是骨折后的腿部固定装置。

　　男人神情严肃，一副领导做派，指挥着余爽他们这几个小职员做这做那。

　　“这个人之前是店里的老员工，后来生病了挺长一段时间，现在重新回来上班了。”芭芭拉奶奶满脸不乐意，悄悄跟余爽说，“实际上，他也就是个二级职员罢了。”

　　“哦，是这样啊。”余爽若有所思。

　　“是啊，他凭什么指挥我？我也是二级职员呢！”芭芭拉奶奶瞪了那人一眼。

　　“你是二级啊？我之前都不知道。”余爽一直以为芭芭拉奶奶跟自己一样。

　　“嗯，反正我一来就给了我二级，可能是因为我之前在超市药房干了很长时间，觉得有工作经验吧。”芭芭拉奶奶解释着。

　　在后来的谈话中，余爽得知那位叫克莱德的二级职员患有严重的糖尿病，他的右腿根本不是骨折，而是糖尿病并发症引起的肢端坏死。

　　但最令人不解的就是，尽管患病已经这么严重了，这个男人竟然还在休息的时候吃甜甜圈。

　　这大概就是自作孽吧，余爽无奈地想。

　　*****

　　周末，余爽计划去看依慈。

　　“天气暖和了，想不想骑摩托车兜兜风？”陶暖在被窝里搂着小狐狸，摩挲着他的肩膀。

　　“啊？”余爽还带着困意，表情呆呆的。

　　“我曾经答应过你用哈雷载你出行的。”陶暖亲他的额头，“今天去看依慈，我们就骑摩托车吧。”

　　余爽回想起了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他们一边在日本餐厅吃寿司一边问着各自平时的消遣和爱好。

　　之前来陶暖的车库，余爽就见到过他的三台哈雷，只是都被罩着，看不到样式。

　　今天，陶暖一一给他做介绍。

　　“这辆是CVO大道滑翔，是排量最大的标准版哈雷车型。适合公路旅行，配备了加长的边箱和来福公司打造的音响系统。”

　　余爽绕着车看了一圈，这辆车从把手、燃油箱控制台，到车轮、排气管，都呈现暗黑的风格，个性中不失古典。

　　“这辆是运动者系列，具有比较高的灵敏度，整体重量较轻，配备了扭矩强劲的液冷发动机。设计上也更为奔放。”

　　余爽看到这台车的确比另外两辆具有更醒目和更现代感的设计。

　　“这一款叫突破者，属于巡航车系。亮光镀铬饰面、软尾车架和盘式轮毂。具有高性能的前悬挂和后单减震。”

　　余爽听不太懂，只看到这台车颜色亮眼，具有宽面的轮胎和方形的前灯。

　　因为运动车型没有乘客座位，所以陶暖让余爽在大道滑翔和突破者中选一个作为今天出行的交通工具。

　　余爽纠结了一会儿，选择了突破者，因为大道滑翔看起来似乎太过张扬了。

　　戴好头盔，陶暖先上了车，余爽随即跨上乘客的座位。后面的座位比驾驶座位要高不少，坐上去很容易就超前面靠去。

　　陶暖抓着余爽的双手环住自己的腰：“准备好了吗？我们出发了！”

　　一开始，余爽还有点紧张，但是靠着陶暖的背，就变得越来越安心。陶暖的每一次起步、刹车，都非常稳。

　　上了高速后，陶暖加速，摩托车的发动机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前面的男人呈现了一种余爽不曾见过的状态，个性张扬、活力四射，同时还散发着君临天下、舍我其谁的霸气。

　　余爽微微过肩的头发肆意飘扬，他感觉自己在经历一场激情澎湃、奋不顾身的冒险。他微笑着闭上眼，感觉自己像一只在天上翱翔的雄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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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依慈的时候，她的状态又比之前有所进步。

　　当余爽跟她打招呼的时候，她会盯着他看，然后露出似有似无的微笑。

　　护士为她换导尿管的时候，她也会因为有触感而不自觉地低头。

　　在进行感知评估的时候，医生用木棒、冰块和羽毛触碰她的脚心，她都做出了相应的反应。

　　她的喉部依然插着短管，唐烨妈妈说，她有时会咳嗽，咳出的痰会从短管排除。

　　余爽他们坐了一会儿，就有理疗师进来接依慈去进行下肢练习。

　　病床的上方有一个可以升降的机器，他们把依慈用绑带固定好，然后机器移动将她的身体提起，再放到轮椅上。

　　训练室里有几台走步机，比一般健身房里的要宽要长很多，而且上方有一个悬挂的机器，可以固定病人的肩部。

　　依慈上身被吊着，下面的走步机启动，她的腿被动地跟着走步机缓慢移动。

　　她看上去很艰难，整个身体还是瘫软的，丝豪没有自控能力。不到五分钟，她的头也耷拉下来，口水流得到处都是。

　　唐烨在旁边扶着，面容凝重，时不时为依慈擦掉口水。

　　余爽看得心酸至极，抿着嘴强忍着眼泪。

　　陶暖在旁边搂住他的肩膀，轻轻捏了捏：“别担心，这是一个过程，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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