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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四婶一大早煮好等你来,”郑建国看着樊盈苏,“安定的脚能动了。”
“真的?”樊盈苏端着碗去看郑安定,“你的脚能动了?”
郑安定这会已经平静下来,他咬着牙用力抬了抬脚,“只能动这么一点。”
“再针灸两天看看,”樊盈苏心里那个激动啊,总算是可以放下心了。
祖宗给郑安定的针灸算是下了猛药,樊盈苏是真怕他受不住啊。
这提心吊胆的,是真怕救人不成反害人家没命,以后一定要记住不要多事不要多事不要多事。
好了,重要的话说三遍,这下记住了。
樊盈苏一转头,和大队长对视上了。
呃……
“大队长是有事找我?”樊盈苏问他。
有事说事,别耽搁我吃饭。
“胡小桃和罗立根是因为一直吃着药,所以才会好,”郑建国像是在提醒什么,“那安定又是因为什么忽然能动了?”
记忆力是真好啊。
樊盈苏想了想:“婶子说郑同志的骨头没问题,那就是养好的。”
郑建国皱眉:“养好的?”这话能有人信?
“是啊,”樊盈苏理所当然地说,“郑同志受伤后一直在休养,婶子好吃好喝地养着,啥都不用做,那不就是养好了。”
郑建国忍不住提醒他:“他之前不会动。”
“北京大医院的医生说他骨头没问题,没断腿没断脚的,他能动不是很正常,”樊盈苏也提醒他,“他回来的时候是个没缺胳膊没缺腿的完整人,他就是伤到内里了,养几年当然就好了。”
“伤到内里?”郑建国都快要信了她的话。
“对啊,”樊盈苏点头,“就像抻到筋扯到肉了,表面看着没事,可一动就痛,有药酒可以敷药酒,实在是没钱买药,只能尽量不动弹,慢慢养着。”
“……安定也也是这样?”郑建国看樊盈苏,“就这样对村里乡亲说?”
“那就麻烦大队长帮婶子说这事了,免得婶子又要照顾儿子还要应付邻居,多累啊,”樊盈苏笑眯眯地说,“大队长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吃饭了。”
郑建国笑着摇摇头:“吃吧,慢点吃,锅里还有。”
这几天樊盈苏在婶子家吃的可好了,再加上刘启芳还给她带好吃
的,总算是把她的精气神给养出来了,看着不再是病怏怏的样子。
要不是在上工时偶尔还会流鼻血,樊盈苏都要以为她这穿越过来的身体没问题了。
救人能有好吃的,但救人也伴随着风险,两难啊。
算了,先把郑安定治好再说。
针灸的第六天,郑安定竟然能自己从床上坐起来了!
这一幕别说李庆凤和郑建国,就连樊盈苏都要忍不住说一声是奇迹。
“……老祖宗留下的,必然是精品中的精品,”樊盈苏喃喃自语,“还好我家虽然没一个学医,但其他的樊家亲戚都是学医的,总算不至于断了衣钵传承。”
“娘,哥,我能动了!”郑安定激动的还想自己下床,吓得李庆凤和郑建国连忙去按住他。
“娃,不急,慢慢的,”李庆凤哽咽着说,“再养养,就好了就快好了。”
郑建国也说:“安定你不能急,听医……听樊同志的。”
互称同志,是现在这个社会最纯真最友爱最团结的称呼。
樊盈苏其实也不知道,但她懂得顺大势所趋:“不要乱动,你现在要做的,是稳住心态,对自己的身体好一点,动作要放缓放慢,别造成二次伤害,我可不是我爷我爸,会的也就这么一点了,你要是再出点岔子,我真治不了。”
樊盈苏决定想办法把原来的樊盈苏的家人给救出来,只要他们能被放出来,那这三年她就不是一个人单打独斗,要是有什么事兜不住,就让樊家人去解决。
因为她的医术是她爷她爸教的,她要是有什么不会治的,不代表其他的樊家人也不会。
郑建国忽然问:“……你其他的家人以前都是在北京的大医院工作吧?”
樊盈苏看李庆凤。
她压根什么也不知道,但有人知道。
李庆凤转头去看郑安定。
郑安定还在昂奋着:“我那时的连长带我去北京大医院治疗,第一时间找的好像就是一位姓樊的老教授,但……”
他先看看樊盈苏,然后才继续说:“说是被下放劳改了,连他儿子儿媳还有孙女都被下放了,连长又问其他的樊家医生,说是都被下放了,唯一一个没被下放的,是……你姑丈,听说他和你姑姑登报离婚了。”
樊盈苏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知道樊家人信息的。
留意到郑建国看过来的视线,樊盈苏笑笑:“这么多年了,我都不敢想那段时间发生的事。”
李庆凤心疼地说:“唉,可怜的娃。”
她也不敢多说,现在这时代,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拉去剃阴阳头再挂牌子游街,这些年这些事她看得太多了。
“还好我和我妈是被下放到咱大队,”樊盈苏吸了吸鼻子,“我很感谢大队长对我们这些人的照顾,大队长一定是觉得我们这些黑五类改造后能重新做人,我一定好好劳改,争取得到国家的宽大处理。”
在某些时候,多说好话是有点用处的。
郑建国果然感到欣慰,他点头说:“国家让你们过来改造,是给机会你们,你们要懂得珍惜。”
“那是当然,”樊盈苏说,“我一定好好抓住机会,争取早日回家。”
大队长离开后,李庆凤心疼地拉着樊盈苏说:“这些年苦了你喽。”
她可能是想到了郑安定,眼眶瞬间就红了:“我家娃也是,苦了这么多年。”
樊盈苏觉得有些事情还是想说一下的:“婶子,我以前是真不敢给郑同志针灸,我一是怕被……人举报,二是怕在针灸过程中出事,说真的,要不是我看见婶子挖的那个坑,我是绝对不会给郑同志针灸的。”
最后这句是实话。
“婶子知道,知道,”李庆凤说着,回头看看郑安定,才小声说,“你娘回去之前和我说过,你学了两年针灸,她还说要是我实在没办法,可以去找你,但她也说过是有风险的,叫我要是还能撑就不要找你针灸。”
樊盈苏没想到她还真猜对了,银针还真是原来的樊盈苏的母亲留给她的。
李庆凤叹气说:“我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做,我娃说试试,我就试试。”
她一把握住樊盈苏的手:“我娃试对了!”
“嗯,”樊盈苏点头,“郑同志自己做的决定,做对了。”
郑安定可能也没想到他的身体还能动,这几日他极度兴奋,连饭都多吃了一碗,还有了心情逗猫。
看着他和猫在一起玩,樊盈苏忽然想到了没穿越前在网上看到的视频。
记得好像是中医药的学生捡到了一只全身瘫痪不会动的猫,先是带去了动物诊所,说是没什么好的办法。
学生只好把猫带回宿舍,想着养一天是一天。
之后的事情就像奇迹似的,先是一位学长经过,摸了摸猫的背部,然后“咔嗒”一声,猫的后腿立刻就能蹬脚了。再之后是有学生听说这事,拿着银针过来给猫针灸。
最后,猫猫奇迹般地痊愈了,成为了学校里的一位猫猫学生,每天活蹦乱跳的,可招人喜欢了。
针灸了九天之后,郑安定能在人搀扶的情况下站起来了。
他多年卧床,针灸能让他站起来已经是奇迹,至于其他方面,像是行走等,需要他自己经过锻炼才能做到。
“好了,针灸到今天就结束了,”樊盈苏把消毒晾凉的银针藏在衣服里,“你自己扶着墙先练站立再练行走,婶子你在旁边看着,别让他摔倒就行。”
“哎好,好,”李庆凤在旁边激动的有些手足无措。
虽然之前郑安定能坐起来,但外面腿脚不能动但能坐着的人太多了,她其实心里也没底。
但她也想着,能坐起来也是老天保佑,樊盈苏已经尽最大的努力了。
“这是钱和票,你收好!”李庆凤把一叠钱票塞到樊盈苏手里,“以后你要用的卫生纸婶子给你买,婶子有好吃的也给你端一碗去,婶子真的……”
她可能是想说谢谢,但最后泣不成声。
儿子当兵打仗她没哭,儿子在战场受伤瘫痪也没哭,哪怕前几天她要陪着儿子一起去躺坟坑,她也没哭。
她当时的心里已经绝望了,觉得活着和死了都可以,儿子想死,那就一起死吧。
但现在她又觉得能活着真得太好了。
“樊家娃,婶子能遇见你,”李庆凤在哭,但表情却在笑,“真的是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樊盈苏看看她,又去看郑安定。
都说有泪不轻弹,郑安定是军人尤其是流血不流泪,但此刻他脸上却是布满泪痕。
只差那么一点,他娘就要陪着他去躺坟坑了,要是没遇见樊同志,他和他娘此时此刻已经死在他娘亲手挖的坟坑里了。
樊盈苏在某些时候确实可以口若悬河,尤其为求自保的时候,她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但在这个时候,她只说:“以后好好的,要对你娘好。”
要是没有李庆凤这么多年的坚持照顾,郑安定等不到樊盈苏给他针灸。
郑安定的这次奇迹,是李庆凤为他争来的。
但其他人不知道,以为真是像大队长说的那样,郑安定是卧床这么多年躺好的。
这几天村里一直都在议论郑家娃安定能站能走的事情。
“四婶的娃真好了?能走了?”
“是啊,我去看过了,真能走。”
“四婶给他吃什么了?”
“能吃什么,大队长说他是以前还没好全,不干活养几年就好了。”
“……这话你信?”
“信啊,要不然你说他为什么忽然就好了?不就是和桃娃还有傻根一样,养着就好了呗。”
“养着就能好?”
“也不是什么病都能养好,大队长说了,郑家娃是在北京大医院先给治好的,医生说让回家养着,你以为他为什么能好,他在北京大医院看的病!”
“怪不得,我就说怎么养给养好了,原来在北京看的病,那他不养好都对不住北京大医院给他看病的医生。”
“就是!”
“郑家娃他可是在战场上受的伤,四婶说是他连长带他去的北京大医院。”
“那他连长还怪好人的咧。”
“那也是郑家娃命好。”
“老乡,劳驾问一句,你们一直在说的郑家娃是不是叫郑安定?”
“是的啊,郑家娃就是四婶她儿子郑安定呗。”
“你们是说郑安定的病好了?”
“是啊,咱大队的人都知道了,你……谁啊?哪个大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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