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戈

作者:泊岩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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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7 章


      有“五省通衢”之称的徐州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津浦铁路贯穿中国南北,陇海铁路横跨中国东西,两条铁路呈“十”字状,而徐州处于“十”字的交会点,战略地位不言而喻。
      为了将南、北两部分的己方军队连成一片、中国军队的防御阵形拦腰斩成两截,同时作下一步攻克“九省通衢”武汉及进军中原的准备,日军占领金陵后,随即向徐州推进。国民政府统帅部为此积极应对,由著有《焦土抗战论》的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德邻部署徐州会战;细致研究过双方军队的李德邻提出“以空间换取时间”的作战原则,运用阵地战、运动战和游击战相结合的方式抗衡敌人。
      徐州会战分为两个阶段——前期的中、日两军围绕津浦铁路的作战和后期的台儿庄战役。
      比起在枪林弹雨中浴血奋战的哥哥和未婚夫,景颜是幸运的,自从跟随潘延寿离开淞沪、来到现在的地方,她连一刻的战火都没有经历;她也是不幸的,因为潘延寿骗了她,他根本就不是义军,而是一个不想抗击日本侵略者的军阀的智囊。他的任务,是帮他的主子,一个叫皮蹇的军阀招兵买马、扩充队伍。
      正午的太阳像一个醉汉,张开大嘴,“呼呼”地喘息着,将无处安放的炙热的气息喷吐在景颜的脚下;冬天还没有完全过去,天气已经不可理喻的暖和。
      屋檐下,和景颜一起缝补衣服的紫嫣小声地说:“墙角的油菜花都开了!”
      景颜抬起木讷的眼睛,无力地看了一眼,微微一笑,针尖在头皮轻轻地划拉了两下,继续心不在焉地缝缝补补。她在想大哥、二哥和高进;当她从紫嫣的口中知道爹不在了,她哭得死去活来。
      淞沪和金陵已然一片狼藉,景颜不禁担心哥哥们的安危。她后悔自己的莽撞,抛下亲人,鬼使神差地来到这儿;她奇怪,为什么中国正全民族抗战,而潘延寿信誓旦旦所说的,为了穷人不再受压迫、都能过上好日子、推翻一切不合理的制度等豪言壮语,都没有付诸行动?难道被外族欺凌不需要反抗?要说潘延寿和他的同僚没干正经事也不合适——从她来到这儿,他们提了好多次,要给她做媒,将她许配给一个五十多岁、据说是什么副司令的人。繁衍生息,似乎是他们迫切考虑、完成的。
      陆逸尘彳亍在干涸的大地上,手心捧着一把仿佛被齑臼碾压过的碎土,颠簸;黄色的土壤从他的指间流淌下,纷纷扬扬的。他活得不知所措;他的内心充满了迷惘;他感觉很累,精神和身体都有的疲乏。
      淞沪会战爆发后,陆逸尘带着紫嫣和三四十个老家杭州的兄弟回杭州,路上遇到了潘延寿。潘延寿天花乱坠的一番蛊惑,他们鬼使神差地跟他来到了这样的一个“世外桃源”;更令他想不到是,景颜竟然也在这里!她的经历和自己相似,她的领路人潘延寿也是他的领路人。
      一个多月的接触,陆逸尘大概了解了名叫皮蹇的军阀——单看五官,给人一种敦厚、真诚的印象,实则精通诈谞之道;作为统率三千多人的领袖级人物,身形高大的他自有一套驭人之术。
      明眸皓齿的景颜刚来时,皮蹇准备让她给刚收编的土匪头子朱金贵做小妾;景颜誓死不从,她可不是甘愿被一树梨花压的海棠。军长林可夫看不过去,站出来隐晦曲折地反对;皮蹇谋得是大事,自然不会为了讨好一个外人和得力悍将伤了和气。
      “兄弟。”潘延寿走过来,递烟给陆逸尘。陆逸尘丢弃泥土,拍了拍手,掸去沾在掌心的灰尘,接过。潘延寿划亮火柴,先帮陆逸尘点燃香烟,再把自己的点上,说:“我准备带一个连的弟兄去占王家大宅。这是肥差,老弟跟我一起去?王万荣铁公鸡一枚,肯定积攒了不少的钱财。”
      陆逸尘刚到此地时,曾横眉冷眼地劝过他们的打家劫舍,但没人在乎。今时的他麻木了,既然管不了,干脆做个睁眼瞎:“我不去。”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自然习惯了。”潘延寿望着陆逸尘手指间的香烟,笑着说,“以前的你,闻到烟草味受不了,如今还不是在抽。”
      陆逸尘深吸了一口气——抽烟,是因为过得无所适从,无处发泄。他本不想说,终于忍不住了:“别人的家产,你们凭什么说占就占?”
      “那是不义之财,是他们强行搜刮去的穷苦大众的血汗钱;我们去,占了他的宅子、田地、财产,只是拿回了原本属于我们的东西,是为了我们的共同受益。”
      “我不懂。”陆逸尘轻蔑地摇了摇头说,“破坏一家人的生活,成全大多数人,这就对了?王家的荣华富贵是大水淌来的还是大风刮来的?那可能是王家的祖上靠学识得来的,也可能是勤劳致的富。王万荣和他的子孙作为王家的血脉,为什么不能享受?这是人家应得的,我不眼红。我穷过,我知道有些穷人之所以穷,跟自身的素质不无关系。”
      “你说这话……很危险。”潘延寿奇怪地笑了笑,“他们靠祖宗的能力撑起的阃闑,说白了也不是他们的;他们吃香的喝辣的,是因为他们有个好祖宗。这,很不公平。我不想我的子孙后代永远寄人篱下,所以我要做个有能力给我的子孙带去荣华富贵的祖宗;我没有好祖宗,我要做我子孙后代的好祖宗。”
      “公平?世上哪会有公平!永远不会有!如果你觉得王家的人过得比你好,要去荡平他们,那皮蹇也比你吃得好、玩得好,权利比你大、处处压着你,你也该感觉不公平,你也应该将他踩在脚底,吞他的家产、霸他的妻女。”
      “不一样,皮司令是自己人,我们为了一样的理想和目标奋斗。”
      “我是个粗人,习惯了疏水箪瓢,不会为了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伤天害理。”陆逸尘将脸转向了一边。
      潘延寿冷笑了两声;脸上泛起的皱纹像一把把刀子,能伤人于无形。
      王万荣的祖上出过一位进士,因不能苟合官场的黑暗而辞职远游;途经花园口,惊叹于黄河的气势,故停下脚步,建起宅院,定居于此。王家大宅算不上大,却很是精致;雕刻在门、窗框、飞檐和柱子上的花鸟鱼兽栩栩如生,彩绘在墙上的各种民间故事也让人叹为观止。王家四世同堂,本家十多口人,加上五六个雇来种田的长工和几个下人,共计二十多人;其中年纪最大的是王万荣老母,算上经历过的闰月,已是百岁老人。老人平时不怎么出门,喜欢静静地呆着;当重孙辈的几个孩子围在她的身边,她会喜笑颜开地给他们讲好听的故事。王家诗礼传家,注重培养子女的素养,全家男女老幼对下人谦谦有礼,从不吼三喝四;长工下人们对王家老小也出自内心地尊敬、爱戴。
      一壶清茶,一副象棋,构成了王万荣每天的生活;他没有继承先祖的好学、苦学,尽管他也熟读了《大学》《中庸》等四书五经和其他一些书籍。但,在心里,他对读书并不是很有兴致;他渴望小富即安的生活,只想活得闲暇。
      “大贵,眼皮子底下的事抓紧忙完,赶紧来杀两盘。”王万荣忙着往棋桌上摆棋,眼睛不时催促他的棋友、一个叫大贵的长工。
      大贵笑了笑:“就好,就好。老规矩,您老输了,今个儿咱猪肉白菜炖粉条。”
      王万荣眼一瞪:“就知道吃!麻利干完活,赢了我再说。”
      “老爷,不好了,外面来了很多人,站在门口吵吵闹闹的要硬闯进来。”一个长工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说。
      “很多人?什么人?来干什么?”王万荣停下手,抬起头问。
      “看他们的衣着,是军队的。”长工答。
      王万荣小声地嘀咕:“我最怕跟当兵和做官的打交道……只怕来者不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带我去看看。”
      长工答应,急切地走在前面。王万荣紧跟着;六十几岁的人,行动还是很利索。
      外间的吵闹像沸腾的脏水,充斥着各种不堪入耳的污秽。
      王万荣双手按在门板上,支撑着身体的重量,一只眼睛望出门洞,问:“你们有什么事?”
      “您是王老爷吧?在下潘延寿。久仰您的大名,今日恰巧经过贵地,特来拜访!”潘延寿一张口,周围的吵杂戛然而止。
      “你放心,我们是老百姓的队伍,不拿乡亲们半丝半缕。”乌烟瘴气的人群,不知谁说了一句。
      “你我素不相识,怎好意思让您费心记挂。老朽一闲云野鹤,习惯了无拘无束,长官不用屈尊客套了;不是王某不开门,而是八十岁的老母身体欠安,郎中左三番右五次地交待,一定要老人家静养,你们这么多人……只怕……”
      “你他妈开不开门?不开门老子开枪了!”队伍的连长柳世权龇着牙,掏出了手枪。
      王万荣蹙了下眉,对粗俗之人找不出接的话茬。
      潘延寿咳嗽了一声;他是赞成柳世权的做法,也是阻止。“既然王老爷担心人多惊扰,我们进去十几个口渴难耐的,其余的人原地等待,绝不打扰贵府。柳连长,让你的人走远一点。”
      “是,明白。”柳世权说话时,向潘延寿靠了靠,从他的眼睛读内心。
      “待会儿王老爷开了门,进去的都给我老实点,不许乱跑。”潘延寿严肃地说。
      柳世权的目光在周围的人脸上跳跃着,选择了十几个身强体壮、笑里藏刀的。
      王万荣一看这阵势,知道这门是开也得开不开也得开了;主动开门,奉上些酒食或许能保得全家平安,若让这帮人奓毛,后果可能会很严重。无奈,他让大贵取下了门闩。
      潘延寿等人进入了宅子,余下的一百多人分散开来,围得院子水泄不通。
      潘延寿瞟了一眼走在身边的王万荣,笑着说:“这处宅子花了王老爷不少钱吧?有道是‘皇家有故宫,民宅看乔家。’我看您这宅子只比乔家大院小了些,论精致,此宅绝不在乔宅之下!”
      “军爷缪赞了!小老儿好就好在有位好祖上,给小辈们留下了这处说得过去的安身之地;如果让我这个不肖子孙拿出银子收拾像样的家业,不是鄙人谦卑,还真没那个能力。”王万荣指引着客人朝里走。
      潘延寿笑了笑,试探着问:“若请您腾出两间借我住些日子,不知王老爷意下如何?”
      王万荣心里咯噔一颤,没想到对方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这……”
      潘延寿哈哈笑了笑:“您,听过义军吗?我觉得他们的完美主义理论很有道理;我建议皮司令学习,皮司令让我先找地方实践一下。我想到了您。”
      王万荣对这位客人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完美’一词,可以理解为全体乡亲完美拥有劳动物品,完美进行作业生产,按完美协议分配劳动所得;某些生活物品,可以通过分配的方式归劳动者使用。宅院的所有权实行完美制,使用权归个人。”潘延寿滔滔不绝地说,“这就是说,您的这处宅子,是我们大家的,您和您的家人,只有居住权;如今我们想取回两间,合情合理。”
      “老祖宗留给我王家子孙的房产,怎么成了大家伙的财产?这是什么话!还有王法吗?还有公道吗?”王万荣的额头冒出了豆粒大的汗珠。
      “这就是王法。”潘延寿摸了摸摘下的帽子,又拍了拍腰间的手枪,“它就是公道。”
      “你……”王万荣气得嘴巴直哆嗦。
      潘延寿得意地笑了笑:“宅子的事不急,可以先等等,王老爷需要准备一下不是嘛。我这次来,是因为别的事。”
      王万荣不吭声,不想理睬越来越讨厌的人。
      “借钱。”潘延寿盯着王万荣,直截了当地说。
      王万荣挤出一丝笑容:“借多少?”
      潘延寿竖起一根手指头。
      王万荣舒出口气,叫过大贵,说:“你去账房支一百块大洋,拿来给长官。”
      大贵准备离开,却听潘延寿说:“一百块?打发要饭的呢?”
      “那你要多少?”大贵按捺不住急性子,替主人问。
      潘延寿笑了笑。
      “一千?我没那么多。”王万荣拂了下袖子。
      “一万。”潘延寿说出了价码。
      “你……你不如去抢!”王万荣语无伦次了。大贵和另外几个长工上前一步,怒目而视潘延寿。
      “放心,我给您打欠条,会还的。”潘延寿阴森森地笑着说完,目光在大贵等人的身上游走着,“我接到乡亲举报,说王家的家奴为虎作伥,到处惹是生非、欺男霸女;我等作为地方百姓的护佑者,绝不容忍此类事件的再次发生。”
      柳世权大手一挥,十几个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将大贵等人按在了地上;王万荣顾不上危险,赶紧去拽大贵,被柳世权一拳打趴在了地上。
      王宅东厢房的旁边,有棵树龄约五百岁的银杏,是王万荣的祖上盖房子时有意围在院子里的。从嫩绿的叶子站立枝头,到金黄的叶子飘然落下,它见证了王家在此居住的两百多年的幸福与美满;无论流星刺破黑夜,还是细雨沾染尘埃,它都如同一位虔诚的守护者微笑着注视。如今正在发生的,它不想看到、不想听到;它希望自己是盲的、是聋的……
      几个长工被捆住了手脚,吊在了银杏树光溜溜的枝干上;因为脚掌伸直才能勉强着地,他们都显出努力的样子,尽量让脚尖落在地上,并保持平衡,减轻手臂的痛苦。只一会儿的功夫,几个人都面红耳赤、虚汗淋漓。余下的王家人,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四处找地方躲避,成了受惊的飞鸟。
      “借,还是不借?”潘延寿看着坐在地上、脑袋耷拉一旁的王万荣说。
      “我……真没……那么多钱。”王万荣的语气表明他很痛苦,柳世权的拳头很有力量。
      “我先给你找个地方想想,等你想起钱在哪儿了再放你出来。”潘延寿转头对手下说,“王老爷年事已高,不必像这几个臭苦力一样吊着了,给他老人家找个能坐、能靠、能遮风避雨的地方。”
      柳世权命手下滚来了一口大缸。这是口腌着白菜的大缸,柳世权见它挺大,容得下人,于是命手下将白菜捞出,滚来给王万荣遮风避雨。
      大缸罩住了王万荣,一丝缝隙没留地罩住了。
      木框执着耳朵的碌碡,不想助纣为虐,成为暴徒祸害主人的帮凶,被拖行的过程中,持续发出“吱吱吱”的抗议,却终究难逃暴徒的招架,压在了大缸上。大缸明白碌碡的心思,它又何尝想罩住主人?万般无奈的它努力地站直身体,支撑碌碡的重量,不使自己坍塌。
      王万荣的长孙喜儿抱着最小的弟弟,带领其他的弟弟妹妹慌慌张张地寻找藏身之地;这几个最大十六岁、最小仅两岁的孩子像被恶狗吓坏的雏燕,慌不择路地东奔西跑。目睹爷爷被罩在缸下的果儿,顾不上危险,跑来用力掀缸。碌碡下的大缸在她这样的年纪和力气面前,是一座大山。
      柳世权狞笑着站到了果儿的身后,在她的屁股上摸了一把。果儿回过头,惊见十几张笑得扭曲的脸,顿感害怕,急忙跑开,心惊胆颤地钻进了太太的阃闱;紧紧尾随的十多个人得意地笑着,跟进,捡起没来得及关门的果儿扔到了躺椅上。柳世权目不转睛地观看十几双大手上下猥琐着的果儿,发出了肮脏的笑。
      外间的吵闹,惊动了王万荣的老母;她下床蹒跚着走了两步,看到了不堪入目的一幕。她颤抖着举起拐杖,紧紧地握着,砸向了围在果儿身边的禽兽;被惊扰了的柳世权脸色骤变,走过去,不由分说地抓住老人的头发,将她扯倒在了地上。老人的鬏髻散开,斑白的头发遮盖住惨白的脸,发出了苍白、没有力量的声音:“她只有十三岁,还是个孩子;你们这些畜生,家里没有女人吗?你们家里的女人被这样,你们会怎么做?放过她吧!”
      柳世权嘴角不屑地勾起,抓紧老人的头发将她往外拖,仰躺的老人挥舞拐杖砸打柳世权——她不再是一个孱弱的老者,而是一名斗士,竭尽全力保护弱小重孙女的斗士!
      柳世权停下后退的脚步,夺下老人的拐杖扔出老远,两手薅着老人的头发将她整个人提起猛地朝外推;老人翻倒在地,打着滚,犹如狂风肆虐的枯叶。老人凌乱的发丛中,鲜血慢慢涌出,粘在头发上,像落在雪地的红梅。
      一个暴徒小跑到老人的身边,拉起枪栓,对准了老人。
      “笨蛋!一个老不死的需要一颗子弹?我们有多少弹药你不知道?哎,活到这个年纪也不容易,我就当做好事了,替王家的不孝子孙送老不死的归西。”柳世权鹰隼一样的眼睛望向了暴徒。暴徒会意,找来铁锨,在老人的身边掘土。一动不动的老人有了流下泪的喘息时间。她想爬起来再去看看果儿,但她的力气只够看一眼笑嘻嘻挖掘的年轻人。她应该感谢他,给了自己一个永久的归处吗?
      老人被丢入了坑中,一锨锨带着湿度的泥土落在她的身上;她感觉有些眯眼,于是闭上了眼睛。“忍忍吧,一会儿就好了。”气若游丝的老人对这个世界,最后、艰难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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