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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地为牢
一下午,平安无事度过,老赵再没出现。
第二天,到学校,传来消息:谢凡被学校劝退了。
这事没通报,是学校和对方家长协商后的结果,听说学校承诺:由校领导出面,帮忙联系了谢凡即将转入的学校,剩下还有哪些条件往来,不得而知。
课间,我们一群人正唏嘘着,老赵收到消息赶来。
走上讲台,不时朝这边看几眼,指桑骂槐,“有那么一类学生,天生的害群之马”、“裹挟着别人不干好事,事发,他躲得比谁都远!”、“搅屎棍、没有一个老师不讨厌他……”
第一排的几个同学,本来各有各的事做,没由头的听老赵骂起人,中间停留的同学赶紧退潮似的往外撤。
车居然欢快地拍我肩膀,“骂你呢。”
我没答话,秦四:“一听就是骂徐奕洋呢。”
张越:“你看他来回走流,哎!过来了!”
班里没几个人了,老赵过来巡视,绕了一圈又回到讲台。
苏晨:“看来气得不轻。”
张越:“他刚才骂着骂着,到咱们跟前没声了,往回走又声音越来越大。”
秦四:“他怕苏晨突然蹿起来!上次就是他骂徐奕洋,骂着骂着,苏晨突然暴怒了。”
我虚握着拳头放嘴边,差点笑出来。
张越:“哎呀我天,我都忘了。”,搥苏晨,“你给老赵都干PTSD了。”
苏晨:“他是没理由正面骂徐奕洋,学校没说什么,他没事找事,上蹿下跳跟个小丑似的,自己挽尊呢。”
“还没有一个老师不讨厌徐奕洋,我看是没有一个学生不讨厌他。”
正说着,上课铃响,下一节不是老赵的课,他莫名其妙的来,又灰溜溜地走了。
大家陆续回座。
再下课,去卫生间的路上,秦四挨着我,我口袋里电话震动不停,秦四问:“徐奕洋,你没听见你电话震动吗?”
我:“听见了。”
秦四:“听见了你怎么不接?”
我:“陌生号码。”
……
晚饭,小餐馆里,手机刚开机放到桌面上,震动得转圈。
沈席儒:“谁打来的电话,你要不接一下。”
我拿起手机,走到外面,接通电话。
那面的谢凡,“徐奕洋?”
我的情绪很复杂,一方面理智告诉我,他没有伤害到我,我不该恶语相向,另一方面是在情绪上的——对同性纠缠莫名的厌恶。
我:“我已经拉黑过你的号码,为什么还要不停地打电话过来?”
谢凡:“你没有回我信息。”
我:“我没有义务回你信息。”
谢凡:“徐奕洋,我现在这样都是因为你,但我不怪你,因为我喜欢你……”
“够了。”,我挂断电话,顺手关机。
回到小餐馆里,情绪上头。
沈席儒看我朝后靠在椅背上,问:“怎么了?是谁?”
我:“是谢凡打来的。”
沈席儒:“他说什么?”
苏晨他们都凑过来,我:“说他喜欢我。”
秦四:“我日,下午课间,是不是也是他打的电话?”
我点头,张越:“狗玩意,阴魂不散!”
苏晨:“他恶不恶心啊?都是男的!”
沈席儒:“你用我的手机。”
“或者我把SIM卡给你,你的卡先别用了。”
我:“他打过我家里座机,联系不到我,肯定又会给我家里打。”
车居然:“操tm,他是不是又欠揍。”
秦四:“人都转学走了,你去哪找他啊?真tm长情,怎么就盯上徐奕洋了,我纳闷!”
说完他看我,又望向车居然,“车,要不你给我讲讲,喜欢男的啥感觉?”
车居然半天反应过来,推他,“你有病?”
秦四:“不是你自己说的,要是喜欢男的,你也会喜欢徐奕洋?”
车居然:“我那是打比方,开玩笑!”
“行了。”,我叹了口气,“反正他不当我面恶心我就行。”
……
晚上回家,和沈席儒一起坐在车后座,徐子林在前面副驾驶。
他回过头,“哥,你们那届好像有个同性恋被开除了。”
我:“没开除,劝退。”
徐子林:“你认识?”
我:“……”
沈席儒插话,“想打听什么?你跟我打听呗。”
徐子林翻白眼,转回去,还在因为护身符的事儿,和沈席儒生气。
我莫名其妙想起小时候,去姥姥家,大概四五岁的年纪。
我用自己的零花钱给徐子林买了村头小卖部里,他一直想要的玩具。
到手之后,他把遥控车玩到电池没电,企图从中间掰断、丢弃,却不小心把手划破了皮。
告状到我姥姥面前,说我故意害他,说我给他买玩具是有预谋的。
后面因为手疼,还坐在窗台上,对着我,嘴里不停蹦出骂人的话。
所幸,当时没人共情他的被迫害妄想,不然,我真没地儿说理。
因为这事儿,我姥给他定性——歪(蛮不讲理)。
后来成长的路上,也因为他歪,大人们都让着,觉得可爱。
但现在,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已经是个大孩子了。
沈席儒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有什么义务面面俱到照顾他的情绪?
我:“徐子林。”
徐子林转头过来,我:“沈席儒刚才和你说话……”
没等我说完,他又转回去了。
我:“……”
沈席儒转移话题,“庄心最近还联系你吗?”
眼瞧着,徐子林在前面“立起”耳朵。
我点头,沈席儒:“她和秦四没什么进展?”
我:“我没问。”
沈席儒:“那你们都聊什么?”
我:“和跟你聊的差不多。”
沈席儒笑,“你现在敷衍人有一套啊,徐奕洋。”
我点头认同,闭眼靠在车后座上。
一路无言。
到家门口下车,徐子林呲溜钻进院子,好像我惹到他了似的,走在前面,飞快地上楼。
我到厨房接了杯水,拿到卧室。
门虚掩着,推开进去,感觉有人进来过我的卧室。
当即条件反射,电脑没设置密码。
我扔下书包,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调出活动时间,果然,有人在下午七点,使用过浏览器。
崭新的历史记录赫然显示“男同性恋”,和我曾经点进去过的各种链接。
这下,我妈肯定是误会了,但是谁让她没事查我搜索记录?
无聊!蛮不讲理。
我把电脑关上,手机开机,一条又一条短消息涌入,我没看,统统拖进垃圾桶。
……
第二天下楼吃饭,我低头夹盘子里的煎蛋,我妈从后面拎起我脖子上的红绳。
前颈被勒了一下,我:“妈,你干嘛?”
我妈:“我看你脖子上带的什么?”
我:“护身符。”
我妈:“你带这东西干什么?”
我:“沈席儒送的。”
我妈:“徐奕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我以为你不知道什么?”
我妈对徐嘉与、徐皓文、徐子林道:“你们几个,吃完了先到那边等着,走,都先去客厅。”
我琢磨着,也别吃了,撂下餐具,等着。
我妈给几个小的撵走,坐下来,对我说:“徐奕洋,我没想到你让我操这种心,同性恋让人戳脊梁骨你知不知道?”
我:“谁说我是同性恋?”
我妈:“还用谁说?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你爸看不出来,你寻思我也瞎?”
正提到徐备明,徐备明从外面走进来,佯装什么都不知道,故意打岔:“什么我瞎?”
我妈没理他,继续逼迫我,“你以为,你给沈席儒发的短信我没看到?你喜欢人家,人家喜欢你吗?”
徐备明旁边听着,一脸心虚,我一看就知道他俩通过气。
至此,我明白,我妈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我笑:“我什么时候给沈席儒发短信说我喜欢他?”
“我天天跟他在一起,我当面说好不好,还不用被你抓到。”
我妈:“徐奕洋你这么没皮没脸,就给几个小的做这种榜样?”
我:“妈,你可别诈我了,我根本就没给沈席儒发过那种短信。”
我妈自顾自,“人家是男的,人家能看上你吗?你想当女的?我给你生错了?”
我跟她说不清了,“妈!”
“我什么时候说想当女的了。”
好像我有多么混不吝,我妈带上哭腔,“我现在说你,你受不了,等别人说你比这更难听!”
我:“你说一堆,有证据吗?”
我妈激动,“我怎么没证据?”,“徐备明把你电话拿来!”
徐备明尴尬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然后顺势坐到餐桌旁,嘴里念叨着,“大小伙子,别惹你妈生气。”
他俩一唱一和的,真不知道有什么底牌。
我妈把手机相册里的图片给我看,拍的是我电脑上的浏览记录,果然,我就知道。
知母莫若子。
我:“没了?”,“这也不是直接证据啊。”
我妈捶了我一拳,“徐奕洋,你不用嘴硬,我知道你嘴硬!”
我深呼吸一口气,本来是想跟他们解释的,现在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我站起来穿校服,我妈扯住我的胳膊,“你给我坐下!我话没说完,你哪也不许去!”
我:“再不上学,我要迟到了。”
我妈:“迟到也给我坐下!”,她伸手指挥徐备明,“你把两个小的给我送上学。”
徐备明笑嘻嘻站起来,“哎呀,母老虎发威了。”
我妈:“你走,徐子林也走。”
“徐备明,你出去碰着沈席儒,告诉他不用等徐奕洋,徐奕洋今天哪也不去。”
我:“妈,你没事吧?”
“我干什么了?你这么兴师动众?”
“你怎么就确定我骚扰沈席儒,哪看出来我是同性恋?”
我妈眼睛盯着他们都出去了,气得连着打了好几个嗝,坐下,哭出声。
“你们老师都把电话打家里来了,你还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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