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吃掉你

　　车上，黎敬满脸严肃，已经盯着光屏不错眼地看了十分钟了。

　　徐图之：“你怎么了？”
　　黎敬：“怎么才能打广告、刷好评？”
　　“星网上各个平台都可以。”
　　“星网？平台？”

　　徐图之瞳孔地震：“你还没刷过星网？！”

　　一场痛心疾首、捶胸顿足、疯狂安利、逐渐沉迷的手把手教学开始了。
　　全新的、绚丽的、瞬息万变的、诱人沉沦的赛博世界在黎敬眼前逐渐展现。

　　黎敬灵魂震荡，逐渐迷失自我：“魔法之神在上，星网居然是这么好的东西？我还以为就是大家打通讯用！”

　　徐图之看着黎敬眼中放光的样子，不禁暗自反省。
　　我对敬敬的关心还是不够。
　　只有物质关怀是不对的，我还得在精神上无微不至地体贴他爱护他！
　　天呐，我都要被自己感动了。
　　等我都做到了，他一定能答应嫁给我吧？

　　然后，黎敬看到了网络直播。
　　一个长着猫耳的少女穿着蓬蓬裙，跟着欢快的音乐跳舞。光屏上飞过一架豪华飞艇，绚丽的特效伴随着呼啸声闪过。
　　【谢谢榜一大哥！】少女声音粗噶。

　　黎敬浑身一震：“他是男的？！”
　　徐图之看了一眼，解释：“直播的形式很多，为了博眼球得关注，不少男扮女装或女扮男装的。”

　　黎敬的脸色开始变化，语气漂浮：“明天咱们的直播，也要这样吗？”
　　“哦，那肯定不是，咱们是官方正规直播。”
　　“呼。”

　　徐图之又教会了黎敬如何网上购物，还帮他绑定了银行账户。
　　一不小心，徐图之看到了黎敬的账户余额。
　　1.3元。

　　黎敬掐着手指算了算：“今天是23号，再有8天就到4月了，然后就有工资了！太棒了！徐哥，咱们都准时发工资吗？”
　　徐图之摸了摸黎敬的头发，又轻柔地帮他掸去衣服上的尘土，声音十分温柔：“咱们都是每月3号准时发，放心吧，想吃什么、喝什么，或者有什么想买的，都告诉我，哥给你买。”
　　黎敬欢快地说：“那倒不用，我现在吃穿住行都不费钱！”

　　“吃饭？”
　　“食堂啊。”

　　“新衣服？”
　　“哦，苏晨明每个月都给我拿一大包品牌微瑕。”

　　“住宿，哦，宿舍……”
　　“对呀，出行有单位公车或者徐哥你呀！”

　　目送黎敬下车，一蹦一蹦地奔向宿舍楼，徐图之，因为无法给未来老婆花钱，而且未来老婆看起来丝毫不因钱的问题困扰，陷入了短暂自闭。

　　……

　　“果然，还是有空调舒服！”

　　黎敬换了睡衣，躺在床上继续刷星网。
　　他也不挑，什么平台都看两眼，甚至还去银行网站仔细看了遍拍卖信息，添加关注和设置拍卖提醒。

　　终于，困意袭来，黎敬睡了过去。
　　光屏依然亮着，锦泰分处以往的直播回放播完了，现在自动播放的是其他推送视频。光照在黎敬的脸上，投下了小块的阴影。

　　黑夜的雾更浓了。
　　天花板的通风口，传出极其细微的声响。
　　不一会儿，一只小蚂蚁爬了出来。

　　这只蚂蚁真的很小，它倒挂在屋顶上，四下挥动了触须，然后沿着屋顶、墙壁一路爬到了柜子上，顺着柜门没关紧的缝爬了进去，爬到了便携药箱上。
　　但药箱紧紧关着。

　　小小的蚂蚁开始变大，变大，撑开了柜门，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这一声让蚂蚁全身都僵了一下，人性化地回头张望。

　　【实验中学初三学生白某某跳楼自杀，青少年心理健康问题引人深思……】
　　还好，大概是视频的声音遮掩了柜门的声响，黎敬依旧睡着，机器人小A也停在充电桩旁一动不动。

　　蚂蚁打开药箱，但里面只有稳定剂、消化药和感冒药。
　　没有异安灵和营养补充剂？

　　蚂蚁关好药箱，身体又变小，在屋里四下搜索。但随着活动的增多，它的身体却越发变得透明，在它彻底消失时，依旧没有看到异安灵和营养补充剂。

　　隔壁的曹建明软绵绵地倒在床上，叹了口气，随后便疲惫地睡着了。

　　*

　　“直播室！我们来了！”文家骏高呼一声，冲了进去。

　　陈熙捂着脸不忍直视，李哆咪翻了个白眼。

　　在锦泰分处的直播室里，黎敬、徐图之、文家骏、陈熙、唐榕、李哆咪、和处置2队的两人，4组搭档共8人齐聚一堂。
　　宣传干事宋文佳给4组人分配今天的直播任务，后勤保障的人员在调试灯光、声音、网络。

　　文家骏看了看不认识的两个人，轻声问：“不是说今天是方承和刘永华来直播吗？怎么换人了？”
　　唐榕：“好像是申请回避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徐头儿，你知道什么内部情况吗？”
　　知道内情的黎敬、徐图之异口同声：“不知道。”
　　陈熙看着两人，总觉得有问题。

　　“你就是今年咱们分处的实习生？”

　　黎敬转回头去，是不认识的两人中个子较高的那个。

　　“对，我叫黎敬，你好。”黎敬微笑回答。
　　高个男人看了看黎敬，嘴角意味不明地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扭头离开了。

　　徐图之脸色转阴。
　　李哆咪一副随时想冲上去干架的样子。

　　唐榕急忙打圆场：“那个，咱们快点熟悉下稿子……”

　　黎敬挠挠头，直接大声说：“喂，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
　　高个男人不敢置信地回头看来。

　　黎敬双手抱胸：“你刚才是不是用嘴角阴阳我？”
　　“你！”男人像只牛似的就要冲过来，他的搭档赶紧拉住了他。

　　唐榕赶忙护住黎敬，徐图之和李哆咪同时向前迈步拦在黎敬前面，陈熙则紧紧拽着激动得快跳起来的文家骏。

　　或许是人少对人多，男人冷静下来，蹭了下鼻子：“好啊，我就说，好好的怎么会来实习生，哼。”
　　说完，还上下打量了黎敬，扭头走去了直播室的另一边。

　　“这人有病吧！”黎敬也生气了。
　　徐图之赶紧给黎敬顺气。

　　李哆咪：“他是2队的冯强，他有个弟弟去年想来实习，但没让他来，所以看你不顺眼。”
　　文家骏：“哇，你怎么知道？”
　　李哆咪斜了好像大型哈士奇的文家骏一眼：“去年我办入职，正好听到了。”

　　不管怎样，直播正常开始。

　　陈熙和文家骏是第一组，严肃科普与插科打诨结合，直播间反应不错。
　　随后是2队的冯强和他的搭档，虽然效果一般，但也是顺利完成了要讲解的内容。
　　唐榕和李哆咪接替上场，除了直播内容还互动回答了问题，有不少人因为李哆咪的cool girl形象点进了直播间，在线人数上升不少。
　　最后一组是黎敬和徐图之。

　　当唐榕说“下面就交给我们的通知……”的时候，黎敬立刻拉着徐图之起身，低声说：“走走，该咱们了。”

　　两人从旁边等候的椅子上起身，往直播镜头方向走，好巧不巧，一只蟑螂不知从哪里爬了出来，突然展翅飞了起来！
　　“啊——！”一声高亢的尖叫，蟑螂飞到了负责灯光的小姐姐头上，小姐姐花容失色，疯狂甩头，不分方向地闭眼躲避，恰好撞在了柔光球上。
　　灯架向着唐榕倒下。
　　“小心！”工作人员慌乱去扶，不知谁碰到了摄像头的电源线，直播间里瞬间一片漆黑，只剩声音。

　　直播间里观众疯狂刷屏。
　　【怎么了怎么了？】
　　【哇，我赶上直播事故了！】
　　【刚才那声叫得好惨】
　　……

　　小姐姐被人扶去了一边，唐榕和李哆咪正在处决肇事蟑螂。
　　工作人员急忙处理现场。

　　黎敬和徐图之在座位上坐好，等待开播。

　　“你的麦没夹好，”徐图之看向黎敬胸前，可能是刚才混乱中弄歪了，“我给你重新戴一下。”
　　“啊，好啊。”黎敬转向徐图之，挺起胸膛。

　　此时，灯光已经重新架好，工作人员开始调试，光线由暗变亮，柔和地打在两人身上。

　　徐图之微微前倾，细心给黎敬重新夹好了微型麦克风，这期间，黎敬就乖乖低头看着徐图之。
　　麦克风夹好，徐图之坐起身，又给黎敬拽了拽领子，声音温柔又低沉：“一会儿好好播，下播了咱们去吃宵夜？”
　　“再好不过了！”黎敬笑眯眯地看着徐图之，两颗小虎牙都笑露了出来。

　　【啊啊啊！好甜！嗑死我了！】
　　【让他俩一直播！谁都不许下播！一直播！】
　　【官方直播间能不能不要麦麸！】
　　【呜呜，帅哥都是别人家的……】

　　因为是官方直播，本来在直播网页上就有推荐位，此时的甜甜画面更是引人注意，短时间内直播间人数开始疯狂上涨。
　　“那个，两位老师……”工作人员弱弱提醒，“咱们，咳，已经开始播了……”

　　黎敬和徐图之一秒恢复正经。

　　【不要！我们想看小哥哥刚才的样子！】
　　【让我看看怪异处置局现在的直播是走什么路子】
　　【刚来的不知道，他俩是在谈对象吗？】

　　星网另一端。

　　孙潭看着直播，幽幽叹气：“什么时候能不让人操心啊……”
　　李知乐兴奋地依次拉着家里人和狗大喊：“这是我同学黎敬！”
　　苏晨明叼了根烟，一手搂着妹子，一手揽着帅哥：“看到没？我哥们。”

　　还有就是，在一间地下室里，铺天盖地的屏幕中间，火红头发的周一扬“嗷”一声喊了出来：“黎敬！他现在是怪异处置专员？”
　　“这样的话，那件事是不是可以……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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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下播了。

　　幸好后面都很顺利，没再发生问题，黎敬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手环解除了免打扰模式，代表消息提示的红点数字飞速上涨，瞬间突破99+。

　　黎敬点开查看，一则匿名信息格外醒目，打开一看：
　　【哥哥，好棒。】
　　又是那个奇怪的匿名？

　　这时，聂海玲过来了。
　　黎敬赶紧关掉光屏。

　　聂海玲：“徐头儿，小黎，来一下。”

　　去到办公室，聂海玲十分严肃地拿出两份保密协议：“看一下吧，关于用四维星落材料关押、饲育怪异的事件，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请你们务必注意保密。”

　　黎敬拿着保密协议一条一条地看。
　　徐图之扫了一眼，问：“是又有什么发现了？”
　　聂海玲也不隐瞒：“没错，警方又发现了一处用黑笼关着数十只低级怪异的饲育场所，而且抓住了嫌疑人，已经证实这些事件之间都是相互联系的。对了，这次多亏了你们的发现，我们已经和总署研发处还有小西山监狱都取得了联系，但再具体的我就不能多说了。”

　　“明白，调查完成前，一个字都不会从我这里漏出去。”徐图之拿过笔，刷刷签上了字。
　　黎敬也签上了字：“那后续工作我们还要参与吗？”
　　聂海玲：“这项工作已经移交警方，如果需要咱们配合，我会优先推荐你们。”

　　当冯强回了一趟办公室放东西、再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徐图之和黎敬一起从聂海玲办公室里出来。

　　他急忙后退几步，退回楼道拐角后面。
　　想起弟弟现在在街道办事处当临时怪异巡检员的“不稳定”工作，他不由得咬了咬牙。

　　凭什么黎敬这个孤儿就能进分处实习？
　　实习以后就能转正吧？
　　那以后就是有编制的“铁饭碗”了。

　　凭什么？！
　　因为徐图之？因为聂海玲？还是因为陈昊阳、田双定或者有其他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一口气堵在喉头，冯强抬起手腕，对着正在办公室门口说话的黎敬和聂海玲拍下了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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