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醉的黄丝绢

作者:金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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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倪潇儒已连着几天去学校,严文丽则因她爸爸肾病复发而留在家里照料,两人已有些日子没见着对方的影子。今天倪潇儒还得去学校,等他回来时严文丽已在那批改作业了。他急着问道:“爸爸的病好些了没有?”
      “已好了些,水肿也减退许多。”严文丽回答说。
      倪潇儒安慰说:“文丽,你不要太过担心,这种病只要不受累、不受刺激而慢慢静养,再用药作些调理,控制住病情,不让它转成尿毒症还是有可能的。我已跟我老师说好,过几日上海的陈教授要来我们学校讲课,他可是一流的肾病专家,到时我陪爸爸去请他诊治一下。”
      “这样太好了,我知道你一定会想出办法来的,难怪丈母娘要这般喜欢你。”严文丽用感激的声调说,但不忘调皮他一下。
      “那你是不喜欢我喽?”倪潇儒也回她一句。
      严文丽笑着故意拿眼斜他,嘴上说道:“这…我可不知道!”
      倪潇儒一把搂紧严文丽,一边亲她一边说:“那好,我现在就让你知道。”严文丽顺势倒在他怀里。
      过了好长时间,严文丽才忽然想到说:“潇儒,我差点忘了,我家那地方不是老早就说要旧城改造么,现在恐怕要立马成真了,通知都发到家里了,说一个月内搬迁不但有奖励,以后分房还可优先,这两日我哥哥都在看那出租房。妈妈还特别关照哥哥说,租的房子不能离医院太远。”
      “我丈母娘真是好个没得说,处处想着我。好呀!熬个二三年光景就可以住新房,再也不用挑什么水了,那天真把我弄得狼狈不堪哟!”倪潇儒脱口说。
      严文丽笑了,说:“还说好呢!你不知道,这两日家里有多乱哟!我妈妈这事那事的都要担心,爸爸的身体她要担心,搬家的事她要担心,她说这一搬呀…还不知去哪儿呢!你吃饭的事她更是要担心。”
      “跟妈妈说,让她不要担心,等你哥哥看好了房子,那搬家的事就归我解决,我去叫一帮子人来做。之于那吃饭的事,大不了买辆自行车,多骑点路就是了。”倪潇儒说了他的打算。
      “到时恐怕也只能如此了,只是又苦了你。”严文丽叹了口气说道。
      “到老婆家吃饭那可是最幸福的事,从来没听说那是什么苦事。”倪潇儒显得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
      “看你还一脸轻松,刮风下雨时有多不便呀!”接着严文丽又说道:“哦,对了,搬家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王师傅说了,搬家的事全包在他身上,他是爸爸最要好的同事,他儿子又是厂里开大卡车的,到时要人有人,要车有车,全部搞定。”
      “你看我,有力无处使,想帮老婆家做点事,可总候不着。”倪潇儒笑说道。
      “你想做事呀,那好,我马上弄点事给你做,让你有个用武之地,也让你满足一回。”严文丽一边说一边把一沓作文本推到倪潇儒眼前。
      “又让我做这个呀?”倪潇儒懒散的斜靠在椅子上,并未马上动手。
      严文丽笑着说:“咦,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帮老婆做事么,可到了真要做时你却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叶公好龙!”
      倪潇儒伸个懒腰,振作一下后才慢慢翻开作文本,嘴上说:“好,我这就做。”他把作文本一本本的往下翻,看到好的句子段落便又划杠又画圈的,但不写字,只把评语另写纸上,夹入其中,便于严文丽复抄上去。
      严文丽说道:“哎,潇儒,你作文功底扎实,给学生写的那些评语真是优美,同样的事情,你可以用不同的词语来表述,比我强多了。不过,今天可真的需要你帮一下,不然我恐怕又得熬个半夜。”
      说到作文,倪潇儒忽然想起林之韵的小说来,他说:“前几日,有个病人拿来几篇小说稿过来,这几日我抽空在看。”
      “你可真有闲情逸致哟!这些日子看你够忙的了,却仍有那闲心看小说,我是服了你了!”严文丽低着头,一边批改作业一边说。
      倪潇儒却认真的说:“人的大脑就要让它张弛有度,在某个方向上用脑过度,那就停一停,换个方向再用脑,这样大脑才更管用。看了那人的小说后,我也想着以后写一部,而且书中的女主人公就以你为原型。”
      严文丽停了手中的笔,抬头看着他说:“那好呀,到时我肯定是第一个读者,我倒很想看看书中的“我”是何种丑样。”
      倪潇儒却正色道:“书中的女主人公那可是一位美丽聪明,温柔善良的姑娘。”
      严文丽笑着说:“可那不是我呀!”
      倪潇儒一副生气的样子,说:“谁说不是,你不但是书中的女主人公,更是我心中的女主人公。”
      严文丽说道:“要把一个虚构的人物描绘得活灵活现,引发感情上的共鸣,甚至催人泪下,那一定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我记得心理学家弗洛伊德在1908年时,发表过一篇讲稿,题目叫做《作家与白日梦》。我想作家一定好做白日梦,好幻想,你说呢?”
      倪潇儒没有回答,而是故意眯眼看着严文丽,嘴里说道:“嚯嚯,不简单啊!”
      严文丽捶一下倪潇儒笑说道:“干嘛笑我,我是做老师的,理应看一些这方面的书。弗洛伊德很注重儿童时期的心理活动,如儿童时期的游戏,儿童时期的梦想等。这对我的工作有益处的。”
      倪潇儒辩说道:“没有没有,我是说你看过的东西还记得那样的深。”
      严文丽说:“你不是说“知识由于记忆而来”么,只看不记等于没看呀!”
      倪潇儒说:“这那是我说的,是苏格拉底说的。我想就是用心的记,等用的时候还直怪自己没长记性呢!”
      严文丽抿嘴一笑,说“哦,原来出处在这里,不过我是从你哪儿听到的。”接着她着问道:“哎,潇儒,我发觉你有时很喜欢一个人坐那里冥想,是不是在做白日梦,真的想写小说啊?”
      倪潇儒故意说:“哦,真有其事?”
      这回轮到严文丽眯眼看倪潇儒,嘴里故意问:“你自己会不知道的?”
      倪潇儒说:“我的理解那不叫白日梦,而是构思。以前写作文时倒真是这样子的,有时我妈妈会用手指在我眼前晃晃,摸摸我的额头说没傻吧!”
      严文丽“噗嗤”一笑,说:“你看,这不是真有其事么?”
      倪潇儒说:“不过我现在多半是在想治疗上的事,遇到那些疑难病例,上班时又没有功夫去多想,只能回家边查资料边思考,你得深入的去考虑,确定病症的基本范围和用药方向,同时还得考虑那些表症相似但病症却不关联的可能,这个过程一定要从容仔细,不能这剂药用一下不行就换一剂,把病人当作试验田,败坏中医的名声。”
      严文丽说:“你说的是,我爸爸也说过意思相同的话。当医生就要有你这样认真的态度才行啊!”
      倪潇儒说:“多思考才会少弯路,要对病人负责才好。”接着话锋一转问道:“哎,文丽,你做不做白日梦的?”
      严文丽斜昂着脸,稍微想了想说:“嗯,这倒好像没有。”
      倪潇儒“哦”一声后说:“难道你不幻想什么的?”
      严文丽说:“这并非说明我缺乏想象,而是因为我觉得自己过得很好。弗洛伊德说:“我们可以肯定一个幸福的人从来不会幻想,幻想只发生在愿望得不到满足的人身上。幻想的动力是未被满足的愿望,每一个幻想都是一个愿望的满足,都是一次对令人不能满足的现实的校正。”人要知足才会过得幸福,对不对?”
      倪潇儒极认同的说:“是的是的。”
      严文丽说:“哎,潇儒,我听说,有的作家凌晨就须起来,每天要坚持写几千字,笔耕不辍,这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你说是不是?”
      “你说的是,据说写《李自成》这部小说的作家姚雪垠就是这样。若往难处说当然如此,不过我想,做事不能老往难处看,如把事情想得难到高不可攀,深不可测,人就会因畏惧而退缩。大家知道成“佛”很难,但只要“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做坏事那对人来说就不是遥不可及,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去修行。做事要从难处着眼,却要从易处着手。其实,说得白一点,写小说就如同讲故事,把你的人生经历,所见所闻,喜怒哀乐,写与别人看,说与别人听。如写的人阅历丰富,洞察细致,思想深邃且又文字功底深厚,那他所写的故事不是优美动听,就是震耳发聩。
      我想啊…只有那些文笔或是优美凄婉,或是生动逼真,或是辛辣棒叩,能把故事写得隐含哲学的光亮,让人不由得心生同情或愤然不平;让人不由得心生钦佩或默作效仿;让人过目不忘,萦绕恒久,和声共鸣的作品,那才是第一流的作品。否则虽也可读可看,但那只是一篇寻常的笔记式作品。从古到今,文学作品虽汗牛充栋,作家也数不胜数,可是象曹雪芹、罗贯中、高鹗、鲁迅先生这样的文学大师却寥寥无几。对于这些文学大师就是心慕手追,也难以望其项背啊!”
      严文丽看了倪潇儒一会,然后才若有所思的说道:“我以前念书的时候心里也会傻想,要是我也能写出这样的文章有多好,不过那终归是傻想而已,因为就是一篇课堂作文都觉着无处下笔,更何况写长篇…”她稍停了一下后接着感叹的说道:“这些大师真是让人望尘莫及啊!潇儒,你说呢?”
      倪潇儒回答说:“是的,这一点我和的想法是一样的。”他停了停,然后话锋一转说:“其实在我看来,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经历,因而就有各不相同的故事,从这一点讲人人都可以是作家,至少是潜在的作家。”倪潇儒回答说。
      “哦…照这么说来,那岂不是满城作家了?可我怎么就没碰上呀?说想要写书的,你还是头一个呢!”严文丽笑着说道。
      “我说的是可以成为作家,但不是必然就成为作家。因为生活中的芸芸众生都是现实人物,而小说中的人物是经小说家的艺术雕琢而成的抽象人物,这是一种创作过程,需要相应的生活积累和文学修养。我想,有的人有这个能力却因某些原因而没能去写,有的人有写的冲动却没这个能力,所以,弄到最后才没几人能成作家。”倪潇儒回答说。
      严文丽一边想一边说道:“哎,潇儒,我在想啊…要是你写的话那文笔一定…”
      倪潇儒赶紧摆摆手,一边说:“我有写的冲动那是真的,而且还不止一回二回的,不过这顶高帽我可戴不了,如我真的写,那顶多就是一篇寻常的记叙文而已。”
      “你说想写…嗯…那打算何时开工呀?”严文丽笑问道。
      这回倪潇儒倒是显得很认真的说:“现在恐怕还不行,须得先做好手头上的事才行。不过可以先构思写提纲,之于何时动工嘛,也许是四十岁,也许是五十岁,也许…”
      严文丽笑着说:“啊…要那么老才…你看德国作家歌德,二十五岁时就写成了《少年维特之烦恼》。”
      “歌德是少年有成。不过,那也不叫老,那叫大器晚成。姜子牙八十方坐车,法国文学家司汤达不就是在四十八岁那年出写成《红与黑》的。”倪潇儒脱口说道。
      “我记得清人钱谦益的诗云:“枥中马老空知道,爨下车劳枉作薪。”识途的千里马,因为年老体衰,只能豢养在马厩里作个活标本,曾经背负千钧万石的车轮,因为磨损朽烂而只能充薪烧饭。大器晚成的事是有,不过我想啊…那时人的思维已不够敏捷,记忆也已减退,这时候写那不就更难了?”严文丽还是不解的问道。
      “这两句诗的意境太过萧瑟凄凉,不够阳光奋进。一代英豪曹操不也有诗云:“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虽届暮年,却仍志向高远,这是何等的壮怀激昂!你说的这些当然没错,这是无法回避的自然现象,但是,那时人的生活积累和艺术修养却得到加深,足以抵消这种生理衰退。”倪潇儒却从另一角度看这事。
      “那好,那我就等着你大器晚成吧!”严文丽玩笑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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