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西尔维日记

　　今天是哪？

　　黑发女孩踏上群山下的土地，她记得伦敦周围应当没有这样的景色。

　　再抬眼，群山上白雪皑皑，夹杂冷气的风长久徘徊于此处。西尔维搜索着记忆中应当有如此景色的地方，她的心不可抑制地加速。

　　“喜欢这里吗？”女声清冷，西尔维看到红发女人飘然而来，她这次换了身黑色长袍，仅露出精致脸庞。长发散落，西尔维在发丝间隐隐窥见一座古堡。

　　“你会带我去哪？”西尔维斟酌问到，她试图从女人脸上找到答案。

　　“这个嘛……”女人拖长语调，“难道不是你想要的？”

　　黑发女孩身处巨大树冠下，她循着嘶嘶声望去，一条成年人身躯大小的蟒蛇缓慢爬过；她站在无尽黄沙下，漫天星子间凝望岁月没有带走的金字塔；她跋涉在雪原中，一点灯光指引路途；她感受海风，看鲸群跃出水面；她……

　　无数个她走入一个小小的城市，在新旧高楼之前，嘈杂浮动中黑发女孩走过熟悉街道。

　　她最后停在一栋居民楼下。橙黄灯光驱散寒冷，而画面倏地破碎，西尔维冷静道:“你有没有想过，倘若这是虚假的记忆呢？”

　　“尽管如此，感情不会骗人。”红发女人摸摸西尔维的脸颊，望入黑夜中，“你不会。”

　　“另外，你可以称呼我德斯黛蒙娜。”

　　德斯黛蒙娜一挥手，两人落入宽大舒适的椅子中，雨声和壁炉噼啪声衬得室内更加寂静。西尔维的目光被一架子书吸引，德斯黛蒙娜给两人斟上茶，轻声问:“这里可以么？”

　　“……”德斯黛蒙娜知道，黑发女孩在与自己的喜好斗争。

　　“你可以用故事交换出入这里的资格。包括回去的门票。”

　　故事，我读过很多很多的故事。西尔维清清喉咙，随即被红发女人阻止:“我们用另一种方式讲述。你应当好奇亲身经历是怎样光景。这个故事权当示范。”

　　德斯黛蒙娜翻开倒扣的书，书脊上烙印着西尔维准备说出的名字。下一瞬她们远远地站在山坡下，一小块悬崖向海面伸去。

　　两个穿白袍的男人骑马走过，停在树下，对她们视若无睹。很快，他们躲入树梢，惊恐望着海中升出的巨人。

　　这是《一千零一夜》的开始，德斯黛蒙娜侧身挡住西尔维的目光:“下面的内容小孩子不要看。”我知道发生什么，西尔维扁扁嘴，她想起自己收获的残缺果实，经过再次培养后它们才勉强像样。

　　于是西尔维目光转向其他记忆，她开始讲述一个狗血的故事。

　　德斯黛蒙娜表情变幻，时而愤慨，时而放松，最后在结局中她舒展眉头，喃喃:“虽然没有营养但偶尔看也不错。”

　　没营养。西尔维默默将相同的记忆拉出，她不动声色围上腐肉作为诱饵，上钩的野兽很难从中挣脱。

　　恍然间西尔维看到玛格丽特站在德斯黛蒙娜身后，她下意识辩解，却被德斯黛蒙娜的问题打断。

　　是错觉吧？等离开这个幻境，她要去找玛格丽特。只是没等故事讲完，红发女人便坐回椅子:“我想看其他故事。”她的眸子闪闪发亮:“我看到恢宏史诗。”

　　“我还没了解你的喜好，不如你给我讲一部史诗?”

　　闻言德斯黛蒙娜看向西尔维，红发女人眼中盛满笑意:“好，那么，《荷马史诗》可以吗？”

　　不等西尔维回答，她们站在灰眼睛的女神旁边，后者手持长矛赶向奥德修斯门前。

　　女神忽然放慢脚步，西尔维在灰眼睛中看到自己的身影。她悚然，后退一步差点跌下云端。

　　而一只有力的胳膊拽住她的手，将西尔维安置在云层上，肌肉分明。西尔维伸手安抚女神白色外袍:“你能看到我。”她这才发觉德斯黛蒙娜已经不见。

　　“孩子，你不属于这里。”啊，这么明显吗？西尔维对上那目光，她打个哆嗦，一只猫头鹰翩然而下。

　　“你想回去吗？”雅典娜目光投向许远之地，在苍翠间文明微弱的火光升腾。

　　西尔维沉默，她轻声道:“现在，是公元前吧。”至少也是秦朝之前。那个香草尚未被认出的年代，雾气中古老文字攀上牛骨，怪异舞蹈与蓍草下白骨堆叠，她在那里，会是——

　　灰眼睛的女神回答她的问题:“会是奴|隶中的一员。”雅典娜看向愈发接近的宫殿:“你的血液很普通。”

　　会是参与祭|祀的一员。

　　“请您将我送回‘西尔维娅’存在的那个世界。”在那个世界她至少还有力量和一具健康的躯体。

　　女神身旁的猫头鹰“咕呜”两声，展翅飞下，一只白色大鸟比它更快，顷刻间地位翻转。

　　白色大鸟半人高，羽翼上有斑纹，而在利爪间猫头鹰挣扎。“我们之前见过。”黑发女孩拿出小刀，“不仅仅是在书籍和文字间。”

　　“是的，孩子，在你的梦境中。”雅典娜包容道，“我记得你一度很喜欢灰眼睛。”

　　我也记得，那个梦中我救下一只龙蛋，而后被|迫带着全家逃向魔法覆盖的岛屿，我和龙一起穿梭在高楼大厦间，龙与云一样溜走，留下星点鳞片，父母挤在狭小的出租屋里，在另一种语言的间隙中苦苦挣扎。最后，我拿起魔杖，父母在说着同一种语言的异乡停驻，我再也踏不上故乡。

　　西尔维娅，这个异界的灵魂，请你留下。你会带来所有美好的结局，那些残破与缺憾被你丢弃在黑暗中。

　　黑发女孩移开目光:“我想起那时你只是看着我。”

　　“我看着许多人。”

　　“终幕。”

　　西尔维的咒语结束这场闹剧，她坐在阳光下，德斯黛蒙娜不见踪影，金发女孩则刚刚翻过一页书。她恍然间已经度过许久许久，而她的未来也有许久许久。

　　刚刚有些恼羞成怒了。西尔维失笑，灰眼睛的女神，请你一直看向她们。

　　我的故事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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