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力出击

　　胜利来得过于轻易，以致于过了很多年后，孟黎回想起来仍然会恍惚，那到底是真实发生还是只是一场梦。

　　当看到曾经的队长因为输球而跪倒在自己面前时，孟黎心中并没有涌现大仇已报的畅快，反倒是如释重负的轻松。

　　当初的港平十四中篮球队是他心里的一处低谷，他久久徘徊在低谷里，以为自己永远走不出去。但是，建安篮球队的大家一步一步帮他修好台阶，让他能够安安稳稳走上去，不怕摔跤。
　　现在，他走出来了。

　　当初那个被困在篮球馆整整一晚的孩子，自己终于真的打开门去迎接属于他的天亮。

　　打败港平十四中后，就是冠亚争夺赛，翔远篮球队士气正勇，拿下胜利就是顺其自然的事。
　　而翔远篮球队终于打破四强魔咒，踏上了冠军颁奖台，大家不可谓不兴奋，纷纷推着挤着和奖杯合影。
　　特别是毛安和沈诺维，抱着冠军奖杯五十连拍，完全不舍得放下。

　　已经在法国深秋随风飘落的梧桐叶下埋头苦学语言的张协同，虽然有时差，但是依旧守着比赛时间，一结束就马上打来视频电话慰问。当看到冠军奖杯时，羡慕的眼神几乎快冲破电波冲出屏幕：“唉，晚退三个月去给你们当后备也好，现在就能和一起站上冠军台了。”

　　“队长，奖杯给你留着，你到时候有空回来给你摸一摸哈哈哈哈。”周嘉行的得意嚣张也已经冲出国界，冲到法国，冲着张协同狠狠敲了两榔头，直让张协同咬牙切齿想要马上飞回来让周嘉行了解什么是“长幼有序”。

　　打球和夺冠叠加狂飙的肾上腺激素让篮球队的众人在返程的高铁上闭上了眼，短短的车程，已经睡倒了一片人。孟黎也忍不住闭上眼睛，头跟小鸡啄米一样一点一点的。
　　一只手从侧边伸来，托住孟黎的脑袋往自己肩膀上放。

　　孟黎其实并没有睡熟，被人一碰马上就惊醒了。但仍旧闭着眼睛，顺从地将头放在身旁人的肩膀上。
　　没过多久，他就听到脑袋上传来的叹息声：“这样梗着脖子不累么？”

　　声音温柔低沉，和冲着张协同叫嚣的得意嚣张音色一样，只是被压低的声音格外地温柔。孟黎莫名就不敢接话也不敢动了。

　　没听到回应的周嘉行继续自顾自地往下说：“孟黎，沈诺维要退队了。是不是到了高三就要退队准备高考了？我不想退，我想继续打下去……你陪我好不好……”

　　周嘉行的语气是少有的犹豫，如果没有比赛胜利的加持，但是如果现在不说，勇气不知道要积攒到什么时候，才足够支撑他说出口。

　　未来有太多不确定性。

　　相比于失败、丢人等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周嘉行发现他更害怕现在不说，以后即便他有勇气，也没有机会了。

　　高铁内的灯光足够明亮，能够让周嘉行侧一侧头就看清孟黎颤抖的眼睫毛。但是在孟黎看不到的角落里，周嘉行攥紧了拳头，压制住自己狂跳的心脏。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就在周嘉行以为这份沉默已经足够表达含义时，他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嗯”。

　　声音轻得周嘉行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周嘉行不确定地开口：“……孟黎，刚刚你答应了是吗？”

　　“……嗯。”

　　孟黎的耳朵肉眼可见地变红了，即便不睁开眼，他也能感受到身边人心情在不可抑制地变好。
　　他决定，在这趟列车到站前，绝对绝对不要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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