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饼干
夜晚的湄南河畔,万家灯火亮起,宛如夜空洒落下的星星。
Ren的车停在一栋高耸入云的建筑底下,Gorya仰起头看它,感觉都快捅破天了。这附近一片建筑,在它旁边就像矮人国里忽然来了个巨人。
它对面是非常有设计感的售楼处,弧形巨幕上还放着宣传片,湄南河至高线,纵览中心繁华。过了会儿宣传片结束,出现了某个集团logo,Gorya一看,噢,Thyme他们家开发的。
有专人会负责泊车,有专属1对1的房屋管家,还有独立直达电梯……Gorya看着那位管家拿出磁卡刷开电梯门,给他们按好楼层以后,躬身站在电梯外目送他们上楼。
一看楼层,45。
这楼刚才好像看那个宣传片最高也就45层吧?
感情你之前说方便上课现在就随便住在学校附近早前置办的一处房子就是这个?CBD中心、河畔高级公寓、顶层?
45层是独立的大开间大平层,这层只有唯一一个住户,Gorya跟着Ren进了他这间房子,就被空旷到讲话都会有回音的客厅震撼了,而且她没看错的话,高大的落地窗外是个宽阔空间,泳池、躺椅、还有小吧台。
整个客厅采光极佳,黑白简约设计,双面呈L形的落地玻璃能完全欣赏到外面车水马龙的夜景,地上铺着柔软的毛毯,白色的沙发,黑色的茶几和正中的黑木长桌,对面是超大的电视机。
沙发旁还放着几副油画,靠近落地窗旁的长椅上是Gorya经常能看到Ren带着的素描本,以及眼熟的小熊铅笔。
“我让Chad给你准备衣服了,一会儿有人敲门的话你去开。”
“知道啦,赶紧洗澡去。”
Gorya推着他往前走。
一直到Ren躺进柔软的被子,看着走到窗边给他拉窗帘的Gorya,心里都满当当的,像吃了一大勺蜂蜜,甜上头了。
Gorya拿体温枪给他量了一下,人已经低烧了,肯定是刚才在Kaning家被撞水里才会着凉,对他那两个不靠谱的兄弟满是嫌弃。
Ren已经吃了退烧药,药效上来人昏昏沉沉的,他侧着身子,面朝着女孩儿这边,见到她站起身来帮他拉被子,靠近时她身上带着和他一样沫浴露的味道,头发披在肩膀上,穿着睡衣,居家的打扮让他有种两人已经生活在一起许久的错觉,而这样的错觉令他感到十分幸福。
她没有离去,搬了张矮凳坐在床边守着他,床头暖黄的灯照着,她在灯下看书。
在静谧而温馨的氛围里,Ren不知不觉的睡着了。Gorya把明天的课都预习完作业都检查一遍准备到隔壁客房睡一会儿再起来看他的体温,拿起桌上的体温枪拉开床头柜想放进去,但是却被里面放着好厚一叠明信片吸引住了目光,其中一张是翻过来的背面,她看见起头写着她的名字。
是写给我的?
Gorya好奇的拿起来。
Gorya:
今天巴黎下雨了,这里的天气没有曼谷的好。菜花下雨天就变懒了,我也是。你在那边的天气好吗?现在在做什么呢?
日期是3月9日,应该是他去了巴黎第四天的时候。她把那些明信片都拿出来,印有巴黎各种风景的明信片背面都是他写给她的信,一张两张三张……七十八张,刚好中断到他回国前一天。
怎么会有人天天给她写信啊?
Gorya感觉手里的明信片有千斤重,他明明每天都有写,可是Gorya一封都没有收到过。是什么原因让他选择没有寄出这些明信片?
也许,这里面就藏着他在法国那两个多月里发生的一切……
Gorya本想回房间的心思暂且搁置,她要看看这些明信片都写了什么。
Gorya:
我到法国了,送我的书签很漂亮,我会一直用的。——写于3月6日巴黎家中。
Gorya:
这里的艺术建筑特别多,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我收集了一套纪念邮票送给你。——写于3月7日亚历山大三世桥下。
Gorya:
是在忙吗?送你的礼物拆开了吗?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这只小熊猫是中国馆限量版发行的,你很喜欢中国,国宝会喜欢吗?——写于3月8日校内。
Gorya别过眼,使劲眨眼不让眼泪掉下来。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啊……
她吸了吸鼻子,拿出铅笔,在明信片背后写了起来。
Gorya:
我到法国了,送我的书签很漂亮,我会一直用的。——写于3月6日巴黎家中。
回复:
你送我的礼物我也很喜欢,我会一直用的。(笑脸小人涂鸦)
Gorya:
这里的艺术建筑特别多,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我收集了一套纪念邮票送给你。——写于3月7日巴黎大桥下。
回复:
喜欢喜欢,你怎么这么会挑礼物啊?
Gorya:
是在忙吗?送你的礼物拆开了吗?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这只小熊猫是中国馆限量版发行的,你很喜欢中国,国宝会喜欢吗?——写于3月8日校内。
回复:
早就拆开啦,我发誓没有下次,绝对不会让Ren联系不上Gorya!喜欢喜欢喜欢,我都说好多遍啦。
她的眼泪无声从眼眶里滑落,但是看着一张张明信片背后的内容,又忍不住笑出来,又哭又笑的,还是认认真真在每一封信后面留下回复。
我这里的生活都和从前一样,所以你不要担心,什么都不会改变。
Gorya的记忆力很强大,所以她至今还能回忆起好几个月前的某一天自己在做些什么,她事无巨细的在后面写下那天的活动路线,写信的人逐渐低落的心情,患得患失的心情,落寞伤心的心情好像都能通过这张卡片传达给她。
那些他离开的日子,他也在想念着远在千里之外的她,他也会担心害怕自己从此消失在对方的世界里,被新的人取代,被新的回忆取代。
所以刚回来的时候你才会这么反常对吗?
Gorya静静的看着睡着的人,他长而密的睫毛垂下,像两把小扇留下淡淡的阴影,浅色的唇微抿,白皙的脸颊里藏着甜甜的酒窝,每当他笑起来的时候,Gorya都会觉得,这是童话故事里老被巫婆骗的傻王子。
她已经看到了他那天在宠物医院里写下的信,在你崭新的未来里,你会忘了我吗?
不会,我会和你一起去新的未来。她落笔写道。
Gorya以为在他去法国的那段时间里,或许她已经可以放下对这个人的感情。可是,内心的声音却没办法欺骗自己认同这个事情,她还是……喜欢这个人。
要怎么忘记他每一次站在她前面为她遮风挡雨的瞬间呢?
要怎么忘记他不善表达但总要倾尽所有的对她好?
要怎么忘记……其实他也在害怕着失去她这个事情?
她看着这几十张写满回复的明信片,内心的声音在对自己说,忘不掉就不要忘,不要忘记这个人,不要忘记他的一切,去争取吧,让月亮就奔我而来……
Gorya慢慢伸出手,她心跳如雷,指尖微颤,却还是轻轻用食指点了下Ren的脸颊,那是他平时笑起来酒窝出现的位置。
看,月亮也没有那么遥不可及。
——
Ren是被刺目的晨光叫醒,遮光性极佳的窗帘被人拉开,日光从落地窗外洒落进来,照在沉睡中的人脸上。
“起床啦!”
Gorya拍拍床脚的被子,陷在被窝里的人动了动,又没反应了。
Gorya这么拍被子叫他几遍,实在忍不住把被子掀了,伸手就去拉他的胳膊。
“Ren!起床!”
她费力九牛二虎之力把人拉起来,穿着宽大的白色圆领睡衣的男孩子闭着眼睛坐了起来,衣领下滑露出精致的锁骨,沐浴在晨光中,美□□人。
他嘴角撇了下,酒窝深深凹陷下去,眼睛困难的睁开。
Gorya单膝跪在床上,靠近他摸了摸额头,退烧了。
昨晚她就定了两三个闹钟爬起来看他有没有高烧起来,三点多的时候脑袋又有点热,她给他贴了退烧贴,从柜子里又搬出张被子给他盖,屋子门打开通风对流,定了个四点半的闹钟再起来看看,好在四点多退烧了,她才放心去睡觉。
“去洗漱然后吃早饭。”
Gorya叮嘱他一句出去了。
坐在床上慢慢醒过来的人,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想到方才Gorya自然的举动,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Ren收拾过后,刚好看着Gorya从厨房把东西端到客厅的长桌上,说实话这张桌子还是第一次派上它应该的用场,还有那个厨房也是。
Gorya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特意去厨房看了下,里头的东西比他家还干净。她用着有限的食材,做了顿简单的早饭。
“一会儿去趟超市吧,你这么大的冰箱也太空了。”Gorya吐槽。
Ren坐下来,“今天你不是要上课吗?”
“早上跟老师请假了。”Gorya看他一眼,“总不能把你个生病的自己丢在家吧。”
早上她就在正常上课时间醒了,临走前想到还独自在房间里睡觉的人又心软起来,跟老师请了病假。好在她乖学生的形象深入人心,老师不疑有他就同意了。堕落了,她唾弃自己。
他们吃过早饭一起从楼上下来,这里就是商圈,周围设施一应俱全,走了三百米就有一家连锁大型超市,不得不说,逛超市可能是女孩子血脉中遗传的天赋,Ren看Gorya拿着打折信息的传单,浏览了一遍,开始直奔地方。
Ren跟在她身后,亦步亦绉的推着车。
柴米油盐的生活富裕的小少爷是第一次经历,看着购物车里的酱油蚝油芝麻油橄榄油陷入了沉思,Gorya拿着一袋面粉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低着头,左手一瓶油右手一瓶油好像遇到人生难题的Ren,她把面粉放到购物车里,伸手往上戳戳他的脸颊。
“发呆什么,走了。”
女孩子转头走在前面,没看见后面的人手上的东西掉回购物车里,呆呆的捂住自己半边脸颊,片刻笑出来,“我为什么要害羞……”
明明只是一个小举动。
他们领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去,还好那张黑木桌够长,摆了一桌的东西,收拾起来都费事。Gorya教Ren怎么区别分类里头的东西,再放到厨房的什么位置,渐渐空荡荡的厨房里就被摆满了各种东西,冷冰冰的地方也被添上生气。
收拾完以后,Gorya就把大少爷请出了厨房,Ren坐在外头的长桌,看着女孩儿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提笔在素描本上勾勒起来。
时间渐渐流逝,厨房里传来诱人的甜香,叮的一声,Gorya从里头取出块块造型可爱的饼干。Ren低着头画画,Gorya把饼干端出来的时候他还在勾勒纸上活灵活现的身影,一只巧手举着一块饼干到他面前。
“看,像不像你?”
饼干是一个抱着画册的小男孩,嘴角有个弧,是他的酒窝,造型非常的可爱。
“快尝一下,你不喜欢吃甜的,这个我就做了低糖的。”
刚出炉的饼干香气四溢,他小心的接过,热乎乎的,和他的心一样。Ren举着饼干瞧,Gorya看他瞧个半天都不下口,在旁边干着急。
“你试试看好不好吃呀?”
Ren爱不释手不忍心下口。
“不舍得……”
他拿出手机拍了个照片发了个推,配文“可爱的饼干”照片里还很有心机的露出了另一只捧着饼干篮子的手,女孩子的手特征明显,一看就知道他对面有个女生,再联想到这个饼干,就知道是这位神秘女生做的。
最后还是Gorya千哄万骗就差发誓以后经常给他烤饼干,Ren才狠下心对着手里的饼干咬了一口,口感松软,甜味恰到好处,她一直记得他不爱吃太甜的东西。
“很好吃。”
Gorya看着他露出满足的神情,越看越像一只猫。
——
晚间,Ren送Gorya回家以后回到公寓。
短暂充实的一天过后,这间冷冰冰的房子好像变得有哪里不一样了。冰箱里有女孩分门别类放好的各种食品,有的上面贴着便签纸写明了用途,今天烤的饼干还有好多块,她用可爱的盒子装好,放在桌上。
这里一切都有她存在的痕迹。
Ren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笑容。
洗漱完躺回床上,他莫名想到床头柜里一直放着的东西,从法国回来以后,这些没有寄出去的明信片也被带了回来,甚至他从本家搬到这边住,明信片也被他带了过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要带着它们,也许是为了提醒自己,曾经差点失去她的那些日子。
可当他看到明信片后面用铅笔写下的,另外一个人娟秀的字迹,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心也被震撼到失序。
一张张,都写满了她的回复。
他看着上面写的比如,3月18号这天超热,我一大早就去了花店,店里白天客人不多,可能因为太热了吧,今天的兼职是全天的,晚上9点下班回家,看书学□□无奇的一天结束了~
还有很多,都写满了那天她在做些什么,Ren边看边笑,透过她轻快的文字,好像他真的参与了她的生活,未曾缺失过什么。
4月20号,宠物医院的明信片里,他记得那天的心情几乎是跌到谷底,灰暗的令人窒息绝望的情绪不断纠缠,让人崩溃,所以他写下了,在你崭新的未来里,你会忘了我吗?
女孩子写下,不会,我会和你一起去崭新的未来。两行字紧紧依靠在一起,就像他们始终相伴彼此度过难熬的每一刻,她再一次,用她的温柔、包容、坚定,拯救了他。
事事有回应,件件有着落。
这些被写满了回复的明信片,记载的再也不是他灰暗的时刻,而是他被小心呵护起来的证明。它们被女孩儿涂满了鲜活的色彩,往他的生命里注入无限的生机。
Ren听了很多很多遍水星记,从高中毕业典礼那天晚上开始,每一次听都会有新的感受,刚开始是困惑酸涩,在接着是郁闷痛苦,最后是喜悲交加。
现在好像又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如同歌词里说的,环游是无趣,至少可以陪着你。
世界没有变化,变化的是有你在身边的日子,是因为你,我才开始期待世界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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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饼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