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萤火之灯
叶凤箫装傻。只要不回应，这件事就不存在。
为了营造出热闹的氛围，导演请了村子里的人一起来吃席。人过于多，叶凤箫有些难以忍受，他向来不喜欢吵闹。
他在桌子下面轻轻握住了敖清鲤的手。
敖清鲤心领神会，起身牵着他，默默地离开宴席。
两个人手牵着手，沉默地走了一段路。一直走到小河边，远离了吵闹，才停下来。
“有点……像是在偷|情的感觉。”敖清鲤忽然笑着说，“你觉得呢？”
“才没有！只是想、想出来走走。”叶凤箫脸一红，松开他的手，在小河边的石头上坐下。
有风乍起，拂面而过，吹落玉兰花的花瓣，落在他的肩头。
敖清鲤走到他的身后，捡起那朵花瓣，把玩在手里。
“我们认识，有多少年了？”他问。
“十五年零三个月。”叶凤箫不假思索地说。
“十五年，居然这么久了吗？”
*
敖清鲤还记得，第一次与叶凤箫见面的时候，叶凤箫还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孩子。
年幼的小男孩因为没有父母的疼爱，不得不学着大人一样生存。跟着孤儿院里的哥哥姐姐一起，背着孤儿院给的小商品，来到夜市上摆摊。小小的孩子小小的摊子，只有一盏孤灯陪伴着。
人来人往的，没有人愿意停下脚步，去买孤儿院里的那些不值钱的玩意。
小男孩也不像孤儿院里的其他孩子一样，会哭着讲述自己凄惨的身世，以换来客人们的同情，从而来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掏钱。
他只是抱着膝盖，坐在小凳子上，看着前方。
他的前方，是一个捞金鱼的摊子。大大的透明鱼缸里，游满了小金鱼。小孩子们拿着纸勺子，一次又一次的尝试。小金鱼则在一次又一次的惊吓里，四处乱窜。
一只小金鱼被捞起来了！它拼命地扑棱着尾巴，终于让自己飞了出去。
正正好，摔在小男孩的摊子前。
小男孩看着他，他也看着小男孩。
这里谁都不知道，这只小金鱼就是敖清鲤。彼时也还年幼的他，为了来人间玩耍，化作了金鱼的模样，没曾想竟然成为了小孩子的玩具！
太丢人了！
小男孩起身，走到他的面前，把他捡起来，放在手心里。
为了不让金鱼老板发现，也害怕金鱼会死掉，他把他放在了自己的水杯里，捧在手上，丢下所有的商品，一路往江边跑去。
敖清鲤只记得这一路，他头晕目眩，以为自己就快死了——人类幼崽的杀伤力，在三界都是有名的。在大海杀手排行榜里，人类幼崽多次进入前三。
这个幼崽，捡到了自己，肯定没安好心！
但是，小男孩只是想放生他。走到江边，他打开水杯，伸手指进去拨弄了一下小金鱼，小声说：“小金鱼乖乖，快回家去找妈妈，记住不要再被抓啦！”然后就把他倒进了江水里。
敖清鲤在接触到江水的那一刻，觉得自己快哭出来了，他当时就发誓，自己非他不娶！
于是第二天，他就化作了人形，并想办法与他接近。
*
想到这里，敖清鲤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叶凤箫问。
“我想起了你小时候的样子，软乎乎的，说话奶声奶气的，好可爱。”他摸了摸他的脑袋，就像摸小团子一样。
叶凤箫有些害羞，低声说：“我当年，就应该把你扔回那个鱼缸里，看着你被人家抓走！”
“嗯？你忍心？”
“有什么不忍心的，要是早知道你是一条心机龙，我肯定不会选择救你！”
“心机龙？”敖清鲤轻笑了一声，并不否认他说的话，因为为了能得到他，他确实耍了心机。
“敖清鲤。”叶凤箫轻唤了一声。
“怎么了。”
叶凤箫抬起头，拽了拽他的衣袖：“你坐下，我有话想对你说。”
他听话的坐下，看着他。
“我想说，你不在的那三年，我、真的没有跟任何人在一起。我那样说，只是为了气你。你一声招呼也不打，就消失了三年，我生你的气，你知道吗？”他低下头，不敢看他。
敖清鲤的心猛地颤了一下，握住了他的手。
“我知道，是我错了。”
“这三年，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每一天都在想你。每一天晚上我都希望，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你能出现在我的身边。小团子每次在梦里喊大爹地的时候，我都希望你能听见，然后下一秒就出现在我的面前。”
“……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他不知道还能给他什么回应。似乎说任何话，都像是在狡辩。
“所以，可以答应我，以后不要再离开我们了，好吗？就算是为了小团子……”他抱住他的胳膊，双眸凄凄看着他，等着他的回应。
敖清鲤犹豫了一下，将他揽入怀里，在他耳边轻声应道：“好，我答应你。为了小团子，也为了你。”
叶凤箫得到了他的这句承诺，轻轻松了口气。他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贪婪地享受着他的拥抱。
就这样，他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
醒来的时候，叶凤箫已经身在民宿里。天已经黑了，但敖清鲤和小团子都不在。起身想出去看看，发现门上贴着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小爹地，小团子和大爹地去小河边抓萤火虫了！等你！”
感叹号的旁边，还有两个卡通头像，一个是小团子，一个是敖清鲤。
唔，没想到人形蛇还会画画，画的还很不错。
叶凤箫换了一身衣服，来到小河边。
夜幕降临，银色的月光洒满河畔。萤火虫星星点点，像一盏盏小灯笼一样在草丛里飞舞。
是城市里没有的景色，如梦幻的童话世界一样。
“小爹地！小团子在这里！”小团子的声音从草丛深处传来。
叶凤箫顺着声音找去，只见小团子一手拿着捕虫网，一手拿着一个透明的小盒子，小盒子里面已经装了几只萤火虫。
“小爹地你看，这是萤火虫灯，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要把它挂在床头上！”
叶凤箫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说：“小团子乖，这些都是你抓的吗？”
“是大爹地跟小团子一起抓的！大爹地好厉害，挥一下手就抓住了！”
“是吗？”叶凤箫抬头，往四周看了看，但是没有找到敖清鲤，“大爹地去哪里啦？”
“大爹地哪里都没去，一直跟小团子在一起的！”小团子说着，踮起脚看了看，疑惑地说，“咦？大爹地不在。”
“我们去找找他好吗？”
敖清鲤这就过分了，怎么能把孩子一个人丢在草丛里不管呢？
牵住小团子的手，刚准备离开草丛，忽然觉得有人从身后抱住了自己。
“老婆，我在这里。”敖清鲤在他耳畔轻声说。
“你去哪里了。”叶凤箫小声斥责道，“小团子一个人在这里，多危险呀！”
“我一直看着他呢！不会有事的。”他绕到他的面前，“这个送给你。”
他的手里拿着一束花，圆形的小花散发着萤火虫似的光。
叶凤箫从未见过这种花，好奇地从他手里接过来，用手轻轻触碰了一下。
光越发亮了。
“这是什么花？”
“这是萤草。”
“萤草？”叶凤箫噗嗤笑道，“萤草不是游戏里才有的吗？现实里会有萤草吗？”
“没有，只有月亮上才有。”
“月亮上？”叶凤箫被逗笑了，抬头看了看月亮，“你刚刚去了趟月亮？”
“嗯。”敖清鲤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萤火虫诞生的地方，就会长出萤草。而萤火虫是月宫里的小虫子，所以只有月亮上才有萤草。”
叶凤箫认认真真听完他说的故事，点了点头说：“好吧，嗯……萤火虫是从月亮上飞下来的。”
“你不相信？”敖清鲤委屈地问。
“相信，你说什么我都相信。这棵萤草，嗯，一定不是你用法术变出来的。”
“……”被发现了。
敖清鲤不敢在他面前用法术，但又想逗他开心，所以才编了那个故事。但是自觉得故事编的不错啊，奇怪，他到底是从哪一句话开始怀疑自己的呢？
想不明白。
小团子看见小爹地有漂亮礼物，而自己没有，急得抓着敖清鲤的衣服跳了起来。
“小团子也想要萤火虫草！”
“小团子已经有萤火虫灯了。”敖清鲤说。
“不嘛不嘛，要萤火虫草！”
“不行，那是送给小爹地的，不是给小团子的。”
小团子嘟起小嘴，不满地说：“小爹地的就是小团子的。”
叶凤箫觉得给他也没什么，便准备把萤草递给他。
但敖清鲤却不愿意，蹲下身对小团子严肃地说：“小爹地的是小爹地的，不是小团子的。小团子的也不是小爹地的。”
“为什么呀！”小团子不理解，从小到大，小爹地的东西他都可以玩的！
“因为小爹地是大爹地最重要的人，所以大爹地送给他的礼物，只能属于他一个人，不能给别人，就算是小团子也不行。”
叶凤箫听了，心里一暖，掩嘴偷笑了一下。
小团子眨了眨眼睛，似乎明白了他的话，喃喃地问：“那小团子呢？小团子是不是大爹地最重要的人呢？”
“是啊，所以大爹地送给你一盏萤火虫灯。这是给小团子的，也不可以给别人。明白了吗？”
小团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抱紧了自己的萤火虫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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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萤火之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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