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落而眠

　　玦影新学期只开了一门公开课，中国古典音乐鉴赏。
　　她还通过了柏林爱乐的笔试甄选，如果能顺利在接下来的排演和实地参演选拨中脱颖而出，走到与团长面试的最终环节，那她便有机会寻回她的音乐梦。
　　居夜宸入睡前看了眼时间，十二点了，而这时，玦影还在书房。
　　书房中，玦影松弛地躺在沙发上，腿搁于边几。暖光温柔地拢着她，而她却是眉头紧锁。
　　“不睡了吗？” 居夜宸步入了书房。
　　“嗯。再看会，明天第一堂课，我有些紧张… …我怕说太多显得晦涩，又怕说少了，学生们一头雾水。” 玦影抬起头，微微睁大了眼，她明明一幅睡眼惺忪的样子。
　　“我记得，你明早的课是八点半开始。” 居夜宸并未离去，他缓缓走近，落座玦影身侧，获得了她的允许后，才拿起了课稿。
　　的确，通常第一堂课需要系统性地将整学期的课程内容进行提炼和规整。看来，她还在对讲稿。
　　“我现在做你的学生。中国古典音乐，我应该算是零基础，你可以对我说说看，我给你反馈。” 居夜宸一本正经道，但是一只手却悄然挽上玦影的细腰。
　　“那你不能笑我。”
　　“嗯。” 居夜宸摘下眼镜，挤了挤眉心，他也有些累了。
　　玦影放下手中讲稿，扶着居夜宸的肩膀，腿跨了过来，整个人坐上了他的腿。紧接着，玦影又环上了居夜宸的脖颈，静静注视着他。
　　“影，你明天就是这么上课的吗？” 居夜宸另一只手也搭上了玦影的腰，将她彻底圈了起来。
　　玦影含笑不语，眼眸在暖光下变得朦胧，镀上一层幽光。她给了居夜宸一个浅浅的吻，提了提嗓子，道：“女士们，先生们，早上好。首先欢迎大家选择中国古典音乐鉴赏这门课… …”
　　“怎么样？” 过完一遍讲稿，玦影试探问道。
　　“很好。你在担心什么？”
　　“担心… …讲课，讲得不如你那么有魅力。” 玦影语气轻佻。
　　居夜宸哼笑一声，戏谑道：“你已经把一位很有魅力的大学教授迷得神魂颠倒了，你还想怎样？”他见玦影笑得勾魂，还有些蠢蠢欲动，开始啄起自己的脸颊，便轻轻抵了下她的额头，继续道：“很晚了。明晚，当作是开课奖励。”
　　如居夜宸所言，第二天，玦影的第一堂公开课，表现很好。
　　下课后，玦影低头暗自整理着讲稿，遐想着今晚居夜宸会给她什么奖励，不时脸上还洋溢起微笑，就好像是初恋少女告白成功后的甜腻喜悦。
　　“玦影老师，您好。”
　　一句温婉的声音打断了玦影遐想，玦影抬头一看，是位朝气十足的少女。
　　“你好。” 玦影道。
　　“抱歉打扰，我是心理学系大一学生陈梓修。我… …”
　　见那女生吞吐不语，玦影缓缓问道：“请问，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上的？”
　　陈梓修缓了缓呼吸，先是对着玦影深鞠一躬，后又小声说道：“下周校园音乐会，我想请玦影老师为我伴奏。”
　　科隆大学每年都会在新学期举办一次全校音乐会，上台表演的也多为该学年的新生，表演曲目以流行音乐为主。玦影倒是好奇陈梓修为什么会找上了自己。
　　“玦影老师，在这里遇到你真是太幸运了。我从小喜欢小提琴，可偏偏我妈觉得不务正业没让我学。虽然很遗憾，但是世界性的小提琴演出我一直追到现在，我很喜欢你的表演。虽然我知道很冒昧，但是如果可以和你在一个舞台上演出，我觉得我这辈子的遗憾算是弥补了。”
　　因为遗憾两个字，玦影答应了她。

　　晚上，居夜宸的书房。
　　“怎么？这也是甄选曲目？” 居夜宸学了钢琴后，最大的长进就是他能听懂玦影拉的曲目，哪些是有难度的，哪些是简单的。很显然，他知道玦影在练习一首听着不像是甄选曲目的段子。
　　“哦。我答应了一位学生，在下周的校园音乐会，同台演出，她唱歌，我伴奏。” 玦影停下演奏，回复道。
　　居夜宸哼笑一声，轻声说：“你现在忙成这样，还管这闲事。什么时候？我也过来听听。”说完，他又思索片刻，继续道：“是下周三晚上吗？好像我也被邀请了。”
　　玦影点头，含笑说道：“那欢迎居教授亲临指导。”
　　“指导什么？是指导那位学生唱歌？还是指导你拉琴？” 居夜宸哭笑不得，玦影短短一句迎宾词顺带数落了他糟糕的唱功，还暗示自己不懂小提琴。
　　“话说，当初你怎么不学个小提琴来怼我？” 玦影聪明，她知道居夜宸学钢琴的初衷可绝对不是为了讨好自己。
　　“我可是有自知之明的，学小提琴，那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怼成功… …才能求婚成功。”
　　“居夜宸，你喜欢一个女人，就是喜欢把她怼到下不来台面吗？” 玦影不服气地说道，她想着自己若不是早有准备，恐怕在那门变态心理学课上就已经被怼入尘埃。
　　“这样我才有机可趁。”
　　“亏你长得好看，你要不长那样，你就是一低情商的书呆子，geek知道吗？”
　　“影，你再说一次看看。” 居夜宸眼神暗了暗，缓缓向玦影靠近。
　　“嗯… …那我换种说法，是谁教你这么追女孩子的？” 玦影如一头小鹿，嗅到了一丝危险，她后退几步。
　　“不是追到了吗？” 居夜宸勾唇。
　　“你幼稚。”
　　“哼，我幼稚？幼不幼稚，等下，你看我怎么像个成熟男人欺负你。”
　　… …
　　音乐会那天，陈梓修穿着一身粉色的小礼服，腰间一束蔷薇垂下，格外小女人。玦影识相地身着黑裙，隐在了舞台的黑幕背景中，她要将最闪亮的光环让给了这位朝气十足又甜美可人的女孩。
　　而她自己，就只要在舞台暗处凝望着观众席中的居夜宸，这样就够了。
　　居夜宸也在回望她。
　　他们在黑暗中用炙热的目光调情，撩拨着彼此的心口，全然不顾这曲子有多动听，歌声有多美妙。直到曲终，那女孩一声“居夜宸教授——”，他俩才回过了神。
　　“居夜宸教授——” 陈梓修手持麦克风，她双眸紧闭，勇敢喊了出来， “您好，您可能不知道我是谁，但是，我就想告诉你，你真的好性感，我喜欢你！”
　　玦影一愣。
　　我这是… …在帮着我的学生向我的未婚夫求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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